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你说句话啊
标间不大,一张大床、沙发、桌子,就没了。
陈雨硝盖着被子坐在床上和发小们闲聊。
江逾白说他三个单身舍友,为了斩断他的桃花缘,统一口径,每次有女生问起来都尽职尽责地说自己是他男朋友。
久而久之,在外面传言就成了江逾白是个同,并且来者不拒,同时跟自己三个舍友处对象。
最后还是他班女学委看不下去了,和他说了这件事。
陈雨硝听完了在床上笑得想捶地,头一次听到海王因为这种情况翻车的!
林经桁从浴室里看到的就是陈雨硝趴在床上,捂着肚子笑得快要过去了的场景。
他用毛巾擦着头发走过去,“你笑什么呢?走廊那头都能听见。”
“哈哈哈哈就是……”陈雨硝一抬头,笑眯在一起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开了,笑声戛然而止。
林经桁没穿上衣,肌理分明,线条紧实的上半身就赤果果的暴露在灯光里。
因为距离近,哪怕近视眼也把起伏的肌肉和线条看得一清二楚。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肩宽细腰,胸肌,腹肌,鲨鱼线,人鱼线,该有的都有,八块腹肌整齐排列,紧致的腰线皮肤下隐约有青色的血管起伏,最后通通收拢在小腹之间,一切风景都被黑色裤腰遮得严实。
“你他妈……”一滴鼻血毫无预兆地从陈雨硝鼻腔里滴了出来,陈雨硝猛的从床上蹦起来,红着脸控诉道,“不会穿衣服啊!”
然后光脚跳下床,飞速冲向卫生间,“碰”地一声关上了门。
呜呜呜脸都丢光了,太没出息了,不就是个上半身么,又不是没见过,比他还夸张的都见过,怎么就能流鼻血了呢?!
还当着他的面流,这不就显得自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色批了么?!!!
陈雨硝拧开水龙头,找来卫生纸,处理鼻血,然而林经桁带有绝对视野冲击力的紧实上半身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这鼻血就越流越多。
陈雨硝自认为是脸皮厚,胆子大的女生,虽然没亲自尝试过,但作为医学生,书上能学到的学不到的理论知识她都清楚的很。
在那样的成长环境里,在性别意识还没觉醒的小学时期,该看的不该看的她都看过。
结果啊,结果啊!
呜呜呜丢死人了……
她没脸没皮地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也有羞耻心快炸了的时候。
林经桁突然敲起来卫生间的门,“喂,你没事吧?”
陈雨硝,“……”
林经桁站在卫生间门口,听着里面哗哗的水声,一头雾水。
标间的浴室没有玻璃门,他上衣被淋出来的水打湿了,索性就没穿,况且陈雨硝又不是没见过他脱上衣,她上次还敢开口调戏他呢。
在林经桁的世界里,是没碰见什么羞涩单纯的小姑娘的,那种说一句话就红透了脸,性格保守的女生是绝对不敢主动往他身边凑的。
更多的是白天加了他联系方式,晚上就给他发各种姿势的果照,千方百计的吸引他注意的女人。
所以他后来在外从来不加人,主动接近他的女生,不管白天多么清纯懵懂,看起来一但被拒绝就会委屈得哭出来,晚上也会暴露与外表完全相反的yu望。
林经桁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就连孟听汐,明明是娇蛮跋扈的大小姐脾气,却在他面前永远是一副温婉体贴的样子。
陈雨硝的外表也很具有迷惑性,属于一看就会觉得是好学生,邻家乖乖小妹的感觉。
他知道都是装的,陈雨硝跟保守乖巧单纯完全不搭边,小狐狸有锋利的利爪和獠牙。
她和别的女生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她对他没有任何图谋,没有处心积虑的靠近和算计,她表象和真实都只是在做她自己,有时候甚至还觉得他很烦。
“没事。”陈雨硝在卫生间里,嗡声嗡气地道,“你回楼上去吧,我要休息了。”
林经桁万万没想到,陈雨硝会害羞到流鼻血,躲在卫生间里不出来。
陈雨硝止住了鼻血,洗了把脸,关了水龙头,等了一会儿听着外面没有动静了,以为林经桁走了,才开了锁,拉开门。
门一开,就看见光着上半身站在门口的林经桁。
四目相对,陈雨硝第一时间捂住了自己红通通的可怜鼻子,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你怎么还没走?”
“我衣服在里面。”卫生间的暖色灯光打下来,将林经桁极具侵略性的长相都勾勒得温柔了几分,目光落在陈雨硝鼻子上,甚至连语调都温柔了,“你……鼻子没事吧。”
“没事。”陈雨硝摆了摆手,眼观鼻,鼻观心地让到一侧,示意他进去拿衣服吧。
林经桁没动。
陈雨硝送去一个疑惑的目光,见他的目光还是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她干脆转身拿了他的衣服塞进他怀里,然后从他身边出了卫生间往床上走去,装作“潇洒”地摆了摆手,“林总,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就不送了。”
楼上总统套房是有客卧的,够他睡的了。
她上床摆正枕头,准备睡觉,谁料林经桁把衣服搭在沙发背上,走过来,扯开被子躺了上来。
陈雨硝吓得坐了起来,都结巴了,家乡口音直接就出来了,“哥们、你、你干啥呢?!”
“楼上被姓沈的占了,我睡不了。”林经桁双手枕在脑后,除了耳尖有点红外,格外坦然自若。
陈雨硝一下就提高了音调,“你开了个好几千的行政套房给别人睡,然后跟我挤标间?你好那大脑进水小脑养鱼的怨种!”
她拿起松软的枕头砸在他腰间,“男女授受不亲,你再开一个去,别占我的床!”
林经桁修长的手按住枕头,如玉一般手指关节翻着淡淡的红晕,他轻轻瞥过来,床头灯下,眸色潋滟,“我没记错的话,咱俩是合法夫妻,睡一个床而已,讲什么授受不亲,我又没想对你干点什么。”
陈雨硝沉默,视线停在他活色生香的手上。
你留在这儿,跟白白嫩嫩的唐僧进盘丝洞有什么区别?
她信得过林经桁的人品,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她是担心自己没把持住,真干出来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她就是今天没喝酒,理智稍稍能压住本性,不然高低要给他亲到哭!
林经桁似乎是猜到她在想什么,坐了起来,被子沿自然下落,露出肌肉精悍的腰腹,神色正经得很,“还是你想干点什么?”
陈雨硝,“……”
“干你妈!”她一脚踹了过去,“去关灯!”
林经桁起身关了房间灯,只留了一盏床头灯。
两个人安安静静躺着各自玩了一会儿手机,两个人都完全没有生出一来一点困意,相反,安静的表象下一个比一个心潮澎湃。
陈雨硝背对着他,正在看论语,刚好,看到子曰:情之所至,性乃说也。
身后传来男人低沉悦耳的嗓音,“喂。”
陈雨硝心头一激灵,“……干嘛?”
“咱俩唠唠嗑呗。”林经桁拿枕头垫在身后,坐了起来,“你功夫是跟谁学的?”
不是强身健体的表演性质武术,而具有杀伐果断的实战攻击性,林经桁只在影视剧里面看到过,所以是真好奇。
陈雨硝,“……”
真行,二十出头血气方刚的一对年轻男女,大晚上共处一室,无视着床头柜上摆着的一系列传递了暧昧信息的工具和玩具,坐床上唠了一晚上磕。
早上醒的时候,发现身边躺着个人她一惊,差点自己让自己掉地上。
意识到这是林经桁,她才放下心来。
陈雨硝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只依稀记得好像是把自己童年时期和发小们干的混账事都说了。
比如偷邻居家鸡和鸡蛋过家家,拿木棍当剑削去了半亩地的菜花,用鞭炮炸牛粪崩路人,在河边抓鸭子烤着吃,去人家菜园子偷菜摘水果,上山捡蘑菇撵松鼠……
就连谁谁鞋掉粪坑里一群人想办法捞上来都讲了。
因为实在太皮实捣蛋,被老大爷捡回去练功磨性子,每天早上要去打一套拳再去上学,放学又要第一时间去学拳,闹得村子鸡飞狗跳的时间就少了很多。
因为和林经桁相处太自然了,她不免变得松弛自然下来,说话自然也没有什么顾忌,加上林经桁在和人聊天沟通表达方面堪称顶级,她也就不会去想着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林经桁还没醒,手自然垂放在枕边。
陈雨硝盯着那只手,鬼使神差的,想伸手捏捏。
他们俩最近距离的接触,就是这只手会握住她的手腕,偶尔会摸她的头,唯一一次捏了捏她的后颈。
男人的手指不如女人的柔软,皮下没有多少肉,大概是养尊处优娇生惯养的缘故,仅仅是皮肤就很是柔嫩,掌心也没有茧,看起来要比她的手要大上不少,但十分漂亮,和他的脸一样,像艺术品。
陈雨硝很克制的只在他手指上捏了两下,就缩回了手。
只用眼睛去描摹,不能再过界了,不然容易一发不可收拾。
但孔子他老人家说得对,爱情是情感的表现,不是理智的判断。
于是她又伸手,去捏了捏。
好巧不巧的,林经桁醒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睫羽如雀翎,黑眸溢满水光,沉睡的五官在眼睛睁开的那一刻,像是天使神像获得了生命,一切都生动了起来,如一场撩人心弦的风月佳话。
陈雨硝呼吸一滞,如受了惊的小鹿,缩回手,又把整个人缩回了被子里。
心跳好快,跟安了马达似的,想要跳出胸腔。
被子外,林经桁低哑带着几分困倦的声音道,“……几点了?”
这恰到好处的沙哑,实在是过分富有磁性。
妈的,这人妲己吧!
陈雨硝想当自己死了。
“喂。”
陈雨硝心头烦乱,掀了被子里坐起来,微恼,“你不会自己看手机啊?!”
林经桁已经坐了起来,靠在床头,对她莫名其妙的脾气感到不解,“我手机昨晚被你扔了。”
陈雨硝尴尬的一顿,然后转身从地毯上捞起了林经桁的手机扔给他。
昨天半夜他手机铃声一直响,他又完全没有接的意思,陈雨硝嫌烦就拿过手机开了静音扔到了地上。
陈雨硝起身把窗帘拉了一个小缝,窗外的世界已经铺了一层湿乎乎的薄雪,上午十点多,天气还是阴的,刮着风,席卷着小雪,看着就冷。
陈雨硝又缩回了被窝里,背对着林经桁玩手机。
这种坏天气就应该在被窝里待着!
林经桁,“……”
不管是他的家教还是部队里的规定,都是不允许懒床存在的,醒了就要起床,锻炼,然后吃饭。
他一边处理昨晚没回复的信息,一边道,“你起来,咱俩去吃饭。”
陈雨硝动也没动,语气冷漠极了,“你自己去吃吧,我点外卖。”
“想吃什么?”
“什么?”陈雨硝转过身,疑惑地看着他。
林经桁把手机放到她面前,屏幕上正是外卖页面。
切。
陈雨硝也不客气,把自己想吃的加入购物车,然后还给了他,又转了回去。
!
林经桁付完款抬眼看着她,黑发柔顺的铺在枕上,被沿下露出一截细白光滑的后颈,“你这算是起床气吗?”
他自己脾气不咋滴,但是没有任何起床气,一般情况下睡眠质量都很好,醒的时候甚至心情很愉悦,也没怎么见过有起床气的人,此时还觉得有点新奇。
陈雨硝,“……”
去你妈的起床气。
她很清楚自己在恼些什么,这种坏天气就应该和喜欢的人在被窝里待着,然后亲亲摸摸。
但是死也不能讲,只能从嗓子里烦躁地吭了一个音,“……嗯。”
林经桁没再说话,他其实很想再逗一逗她,俗称招猫逗狗。
但又怕陈雨硝这喜怒不定的,再给他踹出去。
然而很快这个机会来了,外卖小哥打电话说,外卖放在了楼下前台。
林经桁挂了电话,询问道,“你去取一下外卖?”
陈雨硝拿起枕头砸了过去,“自己去。”
“我没穿衣服。”
陈雨硝视线在他上半身扫了一眼,冷笑,“那你就光着去。”
“不行。”林经桁扯了被子挡住自己,面不改色心不跳,“我害臊。”
陈雨硝无所谓,“那就饿着。”
林经桁点开和她的聊天框,“咱俩摇色子,谁点数小谁去。”
“呵。”陈雨硝轻笑了一下,也跟着点开,自信极了,“你肯定输。”
结果显而易见,林经桁六点,陈雨硝四点。
愿赌服输,陈雨硝也不矫情,穿着酒店的一次性拖鞋,下楼取外卖。
林经桁心满意足地把人送出门,坐在沙发上等着,结果等了半天,一局游戏都打完了,也不见人回来。
索性语音电话打了过去,响了几声后对面接通,吵吵闹闹的背景音里,率先就是一道娘炮掐着嗓子的哭叫冲进了林经桁耳朵:
——老公,你说句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