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和你做过
“唔……”醉酒的陈雨硝反应很慢,眼睛像是月光照在满池清水中一般,光泽粼粼。
她拉着林经桁的手放到唇边,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他的指腹,然后脸颊紧贴在他掌心上,轻轻蹭了蹭,声音又娇又媚,“……没和你做过。”
林经桁眸色一暗,这句话就像是在他的心上按了一下。
她的舌尖滑腻柔软,指腹被她舔了那一下,仿佛有电流穿了进来,一直蔓到心尖,整个手臂都酥了。
要命的是,陈雨硝湿软发烫的呼吸一下一下的浇在他敏感的手腕内侧,手腕内侧本来就皮肉细薄,皮肤下还密集着动静脉血管,此时仿佛全身血液都被她灼热的气息点燃了。
林经桁僵着没动,任由她轻轻喷洒着呼吸里的水汽。
他的成长环境注定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但他对醉酒已经失去主观意识的女孩没有什么兴趣。
半晌,林经桁低缓地开口,“陈雨硝,你该睡觉了。”
陈雨硝贴着他的手掌,眼睛里已经溢满了困意,她迷迷糊糊地答,“喔……好。”
然后伸出胳膊,攀住了他的脖子。
林经桁一条胳膊环住她的腰身,刚直起身子,陈雨硝双腿就无意识的缠上了他的腰,树懒似的紧紧贴在了他身上。
头一次这么抱人的林经桁还有点不知所措,最后还是用手臂托住了她的臀部。
陈雨硝削尖的下巴搁在他的肩头,伸手指了指,“唔……房间是那个……”
林经桁抱着她推开了房间门,开了灯后将她放在了床上。
刚放下,她就想起了什么似的,拍了拍他的手臂,含糊道,“美瞳还没摘……”
林经桁,“……”
……他为什么要在这里做这种事情。
他见过陈雨硝摘美瞳,但到底自己没试过,还是上网搜了一下怎么帮人摘美瞳,现场学习完,才小心翼翼扒着陈雨硝眼皮帮她把美瞳摘了下来。
林大少爷就没干过这么费劲儿的精细活儿,又盯着她的脸仔细看了看,确认她没有化妆。
陈雨硝已经快睡着了,他扯了被子给她盖好,感觉这一晚上比部队林海特训一周都累。
他扫了一眼这个房间。
嗯……果然很乱。
只有一张床,一桌一椅,凌乱的摆了各种医学专业书,草稿纸随意散着,地上都有不少。
林经桁随手拿起一张,画的是人体心脏的解剖结构,其余的也基本都是,骨头,器官,肌肉,组织,细胞等,还精细标注了各结构名称。
看完林经桁怀疑陈雨硝把他按肌肉骨骼一块块分解了都不是难事。
陈雨硝已经睡着了,安安静静乖巧得不行。
林经桁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才关灯带上门出了房间。
陈雨硝这一觉睡得不太踏实,先是梦见了她在南柯梦厕所里的那一幕,而后又变成了乡下房间里,臃肿交叠的赤身中年男女,不知道怎么的两幕重合在了一起,变成了洪水猛兽冲她而来。
她发了疯似的跑,跑出村子,跑进林子,却又一脚踩空,掉进了吞人的无底泥潭里,她拼命挣扎,几乎窒息,巨大的恐慌袭来,陈雨硝睁开了眼睛。
房间内一片黑暗,安静又空洞。
她躺了一会儿,身上已经起了一层薄汗。
她摸了摸,没找到手机,想起来昨晚好像喝多了,手机肯定不知道又撇哪里了,于是她起来去找水喝。
一开房间门,顿时被明亮的客厅光刺了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走了出去。
她还没意识到不对,以为是自己昨晚回来忘记关客厅灯,走到饮水机边接水,喝了几口思绪才慢慢回笼。
不对!
她猛然惊醒,一抬眼,和站在窗台边的男人对视上了。
陈雨硝受了惊吓,缓了两秒才结巴道,“你、你怎么在这儿?”
林经桁靠在窗边,神色淡淡的,语气轻闲,“你还好意思问我?”
陈雨硝,“……”
昨晚因为他说要来找她,所以就放肆喝开了的记忆找了回来,往后就……不记得了。
“呃……几点了?”陈雨硝捧着水杯走过去,窗外还是黑的,对面楼房的灯也没亮几盏。
林经桁抬手看了眼表,“四点了。”
“你就一直……在这站着啊?”陈雨硝莫名觉得有些尴尬,瞟了一眼他,又把目光移向了窗外墨青色的天空。
内心起伏不定,她昨晚没干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嗯。”林经桁靠着窗台,松散闲适,一夜未睡,身姿依旧挺拔舒展,目光落在她的脖子上,微微皱眉,“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陈雨硝闻言摸了摸脖子,黏糊糊的一片,想到刚刚那个让她惊醒的梦,还是一阵心慌,“可能是刚刚做噩梦的原因吧。”
林经桁道,“过来,给我抱一下。”
陈雨硝立即瞪了他一眼,“变态!”
然后看着窗外,磨磨蹭蹭两步挪到了他身边。
林经桁看着她这个别扭的劲儿,直接伸手扣住她的后颈,揽住她的腰,将人拉进了怀里,“真能墨迹。”
陈雨硝僵了一下,然后胳膊环住他的腰身,下巴抵在他肩头闭上眼睛,踏踏实实地紧靠着他,感受他身体笼罩过来的温度。
原来拥抱能给人这么大的安全感,陈雨硝因为梦境惶惶不安的心绪,终于落到了实地上。
无数个浅眠多梦惊醒,被孤独笼罩的凌晨和深夜,都在这一刻被治愈。
抱了一会儿,陈雨硝小声道,“……傻逼。”
???
“骂我干嘛?”林经桁放开手,生气道,“不抱了。”
“抱抱抱。”陈雨硝笑着环住他的腰,仰脸故作天真,“哥哥腰好细。”
“你闭嘴。”
陈雨硝又在他后腰上摸了两把,“肌肉也好紧。”
“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林经桁捏住她的后颈,眯起眼眸,语调微冷,“南柯梦都敢去。”
“去看个热闹嘛。”
“看热闹能喝得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林经桁想起来她昨晚的行为就来气,竟然敢随便摸他腹肌!
“本来没打算喝几口。”陈雨硝笑着解释,“你说你要来找我,我才喝的。”
“我要是没找到你呢?”林经桁微微加重了捏着她后颈的力道,“今天该去哪个酒店找你?”
“别生气嘛。”陈雨硝后颈被他温热的手掌控制着,混不在意,没脸没皮地在他颈侧蹭了蹭,“就算喝多了小白也不会让我有事的。”
“你就这么相信他?”林经桁声音缓沉,“青梅竹马?”
“他和销爷是哥哥啊。”陈雨硝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嘛,小时候我家里人都不管我,所以我就跟那群男孩子混在一起。”
“嗯。”这件事她确实说过,林经桁记得,但他以为只是不懂事的孩童时期,“但你没说是男生打扮,一直到高中毕业?”
虽然他们俩从小学骂到高中毕业,但从来没有涉及到本身的生活。
“到高一。”陈雨硝已经依稀记起了昨晚的一些片段,“我之前跟你说高中没有谈过恋爱是假的,谈过一个。”
林经桁挑挑眉,等她继续解释。
“刚上高中的时候我天天打架,有一次没打过被人撵得像兔子似的,那个男生骑车路过,我就跳到了他后座上逃过了一劫。”
那个男生是他们学校年级第一,其实也算不上多帅,但在他们学校还是很出众的。
江逾白初中三年是被他母亲接到S省念的,高中才转回来。
在江逾白转回来之前,那个男生确实是学校里人人追捧的年级第一。
在他骑车载着她穿过大街小巷甩掉后面的仇家之后,他把校服解下来系在了陈雨硝腰上。
陈雨硝来了生理期。
男生面红耳赤,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羞的,反正是顶着红脸到超市去给陈雨硝买卫生巾,他在这之前都不知道陈雨硝竟然是个女生。
陈雨硝在那个男生之前都是嘴上说说的好色,那天才是真的开了窍。
第二天两人又在教导主任办公室碰了面,陈雨硝因为翘课打架,男生因为迟到加不穿校服。
教导主任训了一半,出去接了个电话。
陈雨硝拉开凳子一坐,转着教导主任的钥匙,笑容得意,“年纪第一还不穿校服呢啊,说说吧,为什么迟到。”
男生脸又红了,扭过脸半天没说话,又在听见教导主任走回来的脚步声时一把将陈雨硝拉了起来。
后来陈雨硝堵着他问要不要谈恋爱,男生说喜欢长发,学习好的女生。
陈雨硝那学期就留起了长发,也在考试时填了答题卡,整个高中时唯一一次。
总成绩只比男生低一分,但拿下了数物化的单科最高分,林经桁看见的那张领奖台上的照片就是那个时候照的。
领完奖陈雨硝就抱着一沓奖状把人堵在了调课室问他说过的话还算不算数,男生红着脸说就算你继续考倒第一他也打算找她告白。
两人就偷摸谈起了甜蜜青涩又美好的校园恋爱。
暑假很快到了,陈雨硝一头长发扎着马尾,穿着小裙子在村里走,浑身洋溢着十几岁少女特有的青春气息。
引了中年男人得不轨之心,趁着中午她家里没人,竟然偷偷摸了进来,陈雨硝受了惊,失了分寸,拿铁的热水壶把人砸了个半死,流了一地血。
她那个养父的妈,她叫做奶奶的人,是十里八村著名的刻薄蛮横不讲理的老太太,重男轻女,又爱斤斤计较,酷爱打麻将,谁家有便宜都要端着盆去沾一沾。
这老太太从来只当陈雨硝是赔钱货,出了事之后甚至都没通知在镇上的她父母,为了不赔医药费,直接把陈雨硝绑了送到那家去,赔给他家三十岁还在家里和泥巴的脑瘫儿子当媳妇。
江逾白和陈销知道这件事后,半夜摸进那户人家屋里,把陈雨硝救了出来,连夜送到了陈雨硝妈妈那里。
她妈妈用这些年的所有积蓄,赔了高额的医药费,陈雨硝那段时间每天都困在差点打死人的阴影了,整个人瘦了一圈,也几近抑郁。
陈销和江逾白带走了她,他们坐着南下的火车,一路去了好多城市,花光了钱就想办法打工挣钱,因为女孩子身份有许多不方便的地方,陈雨硝又剪了头发改做男孩装扮。
过完了整个暑假回来,那个男生以陈雨硝又剪了短发,以及和江逾白打打闹闹为理由,和她分了手,然而第二天就和高一新来的漂亮学妹在一起了。
陈雨硝就明白,其实做自己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