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自己脱的吗?
总经理把其他几位客人送走,回来的时候,警察已经来了,办公室里的事情还没解决。
他们林总等得不耐,大有再不开门就一脚踹开的趋势。
总经理知道林经桁的脾气,一边催促着人拿办公室钥匙来,一边安慰林经桁。
听说那个看起来乖巧的女孩好像是林总的夫人……这种天大的八卦他不信又不敢不信,毕竟被林总亲自领过来处理……
“林总,里面就两个小姑娘,不会发生什么危险的,您别太担心。”
话音刚落,门锁回落的声音响起,总经理连忙看过去。
只见走出来的小姑娘头发凌乱,白净的小脸上一道扎眼的红痕,气势还有点凶,一看就是刚打完架的样子。
只见林总见状,俊脸刷的一下就黑了。
他以为林总该关心一下她或者去给没出来的那个一点教训。
结果林总抱着胳膊,冷嗖嗖地开口讥讽,“跟你说离不三不四的男人远点了,惹了风流债上身吧,还得麻烦人家警察来处理。”
总经理,“……”
他是怎么娶到老婆的?
陈雨硝看了眼等在旁边的警察,礼貌地颔首点了下头,看向林经桁,“不是你说你几亿几亿地交税,麻烦一下怎么了的吗?”
还有,她那糟心的恋爱都谈完了他才说的好不好,马后炮。
“你别说话。”林经桁冷咳了一声,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拽着她往电梯方向走,“谢经理,善后!”
谢经理连忙答应,只能客客气气地带着警察办案。
陈雨硝远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般平静,程锦喻的话那些话就跟水泥一样灌进了她的心脏,和血液搅和成了混凝土,流淌着涌向身体各处,慢慢凝固,五脏六腑都堵得慌。
又好像回到了刚分手那段痛苦的时光,酒精麻痹下脑袋钝钝的,一点也不想思考,但也不想就这么林经桁拉着走。
眼看着已经走到了电梯前面,于是她试探性地往回抽了抽手腕。
嗯,白费力气。
还换来了林经桁一句,“你老实点。”
语气霸道得好像她再反抗他就骂死她。
电梯不是共用的,而是通往三十九楼总统套房的专属电梯。
林经桁处理完面部识别,电梯门应声而开。
陈雨硝突然觉得自己好委屈啊,说话不受控制的带上了一点点哭腔,“不是,你要带我去哪啊?”
她好不容易正经谈个恋爱,还被人各种算计,又是流氓又是下药的,要不是她又聪明又能打,早就被欺负死了。
这就算了,还要受制于林经桁这个横行霸道脾气不好的坏男人,在他的地盘上任他摆布。
好累,好烦,好难受……
林经桁拉着她走进电梯,“带你去处理脸上的爪子印儿,本来就丑,再破相了。”
不知怎么的,听见他这句话,陈雨硝鼻头狠狠一酸,接着一滴豆大的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滚了出来。
刚好林经桁转身,毫无预警地看见她掉了眼泪,一下子僵住了,握着她手腕的手赶紧一松,有点无措,“你哭……什么?”
陈雨硝的眼泪止不住了,簌簌地往下掉,她一边抹一边推了林经桁一把,语气里全是压不住的委屈劲儿,“你才丑……”
她已经很坚强了,看见床照的时候她没哭,和陆枫时确认的时候她没哭,说分手的时候没哭,分手后最难过的时候也没哭,甚至没喝酒缓解痛苦,她逼迫自己清醒地看着伤口恶化,流脓,结痂,生疤。
然后继续笑对生活。
只是发自心里觉得爱情不过如此。
可是今晚有人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别人处心积虑的算计,陆枫时对她的感情从一而终,那些逼不得已过错,也只是不得不为之。
原来她自以为的伤疤,其实从未愈合。
一直压抑着的各种情绪暴发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她好想放声大哭。
但是林经桁还在,一直控制不住地掉眼泪都够尴尬了,要是哭出声岂不是更丢人。
林经桁长脑子以来,头一次碰到这种场面,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道是该说点什么,还是该做点什么。
陈雨硝一直用手擦眼泪,擦的手都湿透了,下巴上还在往下滴,看着怪让人心疼的。
他不是没见过女生哭,但却是第一次生出来“哄哄她”的这种荒唐念头,于是林大少爷绞尽脑汁后说道,“你要不等会儿上去再哭?我这没有纸。”
陈雨硝听完再也憋不住,“哇”的一下就哭出了声来,眼泪和鼻涕跟河水一样哗哗往下淌。
林经桁没想到她竟然哭得更厉害了,心中升起来一股莫名的焦躁感,“我说你到底在哭什么啊?!那个要害你的女生不是都教训过了吗?还是你在想你那个大脑没进化完全的类人猿前男友啊?”
陈雨硝闻言抬头,眼睛都哭红了,眼泪还在往外流,浓重的鼻音表达着委屈和不满,“呜呜……呜你干嘛老凶我啊……”
“啊?我……”林经桁顿住。
这丫头哭成这样就是因为觉得自己凶她了?
他抬起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摸了摸陈雨硝头发乱糟糟的脑袋,深吸一口气缓和了一下语气,“我没有凶你。”
陈雨硝眼泪汪汪地瞪他,“你有……”
“我没有!”林经桁嘴硬的很,“是你想多了。”
“你有!”
“没有,就没有!”
陈雨硝的眼泪实在是抹不完了,于是在酒精麻痹下,慢慢上前一步,又低头慢慢扯着林经桁的衣服擦眼泪,“呜呜你就是有……”
林经桁僵住了,耳朵蹭的一下红起来,举着手愣是一动也不敢动,“你、你、你干嘛呢!”
刚好此时电梯门开了,两个来顶层服务完的公关在外面想进电梯,下一秒停住了脚,目瞪口呆地看着电梯内的一幕。
林经桁察觉到这俩人的视线,抬眼冷厉地迁怒,“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哄小姑娘的啊!”
两个公关齐齐吓了一跳,能到顶层服务的公关都是内部中层以上,自然是认得自家脾气不太好的年轻老板。
两人高度同步的往后退了一步,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忙不迭地脱离了林经桁的视线范围,冲向了楼梯方向。
生怕跑慢一步,工作就没了。
陈雨硝用他的衣服擦完了眼泪和鼻涕,抬头时终于止住了哭泣,抽咽了两声,红着眼睛抬头,礼貌得很,“不好意思啊……”
林经桁,“……”
我谢谢你哈。
他扯着球衣的衣领,伸长胳膊,直接把沾着陈雨硝鼻涕眼泪的球衣脱了下来。
陈雨硝猛地瞪大了眼睛,八块!八块哎!
陈雨硝炽热的目光落在男生宽肩窄腰,肌理分明的上半身上,一时间什么悲伤痛苦都忘了,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直观的面对成年男性的身体……
又害羞,又很想看,明知不太合适,但是还是舍不得移开视线……
“不许看!”林经桁狐假虎威地冷着脸,按着她的脑袋把人调了个方向,推着人出了电梯,“把你口水擦一擦,色鬼。”
陈雨硝条件反射的擦了擦嘴角,不是,我哪有流口水!
她大哭了一顿后,心情舒畅了不少,于是小嘴叭叭的,“我不抽烟不喝酒不吸毒,要是还不好色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再说,不是你自己脱的吗?看看怎么了,不痛不痒也不能少块肉。”
“是是是。”林经桁咬牙,“不知道刚才谁给我衣服哭得这么埋汰。”
陈雨硝被噎了一下,乖乖闭嘴。
顶楼的气派和奢华甩了普通房间一大截,档次和逼格光看就觉得——高不可攀。
林经桁开了房间门,陈雨硝还在看着大厅中间的仙气飘飘的山峰流水清泉发呆。
然后被林经桁一把捞进了房里,“刘姥姥,那一个破盆栽有什么好看的?”
陈雨硝,“……”
你们有钱人管一个十多平的生态系统叫盆栽啊!
她一进门,眼前就是一亮,这么大!
灯还是感应的,人一进来,从玄关到客厅再到看不完全的内部,刷刷刷依次全亮了起来。
光是会客厅装潢设计就极为考究,简约低调的现代艺术风格,同时兼具大气与高雅,还有一整面的全景落地窗观景台,毫不费力地看清城市鳞次栉比的万家灯火。
会客厅内各种家具用品不一而足,空间还非常宽敞,骑个自行车滑个滑板完全不成问题。
这真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啊!
林经桁拉着她往里面走,经过了古朴的茶室,超大的圆桌餐厅,放着各种健身器材的房间,占一面墙的酒柜……
其他的还有通往别的房间的各种门,就不太清楚了。
陈雨硝默默的想,这要是个路痴,岂不是得在家里迷路。
最后他带着她走进了客用的卫生间,陈雨硝余光注意到,刚刚那边好像有个……泳池?
“喂,别看了,赶紧把脸洗了。”林经桁把人推到洗脸池边,然后到旁边柜子里取了新的毛巾。
陈雨硝看着镜子里眼睛红肿,脸上全是泪痕,头发还被凌乱的自己,真的好丑……
怪不得他一来就让自己洗脸……
陈雨硝立马三下五除二洗完脸,接过毛巾擦干净,脸上手上顿时干净清爽,把头发梳理一下,一下就成功扎了个饱满的丸子头,坏心情就跟着一扫而光。
就是脸上被程锦喻挠了的地方有点火辣辣的。
心情愉悦,看林经桁也觉得他好像也没有那么恶劣,于是小话痨属性就激活起来。
从卫生间出来,陈雨硝左顾右盼,忍不住好奇道,“这么大的地方,就你一个人住啊?”
这里被收拾得干净整洁没有一点灰尘,除了玄关处的几双男款球鞋,几乎没有展露出来什么生活气息。
林经桁随手套了件宽松白T恤后,拿来药箱,“你想来住也可以。”
这里属于中央商务区,但离他们学校不远,开车大概十五分钟,他平常没课就在这边,于是就留了个休息的地方。
陈雨硝闻言尬笑,“不了不了,我命小福薄,消受不起。”
开玩笑,住这么大的地方,从卧室出来还没到厨房就饿死了。
林经桁拿着碘伏过来,“脸。”
陈雨硝坐在软乎乎的椅子上,抬起脸,眨了眨眼睛,“我可以自己来。”
除了考六级那次,这算是我们第三次接触,还不到可以给对方上药的“亲昵”程度。
“少废话。”林经桁动手给她脸上的伤口消毒,又拆了创可贴比量了一下要怎么贴。
陈雨硝撇撇嘴,“搞不懂你脾气这么不好,又凶又没有耐心,孟听汐为什么要跟你搞对象。”
难道是图他走过南闯过北,火车道上压过腿,还跟母猪亲过嘴?
林经桁闻言微微皱眉,“谁跟你说我和她搞对象的?”
“她自己发的朋友圈啊。”陈雨硝敏锐地察觉到他语气里的不对劲,像是发现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吸了口凉气,用气音问,“难道不是啊。”
“不是。”林经桁回答得干脆利落,“我没有搞对象,你老实点儿别乱动。”
他轻轻按住陈雨硝的脑袋,然后把创可贴仔细贴在了她脸颊的伤口上。
陈雨硝小小的翻了一个白眼,“骗人,在酒吧你还说有好几个呢。”
“那是逗你的。”
“呵,我才不信,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他和孟听汐那种亲近,一看就不是普通朋友吧!
就像喝醉的人说自己没醉,海王才不会承认自己真的养鱼!
“你说这个我想起来了。”林经桁两手撑在椅子扶手上,微微弯下腰,将陈雨硝笼罩在了阴影里,一双月满清潭般的漂亮眼睛注视着她,声线低而富有磁性,仿佛兴师问罪,又好像是循循善诱,“在酒吧你管我叫了声哥哥。”
自小到大,但凡近距离和他这张脸接触的女性及部分男性,很难逃过紧张羞赧,面红耳赤,及呼吸困难等综合症状,因此林经桁对自己这张脸的杀伤力十分有自知之明。
陈雨硝知道他说的是她为了气孟听汐,故意装绿茶说的那句哥哥。
但咱们小陈同学见多识广,胡说八道从来不知羞耻,她面不改色心不跳,甚至自主忽略了林大少爷近在咫尺的俊朗,坦荡的很,“那怎么了?那李逵还管宋江叫哥哥呢,我叫你声哥哥犯法了吗?”
“不犯法。”林经桁也面不改色,“就是觉得你叫得挺好听,想让你再叫一声听听。”
陈雨硝冷笑,往他耳边凑近了几分,顿了两秒,突然学着李逵喊宋江的语调,中气十足地喊道,“哥哥!”
林经桁,“……”
妈的,耳朵疼。
“叫得挺好,下次别叫了。”他咬牙切齿,使劲捏了下陈雨硝没受伤的另一半脸,直起身子,一副不愿意再跟她多待的样子,“我去洗个澡,你自己玩会儿吧。”
他本来打完球准备回来洗澡,结果上楼时接到了姜祉的电话。
八月份他去L市和陈雨硝“相亲”时,姜祉也去了,因此是为数不多知道陈雨硝和他的关系的人。
姜祉一提“你老婆”,他的直觉就告诉他,不是什么好事。
他就这样一身汗的过来处理陈雨硝和她情敌们的恩怨,结果完事又看着陈雨硝莫名其妙大哭了一场。
一直耽误到现在他才洗上澡。
林经桁忍不住嗤了一声,她果然是个麻烦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