楚门遗孤(林弃)
长得和她相似的人,不就是李慕池前日里在茶楼里遇见的少年?
七娘突然想起这少年似乎说过自己的样貌看起来眼熟,可是七娘当时只当是少年人随口找的借口。
难道!
难道他说的竟然是真的!
她僵着身子去看青儿,她竟然没参透这点!
之前一直误会这少年见色起意,所以才频频看自己,她怎么就没想到或许是这少年真的见过一个和自己长相相似的人。
想通这点,七娘霍然转身焦急着想追出去,可就在她转身刹那,一样事物被她的衣角带落在地。
七娘蓦地回头,那是一张拜名帖。
每位来红玉阁的来访者都会递上拜名帖。
而这张。
正是之前那名少年的。
她鬼使神差的捡了起来,翻开一看,那名贴上赫然写着两字“林弃”。
她盯着那两个字一笔一划看过去,眼眸不住放大,胸口里似是熊熊燃烧着一把火,灼烧的胸口发痛。
她几乎可以肯定,刚才的少年一定一定和她失散了十几年的弟弟有关。
青儿凑过来瞅了一眼拜帖上署名,疑惑道“这小子叫林弃?他姓林?我记得姑娘说过你要找的人姓楚不姓林,难道搞错了?”
七娘摇了摇头,盯着那两个字一字一顿道“你有所不知,他的母亲,姓林。”
她顿时眼眶湿热,若是她早些知道,她又怎么会说出那句玩笑话,什么父母双亡,兄弟姐妹失散,她何曾知道,她要找的那个少年恰恰正是父母双亡,兄弟姐妹失散呢?
七娘收好拜帖,转身对青儿嘱咐道“告诉其他来访者,红玉阁已经找到有缘人,于明日一早就将长风剑交到有缘人手里,剩下的就不必再见了。”
青儿点了点头,又问道“姑娘说的是那个叫林弃的小子吗?可是他已经走了,需要找人去附近的客栈问问吗?”
七娘摇了摇头,盯着手中的拜帖道“不必了,这名字未必是真名,既然名字不是真的,咱们若是想主动找他怕是不成,既然第一次能将他引进阁里,不妨咱们再来第二次!”
青儿瞅了七娘半晌,最终艰难道“这成吗?”
她心道这少年如果知道引他进红玉阁本就是设计好的,那他还能来第二次吗?
莫不是傻了吧?
她瞅了瞅信心十足的七娘,心中暗叹,怕是出这主意的人也是个傻子吧。
那信心十足的人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成不成的到了今夜自有分晓。”
七娘丝毫不知青儿的心思,自顾自的翻箱倒柜一阵,终于从一堆杂物中找到一把带鞘的长剑。
她随意丢给青儿道“呶”这就是长风剑,你找个好看点的架子将剑架起来,就摆在……”
七娘左右巡视一圈,一指大厅最显眼得地方接着道“就摆在这里就好。”
青儿接过长风剑,惊的脚下一个趔趄,她胆战心惊的去瞅手里的剑。
那把剑带鞘,剑鞘是由精钢猝成,上面雕刻盘龙纹样,样子亦是古朴奥秘,和七娘随身携带的袖雪剑不同,没有袖雪的精巧贵气,倒多了一份凌冽刚毅。
长风破浪,气吞如海。
这把剑显然是豪气万丈的江湖男儿所用。
这就是那把传闻中的长风剑,那把人人想据为己有的长风剑。
她手里抱着这么个神兵利器是撒手也不是,不撒手也不是。
青儿战战兢兢瞅了一眼七娘刚才特意指定的地方,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道“把长风剑放……放在这里?姑娘你疯了吧?”
这长风剑再怎么说也是一件宝物,既然是宝物不是应该放在密室或者比较隐秘的地方吗?再不济也应当找个结实的柜子里三层外三层上个七八道锁锁起来才是,这……这怎么还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
七娘抬眼瞥了一眼,理所当然道“没错呀,就是这里。”最后她扬着眉还不忘补充一句“越显眼越好。”
青儿倒吸一口气,想着这红玉阁可没有那么多人手日夜守护这把剑,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是巴不得被贼惦记被贼偷吗?
她反复琢磨七娘这是什么路数。
她琢磨来琢磨去,突然想到有一种可能,难道……
难道这把剑是假的不成?七娘只是用假剑来装装样子不成?
青儿白了一眼七娘,悻悻道“这不会是把假剑吧。”
这么说着她便忍不住想抽出剑柄一探究竟。
可她刚有动作,七娘一手挡在剑柄处,制止道“这可是李堂主亲手交到我手里的,如假包换,怎会有假?我可警告你,这把剑看归看可是千万千万不能将剑拔出鞘。”
“这把剑千万千万不能拔出鞘?这又是为何?”
七娘竟然连用了两个千万,就连青儿也忍不住好奇,究竟是为何?
七娘诡秘一笑,神秘兮兮瞧着青儿,眼眸忽亮忽亮的,接着她压低了嗓音用着无比认真的语气说道“因为一旦这把剑出了鞘,就会有不得了的事情发生……”
青儿一听,俊俏的小脸吓得惨白,原本放在剑柄的手突然像是被火燎一般,嗖的收了回去。
月至中天,城中打更汉刚刚才敲过棒子,已经是子时了。
忙碌了一天的百姓此时正睡得酣畅,整座城中都笼罩在静谧安详的夜色中,安静的只剩下流浪在花间树丛的虫鸣鸟叫还在肆意叫嚣着。
这时,红玉阁二楼的的一处厢房外,突然隐现出一双精光绰绰的眸子。
但见那人静静雌伏在窗外,巴望着一双眼瞧向屋内,瞧了半晌,他的一双眼突然睁大老大,直直盯着某处。
即便屋内光线再暗,似乎也隐不住他看在眼里的那件事物来的光辉耀眼。
那人翻身进屋,动作干净利落,落脚轻快,几乎没有任何声响。
他身上裹了夜行服,就连样貌也被黑布蒙着。
黑衣人先是打量了一番屋内情景,大致瞧出这该是女子闺房的布置。
屋内清新雅致,所熏染的香料也是清雅别致的草木花香,即便是像金银贵重的器皿,在这间屋子里也是屈指可数的,想来此间的主人合该是个明镜透彻般清新脱俗的佳人。
黑衣人轻声抬脚,朝着屏风后的闺床走去,见床上被褥隆起,床上的人纹丝不动,这个时候该是睡的熟了。
紧接着他转身朝着那件他早以窥探已久事物走去。
那是一把长约三尺的长剑。
剑鞘处扭错镂雕着精湛的纹络,这就是江湖上人人都想据为己有的长风剑。
如今这把剑就在自己的眼前,就在自己触手可得的地方。
黑衣人心潮涌动的伸出手,握住那把剑。
冰凉的精钢质感就这样沉甸甸的在自己手心,触目惊心的真实。
他一时兴奋不已,竟忘记了周身防备,突然察觉身后多出一人气息。
他警惕的转身去看,猛的吃了一惊,灰暗不明的室内突然多出一人的身影。
四周黑暗,唯有她目光凛凛双眼直直盯着黑衣人。
是她,竟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