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需要沟通的
林经桁发烧一天都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睡了多久,醒的时候天都黑了,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关机了。
他有好多年没生过病了,突然一感冒,态势就格外凶猛。
身体虚弱沉重得像棉花芯儿外灌了一万斤水泥,脑袋也昏昏涨涨,他无力地到一楼给手机充电开机。
陈雨硝那个乌鸦嘴诅咒他感冒后,真就不管他了。
林经桁都没精力跟她生气了,身体难受,心里空得慌,像是悬在雾气里,四处都没着落。
最后给魏匀发了消息,让他送点药来,再这么硬扛下去,他就得被免疫系统给弄死了。
上楼实在太耗力气,他就直接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躺了一会儿。
别墅一楼的灯调的是声控模式,他一安静,灯光也就关了,整个别墅陷入一片漆黑,他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再次恢复意识是被开门和说话声吵醒的,灯光应声而亮,他以为是魏匀来了,下一秒却听见了陈雨硝的声音。
“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死家里都找不着在哪儿。”
林经桁手臂挡住眼睛,慢慢适应了光线,才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他嗓子肿胀发炎,声音像被铁水滚了一遍,陈雨硝被他吓了一跳,走过来惊讶道,“你嗓子怎么这样了?怎么在这儿躺着?”
林经桁看着她,明明昨天早上才送她去上班,却像好久好久都没看见过她了。
陈雨硝弯腰用手背贴在他脸上,烫得像刚出锅的馒头,她微微蹙眉,“烧成这样才想起来叫人送药来?”
她手上的温度明显要比他脸上的温度低上不少,带来鲜明的触感,心脏处也跟着流窜过一阵电流。
林经桁微微偏头,避开她的手,哑声道,“……不用你管。”
跟在后面的魏匀见状,立即将手里提着的塑料袋放到茶几上,转头走了。
陈雨硝“嘁”了一声,收回手,“那你继续烧着?烧成傻子,然后万贯家财被人瓜分干净,赶你去睡大街当流浪汉,再被人抓去噶腰子。”
林经桁,“……”
陈雨硝脱下棉袄放到一边,从带来的东西里找出退烧的口服液插上吸管递到他嘴边,“喝一下。”
林经桁还在跟她赌气,淡淡看了一眼,“不喝。”
“生我气了?”陈雨硝半蹲下来仰脸看着他,放软了语气,“喝完了再继续生,别跟自己身体过不去。”
林经桁垂眼看着她,黑眸又深又沉,又因为高烧,神色漫着浓厚的倦怠,嘴角抿直,没说话。
陈雨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真没想到林经桁装冷淡说有应酬不回家了,是为了给她一个惊喜。
“你别不说话。”陈雨硝握住他的手,正色道,“爱是需要沟通的。”
林经桁看着她水亮的眸子,“你知道爱是什么吗?”
“我……”陈雨硝嘴唇动了动,说不出来了话了。
爱是什么啊,这个问题太抽象了,她没切实感受过,她不知道。
两人在彼此眼里沉默着,偌大的别墅内掉了根针都能听见。
最后还是林经桁开口,“跟他出去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给你打视频了呀。”陈雨硝很有理,“你不是开会呢吗?”
林经桁顿时就有点气,沉声道,“不会打字?”
“我怕打扰你啊。”陈雨硝小声道,“那要是你有事在忙,我一直给你发消息岂不是很烦人?”
拜托,分分钟几百万的投资,关乎到城市建设民生发展的会议,她哪敢耽误一秒?
“我什么时候嫌你烦过?”林经桁脑仁一阵阵的胀痛,他按了按眉心,无力道,“一直都是你觉得我会烦,你一直给江逾白发消息,或者有事麻烦他,会觉得是在打扰他吗?会怕他觉得烦吗?”
陈雨硝低下头,沉默了两秒后才道,“……不会。”
林经桁因为高烧,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各种情绪又翻腾,感觉心脏都要超负荷运作马上就要歇业了。
气血上涌,连鼻子都通气了。
“你先回去吧。”林经桁淡声道,“我应该还死不了。”
陈雨硝闻言立即抬头,皱了皱鼻子,“你干嘛要赶我走?你是不是心灰意冷了要跟我说拜拜下一个更乖?”
林经桁,“……”
“你又在用你的想法来定义我。”林经桁伸手抚上她的脸,无奈道,“我哪里表达出来这个意思了?”
陈雨硝皱眉,“好烦。”
确实是因为她觉得林经桁冷淡,所以就退一步也冷淡,什么都不跟他说,甚至都不谴责一下他怎么这么冷淡。
“烦什么?”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啊?”陈雨硝突然直面自己心理上的缺陷,烦躁和焦虑的劲儿又上来了,“我也不想让你生气啊,那我这个人就这么糟糕把事情变成这样我能怎么办?我不是都来找你了吗?你竟然敢我走,我都跟你说了我一点都不好了”
“不是赶你走。”林经桁现在咽口水嗓子都疼,“我现在挺难受的,等我状态好了我再找你。”
陈雨硝很会抓重点,“哪里难受?”
“哪里都难受。”
“那喝药。”陈雨硝抬手把药伸到他嘴边,“退烧的。”
林经桁是真挺无奈的,这架吵着吵着就歪了,堵的那口气也不知道飘哪里去了。
他低头把口服液一口吸光,难喝得要死。
陈雨硝拧开矿泉水递给他,“还有消炎药。”
林经桁喝了半瓶水才把嘴里的味道顺没,“不用。”
“行吧。”陈雨硝把药放回去,她也不爱吃药,每次都是硬扛着,多休息休息就好了,“要是睡一觉更严重了就得去医院挂水了。”
“好。”林经桁把水拧好给她,“里面有吃的吗?”
“没有。”陈雨硝扒拉了两下,除了魏匀带的药就是她在超市买的水,“你饿了?”
“一天没吃东西了。”
陈雨硝,“……”
“厨房能有东西么?”
“不知道。”林经桁道,“我也很久没回来了,你去看看吧。”
陈雨硝换了拖鞋,走进别墅比她那个出租房还大的豪华厨房,器具齐全到很多她都不认识。
她把冰箱的八个门都开了,除了各种饮品就没别的了。
好在还有未开封的米面和调料,她看了一下日期,两个月前的,估计是定期有人送过来的。
她怀疑她在厨房喊一声,林经桁在休息区那边根本听不清,她于是又走回去,林经桁仰头靠在沙发上,倦怠地闭目养神。
“只有米面。”她摸了摸林经桁的头,“你让人送吃的来?”
林经桁缓缓睁开眼睛,漂亮的双眼皮折起,黑眸如星,睫羽如鸦,陈雨硝心神一动。
不管看多少次,他这双眼睛都美得让人连呼吸都不由得放轻。
他看过来,“你会煮粥吗?”
“嗯。”陈雨硝点了下头,“但是可能不好吃。”
“没事。”他本来就没胃口,就是昨晚到现在都没吃东西,肠胃饿得难受。
陈雨硝重新返回厨房,在手机上搜了一下怎么煮粥好吃,然后开始倒腾厨房高科技的厨具,煮了一锅看起来还像点样子的粥。
她盛了一碗端过去,林经桁却不接,拉着她在身边坐下,靠在她身上,“我没劲儿,你喂我。”
陈雨硝,“……”
她舀起一勺轻轻吹了热气喂给他,“我真羡慕你,能有一个我这么好的女朋友。”
“嗯。”
她这粥煮的十分稠软,林经桁满意道,“没枉费我为你生的气。”
“我其实有点生气。”陈雨硝又给他喂了一勺,“不过我看见你给我准备的惊喜,我就不生气了。”
她鼻子有点酸,“是我不好,辜负了你的心意。”
“没事。”林经桁调整坐姿,搂着她和她脸颊相贴,“你试着像相信江逾白一样相信我好不好?我觉得我比他好。”
陈雨硝听到他傲娇的后半句没忍住笑,“好在哪儿?”
林经桁就算哑着嗓子也自信极了,“哪都好。”
“嗯。”陈雨硝给他喂粥,“你跟他是不一样的,你在我这儿有特权。”
林经桁抬眼看着她,“什么特权?”
“你生病了我会亲自照顾你,给你喂粥。”陈雨硝道,“但他生病了我会让他女朋友照顾他,就算他女朋友来不了,我也不会给他喂粥的。”
“我知道。”林经桁把她手里的碗拿过来仰头一口喝了个干净。
他又不是蠢,哪里会看不出来他们之间清清白白,他只是生气陈雨硝什么都不告诉他,以及嫉妒她和那个姓江的之间坚固而纯粹的信任。
她什么时候也能那样信任他呢?
喝完粥,陈雨硝让林经桁回房间睡,他却懒得动,要在沙发上睡,还要陈雨硝拿来毯子陪着他睡。
“我没洗澡。”陈雨硝推拒,“两天没洗了。”
她昨晚没回家,一直在医院待到今天下班,根本没机会洗澡。
“没事。”林经桁将人搂进怀里,用毯子将人裹上,“不嫌弃你。”
林经桁枕着抱枕,陈雨硝枕着他肩头,沙发宽软舒适,睡两个人绰绰有余,客厅一安静灯光也自动熄灭了。
陈雨硝一夜没合眼,很快就在林经桁因发烧而滚热的怀抱里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都在熟睡中,别墅大门却被人推开了。
“家里怎么有人??”
女生的声音里带着疑惑,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