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不能抱
京都,私立医院,VIP病房。
“我不同意,你这是在限制我的自由!”陈雨硝对着电话气愤地控诉,一不小心牵动了肩胛骨,疼得直抽气。
“你这两个月都给我好好养伤,上什么班上班。”林经桁在电话那头,语气根本没打算给她商量的余地。
陈雨硝气得直接挂了电话,躺回病床上望天花板。
距离中枪那天已经过去了一周,林经桁守了她两天,确认她没有生命危险之后人就没影了,也不知道忙些什么。
现在竟然私自去医院给她办理实习终止!!
林经桁把她中枪的消息全面封锁了,姜祢还发消息问她怎么没回S省,奶奶和钱多多一直念叨她呢。
这回陈雨硝连医院有工作的借口都不能用了。
私立医院VIP病房是套房,双人超大病床,大概是真怕病人无聊,还有巨幕投影。
陈雨硝用它又看了一遍凯拉奈特莉版的安娜卡列尼娜,所有版本中这一版最能让她感受到两人之间一见钟情后的情意汹汹,热切的,盲目的,近乎自毁式的爱意。
晚饭的时候林经桁发消息:
——我听护士说你晚饭没吃几口。
陈雨硝回:
——冷战。
——滚。
然后轻车熟路地把人拉进了黑名单。
医院的餐食为病人特质,营不营养的她不知道,口味是淡得没一点荤腥,吃了几天,这让她觉得自己不是受了伤,是他妈在庵里当尼姑。
晚上十点多,无聊得要长毛的陈雨硝用投影看起了动物世界。
越想越气,林经桁竟然想让她在这里住两个月!这个蹲号子有什么区别!
“狗男人,狗男人!”
说曹操曹操到,林经桁推开病房的卧室门,陈雨硝本想拿枕头朝他砸去,结果刚抬手臂,肩胛骨就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感,她五官一皱,“嘶……”
“疼死你,活该。”林经桁将手里的棉袄放到沙发上,朝她走过来,没好气道,“我看看。”
“滚滚滚!”陈雨硝单手扯了被子钻了进去,一点也不想看见他。
林经桁也不纠缠,转身去洗了个澡,出来后,陈雨硝正盘腿坐在床上,专心看看动物世界:美洲豹大战尼罗鳄。
林经桁沉着脸拿过她的手机,将动物世界换成了蜡笔小新。
陈雨硝剜了他一眼,没说话。
林经桁从后面环住她,下巴搁在她没受伤的右肩。
陈雨硝冷冰冰道,“起开,冷战呢!”
“我知道。”
“那你起开!”
“冷战归冷战,又不是不爱了。”林经桁轻嗤一声,“凭什么不能抱。”
陈雨硝,“……”
两人安静地看了一会儿动画片。
林经桁的头发吹得半干,还有些潮意,这里洗发水和沐浴露是一个味道,很清甜的柚子香。
好闻得让陈雨硝觉得身边的林经桁十分诱人……
没忍住,偏头亲了亲他的脸侧。
林经桁把脸往旁边移了移,鸦翎似的睫羽抬起,瞥她一眼,“冷战呢,亲我干嘛?”
他这么说,陈雨硝一下子就来劲了,右手捏住他的下巴,凑上去咬他的薄唇,还故意发出声响,“就亲就亲!”
她背上有伤,林经桁环着她像是抱着柔软易碎的纸瓷艺术品,一点力气都不敢用,扶着她的腰,偏头避开,“别闹。”
见他这样,陈雨硝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强烈的委屈劲儿,鼻头一酸,接着眼眶瞬间湿了,伸手推开他,一滴泪猝不及防地掉了下来,“你干嘛这个态度……”
见她突然掉了眼泪,林经桁一下就慌了,手忙脚乱地给她抹眼泪,语气软得不行,“哭什么?”
陈雨硝拍下他的手,溢满泪水的眸子瞪他,“干嘛不给亲!你就是不爱我了!坏男人!”
“你伤还没好呢,宝宝。”林经桁握住她的手,无奈哄道,“我不是怕伤着你么,你自己数数你进几次医院了?”
他之前又生气又害怕,气她连子弹都敢冲上来挡,完全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又无比害怕就这么失去她,在她确认无生命安全之前,惶恐不安和内疚自责一直占据着他的内心。
想骂她,又舍不得,最后只能和她赌气。
然而现在看见她哭了,他心都要碎了。
陈雨硝吸了吸鼻子,委屈极了,“我这不是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吗?我当时要是不过去,受伤的就是你了,就是让我拿命换,我……”
“闭嘴!”林经桁皱眉,打断她的话,“说什么呢?你的生命比一切都重要,以后不许再干这种事了。”
陈雨硝没再说话,移开眼,抹了下眼泪。
她知道林经桁是不会明白的,她可以为她付出生命,却不能给他毫无保留的爱。
与她而言,自己荒芜的生命有什么重要的,她是因为他的爱才如此生动地活着,她想要他永远坚定的偏爱,做他唯一的特例。
如果没有他,她就会一直只是“还活着”而已。
矛盾的是,她不相信他会一直爱她。
他的爱就像是手里握住的沙,早晚会流得干净。
林经桁拿来纸巾给她擦鼻涕眼泪,“你给我好好活着。”
他顿了一下,“以后都不许抽烟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我抽了多少。”
他之前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次让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这死丫头是根本没把自己的身体和生命当回事。
“哦。”陈雨硝不情不愿地吭了一声,复而抬眼,眼梢湿红,可怜极了,“那可以亲了么?”
林经桁,“……你是色鬼投的胎吧。”
他一手抚住她的后颈,一手和她十指相扣,低头小心贴近,轻轻抿住她柔软的唇,缓慢地加深这个吻。
漫长的吻让两人都有些窒息,陈雨硝同他分开,额头抵在他锁骨,听他在耳边轻轻喘气。
她轻声唤,“林经桁。”
“嗯。”林经桁应了声,“伤口疼了?”
“没有。”陈雨硝仰头,嘴角勾起笑,眸子里像洒满了流光溢彩的碎金,“就是想说,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知人心易变,爱于你如锦上添花,但是我觉得我可以赌一把,即便万劫不复。
……
林经桁又去了S省,陈雨硝隐隐能猜到他这段时间在做什么,但没多问。
她单方面觉得,霍辰瑛是斗不过姜家那群狐狸的。
结果显而易见,姜祉和陈销一起来医院看望她了。
但林经桁没回来,那是情人节的前一天晚上。
陈雨硝发消息问他:
——你明天回来吗?
林经桁一直到很晚才回她:
——回不去。
——怎么了?
陈雨硝原本是想让他给自己办出院,她肩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医生早都说可以回家静养了,但突然间想到白天姜祉提到明天是情人节。
打好的字又被她给删了,重新敲:
——那明天不能一起过情人节了。
——不能就算了吧。
——反正我也没有很想和你一起过情人节。
——我一个人过也行。
——我不需要你。
主打就是一个茶言茶语。
林经桁发来一个翻白眼的表情:
——不是说不过洋节吗?
陈雨硝则挑了一个爆锤的表情:
——我灵活多变不行啊!
噔噔噔,手机连振了三下,林经桁给她连发了三条转账,每一条数额都是“6666”。
陈雨硝飞快点了接收,自问自答:
——给钱让我明天去夜店点鸭子?
——好的。
——你一直在外面别回来了。
发完又给人拉进了黑名单。
第二天她自己办了出院手续,晚上叫上温姝去了玉堂澜,体验了一把会所富婆选人环节,一口气点了二十多个男公关。
镭射灯变换不停,风格不同的帅哥们在包厢里又唱又摇,温姝眼皮直跳,“……林总知道么?”
“嗯。”陈雨硝正握着酒瓶喂俊美秀气的公关喝酒,“我通知他了,还是他给的钱。”
温姝,“……”
公关年纪不大,坐在沙发上仰着头被陈雨硝灌酒,眸子里水汽氤氲,小狗似的看着她,格外惹人怜爱,让人恨不得将兜里钱都给他。
但陈雨硝完全不为所动,偏头笑问温姝,“姐,你要不要玩蒙眼吃葡萄?”
温姝扫过那群随着DJ曲扭跨的帅哥,咽了下口水。
……果然人要有钱了就会道德败坏,妇道这个东西,之前能守住纯粹是因为穷。
陈雨硝身上有伤,不能饮酒,但不耽误她给男人灌酒,富婆的快乐今晚是体会得淋漓尽致。
当然,要是林经桁没回来就好了。
包厢门被打开的时候,温姝正在和光着上半身的帅哥擦玻璃,音乐戛然而止,照明主灯突然亮起,所有人在适应光线后,第一时间看向门口。
只见俊美邪肆的年轻男人走进来,冷峻的面容沉得似要滴水,后面还跟着战战兢兢的会所总经理和好几个管事。
玉唐澜是什么地方,京都出了名的顶级会所,一夜流水就是上千万。
玉唐澜的老板又是什么人?那不是这些打工人能知道的。
但今晚他们都知道了,因为老板娘跑来点了二十几个男模,被老板亲自过来给拎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