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人视角
(1)奇妙就会在身边
我跟林奕闻认识蛮久了,他是一个有趣且真诚的人,作为朋友真的没得说。哈哈哈…我们分享彼此所有的糗事和心声。我跟他一起上厕所的时候有偷看过他诶,他说他在专注做该做的事情,死不承认也偷瞄我…哈哈哈,不过我们两个应该差不多吧?
但是,这次是我第一次听到他提起一个女生的名字。他小声地跟我说:“念桐,我想跟你讲…”我很吃惊,因为我知道他这么多年来,即使身边有很多喜欢他的女孩子,他也刻意保持着礼貌而疏远的距离。他也许是习惯了一个人的状态吧,我想。我们带着老婆小孩一起去公园玩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骑车,后座没有载人,我们忍不住调侃他,他只是一边大笑一边嚷嚷说:“他们都有老婆诶,我没有,哈哈哈!”但是,真实的原因,他不说我也不会主动去提起。对于感情…他好像一直很难自在地面对…他不敢主动开始一段感情,更不敢接受…即使我们都觉得,现在的他身边应该需要一个女生的陪伴和照顾了。
我等他开口,他却开始犹豫,表情露出一些生涩和害羞。 “上次我回学校看望老师,时间还早我就在校园里随便逛逛。经过报告厅…当时她作为嘉宾,被邀请回校参加一个主题分享活动…”我一听,母校?学妹?一下子来了兴趣,让他继续。 “她比我们小12届,但也是1班的,你说巧不巧?我远远看着她,当时觉得她声音好温柔啊,又透着一种清澈的力量…她讲的东西我倒是不太懂,就觉得这个女孩子讲话好好听啊…后来,这个感觉超奇妙,你知道吗?…我在苏老师办公室又遇到了她,她竟然是第61届苏老师班上的学生。我们还一起聊起以前每周钢琴课的事情…”
所以,看来是这个学妹让他心动啦?我哈哈大笑。他犹豫地说着:“我也分不清这种感觉,后来我们留了联系方式…我觉得跟她聊天好有趣啊,她就像一个宝藏总是有不同的视角和新奇的解读,就感觉我心里的声音她都能感知到一样,不用我多说…”敢情这小子是遇到知音啦,还是青春洋溢的小学妹。
“她之前问我要不要一起回学校参观新音乐厅,我当时在台北忙着录专辑,顾不上…感觉有点不好意思…最近终于有时间了,我在想…呃,你说,我要不要约她一起吃饭表达一下我的歉意啊?”
我看着他,说:“我觉得没事啊,你很忙,她又不是不知道啦…”他一脸的不知所措,彷佛我的回答让他感到意外。那,我明白了…于是,我认真起来:“或者说,你是不是喜欢她?”
(2)他的感情她的思绪
他提起那个女生的名字,眉眼嘴角都是笑意,我心领神会只安静地听他语无伦次的碎碎念。他试图掩藏起这种明显就心动的小九九,我也不戳破。我希望他能找到真正属于他的幸福,所以我不想他错过这个看起来可能会让他打开心扉、尝试接纳的一段感情,更不希望看到他在还没开始的时候就习惯性后退。于是,我装作不经意的鼓励他:“是哦,人家主动约你回母校,就不应该拒绝啊。诶,听说最近苏老师要开个人钢琴演奏会啦,不如趁这个机会你们一起回去学校捧捧场,苏老师看到你们一定很开心的哦!” 很明显,他听进去了这个建议,他点点头,若有所思。
后来,他跟我的对话中,常常出现那个女生。比如他们一起偷偷钻进音乐教室弹钢琴,比如他带她去wonderland咖啡店给她亲手做手冲,比如他陪她去书店找一本喜欢作家新出的散文…更多的时候,他说他还是很忙,经常几天都没有和她联系,然后遇上他有空在东京,她又在公司彻夜加班。我安慰他:“你这个空中飞人,忙起来不要命…你找找机会跟她多接触一下嘛?听起来性格蛮好的一个女生诶。”
后来校友聚会,结束后一群人坐在一起喝酒聊天。我当时接了个电话,转身他就不见人影。直到我走出去透气,才看到他和一个女生站在一起,两个人似乎说说笑笑着。只看得见那个女生的模糊背影,她轻轻靠在我们当时3年1班教室外的墙壁上。而她对面的他好像很兴奋,手舞足蹈在说着什么。我突然意识到,这应该是他跟我提到过多次的那个女生。
“嗨,那边的朋友,你们在聊什么啦?”我对着他们大叫,像极了国中上学时看到情侣走在一起在旁边故意起哄的同学。哈哈哈…我看到那个女生转过身来,露出未施脂粉但却清秀的脸庞。她对我点头微笑:“你好呀,你是…念桐?”她迟疑地思索着,一边转头看着他。他对她腼腆地笑起来,微微整理了一下刘海,上前指了一下我,说:“嗯,对,这是念桐…我最好的朋友。”然后,我感觉出他嗓音微微发颤,他眼睛看向她然后微微低头,对着我说:“念桐,这是我跟你提过的…一岚…”
我看着他们的身影,心动又微妙的情绪在两人之间流转…感觉自己是个电灯泡。不过,我总算见到真人啦。实话说,我们在圈里见过太多漂亮又优秀的女生,但她好像有不太一样的感觉…我想,可能这也是吸引他的一个原因吧。但不管怎样,我对她第一印象不错。如果真跟他在一起,她应该要面对好多压力…但,我祝福他们。
(3)他的wonderland
第一次见面之后,我又见过那个女生几次,在朋友聚会上。她好像没有和他坐在一起,而是和另外的几个女生坐在角落。我觉得他也挺奇怪的,有时非常活跃,有时他又自己安静地低头玩手机。但其实我有不小心看到,他往那个女生方向投去的目光。他好像怕被她发现,很快又收回眼神。
这两个人怎么了?我想。但…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状态,两个人总是可能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和别扭。太正常了…更何况他的性格…我知道他,可能因为无法自在面对而封闭自己的感情,或者发现带给对方太多压力所以想要离开后退…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只是作为最了解他的人,我觉得他现在这个样子,是真的喜欢她。所以他小心翼翼,试图掩饰…
我们出去玩,我也默契地不提到她。我觉得,他们需要时间来听到自己内心真实的声音,在彼此接触中发现对方也发现自己,或者说奕闻需要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太多外界的声音反而会干扰到他。就这样又过去很久,他依然各种忙碌,跟我联系时提到她的次数也变少了…
正当我以为,他们回到普通朋友状态的时候,他给我发简讯说:“她答应做我女朋友啦! ! !”
“喂,你要不要这么激动啊,连续三个感叹号…”我吐槽他。等了许久,他只回了我三个字:哈哈哈。我无语,这小子,真是恋爱上头了…这样也好,我暗暗替他高兴。
后来,我知道他减少了很多工作安排,反而留在东京的时间越来越长。我猜想,是为了她吧,调整节奏,也放缓脚步。刚恋爱的小情侣总是有很多地方可以去,很多好玩的事情可以做的。他早就应该把自己释放出来了,去经历,去体验,去享受他和她两个人在一起的世界。
他们正式在一起后,我明显感觉到他的世界彷佛被另一种方式点亮…他还是如常喜欢分享,虽然目前他们没有办法一起出现在公众面前,但他还是会给我单独传来他们在一起的照片。我看到他们一起去游乐园坐旋转木马,一起去看海洋世界观察小动物,也一起去科技馆看最新的电子展,一起去看赛车总决赛…还有他耐心地教她打高尔夫,她在家给他做低糖版绿蛋糕,他灵感乍现写歌的时候她就在旁边安静地看书陪伴…
时间不知不觉转动,转眼我们都已步入4岁俱乐部。工作依然忙忙碌碌,但我们也懂得生活远比工作本身需要更多投入。
“我感觉跟她在一起很快乐,很自在。念桐,我觉得,我找到了我的wonderland…”一个深夜,我收到来自他的信息。
(4)她是专属唯一
我们周围的朋友们陆陆续续结婚生子,每次出门都好像家庭聚会哦。他抱小朋友的时候,很有耐心,也很知道怎么跟小朋友玩。他应该也会幻想一下自己的小孩吧。上次朋友女儿满周岁的时候,我去他家找他一起去。一岚在旁边准备礼物,时不时跟我们说一两句话。
这样安静又融洽的气氛下,我望了一眼一岚背影,悄悄问他:“你们想要男孩儿女孩儿?”他说:“如果是男孩儿,希望跟他一样喜欢音乐喜欢dota(哈哈哈),最好也有个小酒窝啦。如果是女孩儿,希望像一岚一样,善良温婉,性情沉静。”
他略略沉思:“健康快乐,只要做她开心的事情就好。”
“那你们有什么计划啊?”我问。他轻轻压低声音:“上次在英国,我已经选好地方啦。”对哦,5月份他们在英国待了快半个月,除了他演唱会三场连开之外,我知道这小子肯定会有什么动作。 “可是,一岚对伦敦比你熟诶,你怎么瞒过她啦?”
“她的导师几年前已经退休举家搬到了苏格兰,她难得有时间回去,应该去拜访一下。我本想陪她去,但傅文姐安排的行程实在太满我几乎离不开伦敦,于是她只好和她朋友一起去的。” 他露出狡黠的笑容:“正好,她不在伦敦,我可以去看看场地。那几天跑死我了,一岚她推荐了一大波中国城的美食,她说都是她当年上学的时候爱吃的店。我吃好撑啊,一边打卡汇报,一边瞒天过海…哈哈哈,她一定想不到啦。”
哦哟,这小子,可以啊。 “所以说你确定啦?”我问他。他说:“嗯,等我结束今年的巡回,她也快从乌克兰回来了。我打算去欧洲好好度个假,正好可以带她好好玩一下。这次都没能好好陪她,感觉有点愧疚。伦敦…她学生时代的所有美好时刻都在那里,我希望,未来由我来延续她的幸福快乐。”
哈哈哈,他沉浸在他的完美计划中。我也忍不住幻想了一下,在泰晤士河畔和伦敦塔桥下他单膝跪地的场景。是有点浪漫啊…
“有你在一起,你是专属唯一…”他小声哼起歌来,眼睛快笑不见了。啧啧啧…我露出一副“腻死人了”的表情,然后我俩开始打闹成一团。
一岚笑着望向我们:“你们在聊什么啊,这么开心…准备好啦,我们可以出发喽?”
(5)生生灯火明暗无辄
接到他电话,我一个激灵睡意全无赶紧跳起来。等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已是凌晨。一岚刚刚被送进急救室,我看见他一个人在明暗交错的走廊中孤单又寂静。
“林先生,请问这位小姐是?”医生疑惑地问出口,谁也搞不清楚这个状况,这位大明星亲自送一个女生进医院。见他呆呆的没有回答,医生继续解释:“我们需要调出她的病例记录,病人失血过多可能需要输血。这份急救知情书,需要直系亲属签一下。”
“她是…我太太…”他顿了一下,抬起头看向医生。“叶一岚…”不很大声,但有种出奇的冷静,在这个空旷的空间里却显得微弱又有力。只有我,觉察出他其实颤抖地不行。他整个人都在发抖,但被强行消化在胸腔里,外人看来还是一副完美的沉着和冷酷。医生先是吃惊,但很快恢复职业修养。“好的,林先生,我们一定尽力。”
良久,等到手术室灯灭,医生缓缓走出来。“林先生,大人已经没事了。护士做完伤口处理就会转到普通病房了,家属一会儿可以去看她。”听到这话,我感觉他紧绷的身体也稍微舒展一点,我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但肚子里的小宝宝已经保不住了,很抱歉…”医生继续说道。他整个人惊掉,什么?小…宝宝?医生继续说:“林先生不知道吗?您太太已经有快4个月身孕了…”医生这种场景可能也见得多了,看见没有反应的他,医生默默停住后转身离开。我看见他一下子整个人僵住,仿佛灵魂被抽离出身体,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这感觉…像是失去了全世界…
我慢慢走向他,想说点什么安慰他,又仿佛什么话都没法安慰到他。医生说一岚没事我也放下心来,但是孩子没了…我一瞬间也有点消化不了这个消息,但此时靠着墙壁的他,应该比我更震惊,或者说更痛苦。
我看见他开始情绪崩溃,不停责备自己:“我怎么会去推她啊?我没有想把她推开,我怎么都没觉察出来,她最近跟我说她感觉很累很想睡觉,我以为她只是长途出差回来太累…”
他哀伤的神情我不忍再看,他继续自言自语:“我今晚看见她和那个人站在一起,对他笑,跟他说话,我就快要发疯…我应该相信她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晚就对她发脾气…”
我看着他一脸痛苦而不知所措的样子,走到他身边说:“没事了,医生说一岚没事就好,你放心…你也不是故意的…”但又觉得这个安慰非常苍白,我拍拍他的肩膀,试图传递给他一些力量。“等一岚出来,我们一起去看她好不好?你不能这样子,她现在肯定比我们都要难过…”
他慢慢缓过神来,眼睛里浸满浓浓的水雾。
(6)生生你我离别无辄
这几天,他几乎不管白天黑夜地守在一岚身边,一岚醒了之后却几乎不跟他说一句话,或者有时会看着他然后就默默流泪。医生来例行检查的时候,建议让他回避,病人现在身体虚弱,情绪不宜有太大波动。我看见他难看的脸色,也不敢说话。
他推了所有的工作,对外一致口径是身体不适。但是瞒不过傅文姐,被傅文姐骂过之后他脸色更差了。我不敢想象,他心里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和痛苦,全都攒到心底去,还要打起精神照顾她。
他坚持给一岚换到VIP病房,然后他就全天呆在一岚房间外面,我看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时不时透过玻璃窗看向里面安静躺着的一岚。他是多喜欢小孩子的一个人啊,但是现在却发生这样的意外,我不由得从心里怪他。他也不肯说,他和一岚是怎么发生争执的,怎么会失手推了怀孕的她…
下午阳光很好,我看见他一口一口用勺子喂着一岚吃过午餐,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就那么安安静静的。他有种小孩子做错事后的刻意讨好,但一岚要么是沉默,要么就自己捂在被子里偷偷哭,他的手轻轻抬起又被一岚故意避开。我看他们俩这样互相折磨的样子,曾经是有多深的爱,现在就有多深的痛…
一岚父母和哥哥接到这个消息就从美国赶回。此时,一岚刚刚午睡醒来,精神还不错。看着站在旁边一脸局促的他,又看着脸色苍白的一岚,一岚妈妈缓缓开口:“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一岚怀孕了你不知道?你竟然推她摔倒…”说着说着,开始忍不住拭去一些眼角溢出的眼泪。
他只能局促地反复说:“对不起…”
“妈妈,不要怪他,是我自己头晕没站稳…”一岚小声的解释,但好像没有说服任何一个人,房间里是死寂的沉默。
直到一岚爸爸说:“你们两个啊还是太年轻,一岚年纪小不懂事,你要多照顾一些。也是怪我们惯着她,让她一个人留在东京…以为你可以好好照顾她…没想到你们现在弄成这样…等一岚恢复好身体,我们还是希望带她回家。”
此话一出,大家都一致看向一岚爸爸,没想到他们刚回来东京,就已经做好了带一岚离开的决定。我一时也愣住了。年初,他和一岚借着在西雅图巡演的机会拜访过加州的一岚父母家,这才过去多久,就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时,一岚哥哥俯下身看着一岚,轻轻掖好被角:“等你好一点,我们回家好吗?加州的阳光很好,你不是一直很喜欢的吗?”此时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到一岚身上,我感觉他的身体颤抖着摇摇欲坠。
“好啊,哥哥…”她声音很小,但我们每个人都听到了。我看着他的炙热目光瞬间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