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申时，门外传来小耳的叫声，洛开门出去，小耳已跑进中庭，“小姨！小姨！”洛快走几步接住扑过来的小耳。

小耳手臂紧紧搂住洛的脖颈，一声声叫她好像要把这几日落下的都补上。洛抱起她，手掌轻拍她的后背，亲昵轻蹭她的脸颊，“乖囡，小姨在呢！”

姬玉从前堂穿门进来，后面跟着于常与至道。洛朝姬玉躬身道：“公子！”

姬玉微一点头，举步上楼。洛略一思忖，抱着小耳跟上去。

“小姨，我今天去上学啦！”小耳娇娇地炫耀，“和好多小童，他们都比我年长，却没人比我认字更多……”

洛嗯嗯应着，走到姬玉房门前。至道亦站在门口。洛蹲身放下小耳，柔声道：“小耳，我需进去与公子回话，你回房等我可好？”

小耳不舍放开手臂，软软答道：“那你可快些，小耳还有好多话想你说！”

洛点头答应，摸摸小耳脸颊，目送她走进隔壁房间，一时又想叹气。

至道干咳一声，洛收敛心神挺直腰，走进门去。至道随后将门合上。

洛走上几步，朝案后姬玉躬身作礼。

姬玉看她片刻，说道：“李桑吉可曾为难与你？”

洛垂眸回道：“禀公子，李桑吉只将我囚在夏宫旧殿，不曾苛待。今日亦是他将我送回。”

姬玉微一阖首，“你如何与他相识？”

洛知有此一问，简短说明与李桑吉相识经过。“我不知他那日在泾城田庄为何将我带走。也曾问他，亦无答复。”

姬玉略一沉吟，道：“此人行为必有因果。你且细述这几日所见，或有发现。”

洛遂将几日经历一一详述，只略去她与姜子淇的往来。

未想夏宫才建成即被焚毁。姬玉微觉惊讶，更惊异地是夏宫被焚之事至今未传至鹿城，众人都还在闲议梁王等人的巡游乐事。

“你可知梁王一行现在何处？”

洛略一思忖，回道：“我随李桑吉离开夏宫第一夜宿在卢皋府城，那是一处别院，准备齐全。次日下午才离开。或是因王上传唤耽误行程也未可知。”

姬玉又问：“你说昨日宿在鹿城外几十里的邮驿，可有甚特别之事？”

洛低头细想，姬玉抬手示意，洛躬身道谢，上去两步，跪坐下来。

“倒有一事，有些奇怪。”洛说道：“我在客房不得出去，听见外面有异族人说话之声，今日一早，在驿栈前堂，听账房与伙计议论，似是发现陈国商团里混了几个大岳人，不知为何这般装神弄鬼。”

“你可见到那几人，或是陈国商团？”

洛摇头。

姬玉敛眉静思片刻，说道：“那邮驿你可还能找到？”

洛抬头，与姬玉对视一瞬，垂眸回道：“应是不难。”

“如此，”姬玉站起，说道：“你暂去休息，稍后我与你去那驿栈走一趟。”

洛领命出去，至道随后进来，“公子！你信她所说？若她是奸细，设计谋害，那岂不是正如她愿！”

姬玉绕过屏风，去后面换衣，说道：“至道，你在此处等至明回来，我带卞二去就好。还有，洛虽非寻常女子，但绝非奸细，你以后不可再如此妄自揣测。”

“公子……”至道被训戒，心有不甘，“不如让属下随公子同去？至明不在，若是有个意外，谁来保护公子安危？”

姬玉却道：“你家公子我虽不济，尚有自保之能。”

洛至隔壁寻小耳。见她正在摆弄案上书箱。

“小姨，快来！看先生给我写的简书。上面还有我的名字！”小耳招手唤她圆润的小脸上尽是喜悦。

洛微笑过去，案上摊着一卷简书，简首一个耳字，奇丽俊美，小耳手指虚点，夸耀道：“先生说我聪敏机智，特别送我这个字。说等我过了中试就教我如何书写。”

洛迎着她期冀的双眸，频频点头，赞许道：“我家小耳已是读书人了，小姨自然为你高兴！”

洛尚有事要办，与小耳又说了几句，便寻了自己的包袱，回楼下自己房中换了一身青色女装，再出门，姬玉已在中庭等候。

两人一前一后到前院，马车已在门口等候，却是那门侍卞二候在车旁。姬玉登车入座，洛才坐在辕座，姬玉挑帘对她说道：“进来。”洛略一迟疑，遂躬身进去，在车厢角落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