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晚
04
没有高一高二的抢饭,大家吃饭的积极性都不高了,又或者是对学习的积极性太高。
中午放学铃打了有一会儿,教室里还有三三两两的同学没离开座位。
“周淮说他和方时序出校买喷漆了,不一起吃。”史唐和沈译驰就是其中俩,他把手机搁下,问沈译驰的意见,“咱俩食堂?”
“行。”沈译驰起身套外套,室内暖气足,单薄的校服里只一件薄卫衣,史唐盯着他肩臂线条打量。
沈译驰比史唐高一点,但史唐比他骨架宽,视觉上更壮些。沈译驰身形不显山不露水的,力气却比史唐大,打球时撞上校篮一米九的队长杨霄牧都不怵。
就算没有成绩附加的耀眼光环,沈译驰大概仍会讨女生喜欢。
据说初中那会,周淮因为沈译驰比自己受欢迎,明里暗里较着劲。后来周淮发现沈译驰压根不在意回头率,毫无虚荣心,比自己拽多了。他觉得没劲,本着打不过便加入的初心,带着好奇跟对方做起朋友。沈译驰这人话少嘴严宽容很有分寸,没有学霸的傲气,关键时候很仗义,俩人顺理成章地从朋友做成兄弟。
升入高中两人虽不同班,关系却没淡过。沈译驰在学校附近的房子便是跟他一起合租的。
要说史唐和他,谁跟沈译驰关系更好些,似乎没法比。
都挺好的。
不止跟沈译驰关系好,史唐跟周淮关系也很铁。
就拿上学期末的那场篮球,史唐明知实力悬殊,还强出头的原因就是杨霄牧没少在背后黑周淮,史唐一早看他不顺眼了。
“我们跟杨霄牧打球的事,你没和周淮说吧?”跨出教室门时,史唐屈膝起跳摸了下头顶的门框,问起。
正午的日光和煦,沈译驰索性敞着外套,他身形比例好,没什么版型的卫衣校服棉服三层叠穿不显丝毫臃肿,反倒挺拔宽阔的身形衬出些蓬勃清爽的少年气。他从口袋里摸出颗糖剥了吃,闻言,头偏都没偏,揶揄:“现在觉得自己冲动了?”
史唐跟沈译驰认识的时间不比周淮久,最初熟悉起来是因为史唐的发小方时序在十班,没待几天得罪了周淮。周淮对女生客气温柔,对异性却狠。史唐为了帮方时序解围,找当时同班的沈译驰打听。那时他跟沈译驰只是说过几句话的同班同学关系,没想到他会帮忙在中间递话。四个人坐下喝了次酒,一起看了场球,梁子就解了。
不打不相识,四人组高一还一起组了支乐队,玩闹性质,连首原创都没出,但关系更铁了。
史唐帮兄弟不是为了向兄弟邀功的,况且周淮那眼里揉不得沙子的脾气,知道了肯定急眼,为了史唐这笔新账,也为了自己的旧账。
史唐不想事情闹到那个地步:“我是怕他被感动哭了,多丢脸啊。”
杨霄牧是比周淮还出格的花花公子,油腻装逼,好色没品,背地里常把自己跟女生那点事到处说,有个自己舔不上的女生喜欢周淮,便总在背后造谣周淮比他玩得开,还说手机里有那女生穿短裙的照片,从下面偷拍的。
这人做得比他打球的小动作还要脏。
史唐当时在场,隔着不远听到,火气一上来把手里的篮球摔到他面前,后来被激了几句,便应下来场球较量。
史唐深知自己肯定是打不过他的,毕竟人是校队的,但还有沈译驰啊。最后球打了个平局,但到场的女生全都在为沈译驰喝彩,气势上,绝对碾压。
史唐过瘾死了。
“不单单是为周淮,我早看他不顺眼了。”
史唐想起件事,看杨霄牧今天的架势,是要追姜织,不会动了什么歪心思吧。
他兴师动众地偏头,开口时又觉得自己的猜想太大胆,也小瞧了姜织,忍了忍咽回去。
从教学楼出来,偌大的校园实在是空荡。
史唐习惯了跟沈译驰周淮,哪怕是跟方时序走路上的回头率,大概是跟他们那支乐队有关,搁在摇滚市场里上不了台面,但在校园里却是传奇。
史唐又一次跟偷瞄他们的女同学对上视线,不管前两年怎么玩闹,大家进了高三都能静下心来学习,加上学校对发型穿着管得严,除了艺术生,大多数女生的颜值都被暂时封印了,因此一两个天生丽质的便显得尤为突出。
他勾住沈译驰的肩膀,提起:“你觉不觉得姜织虽然不是卢悦那种一眼就很惊艳的大美女,但很单纯清新,像青春电影里常出现的‘初恋脸’。”
单纯吗?
沈译驰想到上学期末,超市里,女生坚持要请他朋友喝水。老实说,沈译驰还没表态呢,她就一副宣示主权、收买人心的架势,挺反感的,他觉得有些越界。
沈译驰不喜欢在背后评价人,尤其是女生,压下心里的偏见,只不咸不淡地接了句:“她我倒没觉得,我感觉你挺单纯的。”
“……”史唐听出来,他在内涵自己。
史唐靠近些,掏心窝子的语气:“我觉得你对她挺特殊的,那天没立马翻脸闪人,还一块去逛超市。你就不要嘴硬了,我不介意自己的饭搭子有新欢。”
沈译驰瞥见史唐一副“我很懂事”的模样冲自己挤挤眼,看向别处,冷淡道:“怎么?盼着我谈个恋爱少点备考的时间,你好赶超我?挺歹毒啊。”
“就你这大考前打半天游戏还能稳定发挥的心理素质,有可能吗?”史唐被扣了口大锅,成功转移注意力,不自知地开始走心,“你不仅自己心态好,还很擅长调整身边人的心态。我能感觉到,你其实很照顾我的情绪。上学期要不是跟你同桌,我期末考可能发挥不了这么好。”
男生间很少煽情,显得矫情。沈译驰不打算让这气氛蔓延,十分不解风情地打断:“不要脑补太多。我主要是怕你备考压力太大,因为嫉妒向我投毒报复。”
史唐:“……”
“差点被你绕走了。”史唐被糊弄的次数多了,没那么好糊弄了,重新把话题扯回来:“上学期末在球场,姜织跟你表白完,你俩一块走了,我当时真以为是看对眼,你丫脱单了。后来给大伙拎了饮料回来,我寻思,你丫脱个单这么开心的嘛,这哪里是水,简直是喜糖。”
沈译驰无语地觑着史唐,很想翻个白眼。
“原本有点好感,但因为她请你们喝水,突然觉得不喜欢了。”沈译驰实话假说,语气潦草又认真。
史唐被他骗多了,不相信狼真的来了,敷衍地嗯两声,说:“你丫这醋吃得挺没劲的,心情不好了,路过的狗都得被你冤枉两句。”
沈译驰觑他一眼,笑:“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把自己给骂了的史唐:“……”
汪汪。
-
姜织下课时接到姜国山的电话,去校门口的取了她的午餐。为了省时间,她和吴桐雨顺路去打印室取打印的笔记。
打印室老板会做生意,搜罗了重点班几个学霸的笔记复印版,方便有需要的学生来买。
其中沈译驰的笔记卖的最好。
姜织买的就是他的那版。
六门课每科都要,三年的课程,装在一起厚厚的一沓,有吴桐雨帮忙分担重量,姜织身体上轻松了,心里一想到未来半年的备考计划,只觉任重道远。
吴桐雨的心情同样沉重,她被他那做教导主任的爸从摸鱼的自习课叫到办公室,耳提面命地训了一顿,浑身散发着病急乱投医的麻木感:“一张怎么能回回年级第一,你跟他同班有发现他有什么特别的学习习惯吗?”
“特别的?大概是考试前还能打游戏,能玩的时间绝不学习……”姜织其实也挺想不通的,沈译驰学起习来,驾轻就熟得令人羡慕。
吴桐雨眼神呆滞地走了会,盯着姜叔叔送来的饭盒,还没放弃找捷径:“那他饮食上呢,吃什么补脑,提高记忆力,我看广告里不是说有给高三生吃的聪明药,他吃过吗?”
“如果我还有和他说话的机会,我一定问问他。”姜织毫无感情地回答。
吴桐雨被分散注意力:“今上午在教室,你们没说话吗?我记得你和他座位只隔了一排。”追究起来,告白事件的始作俑者是自己,饱读言情小说的吴桐雨热心地支招,“垃圾桶不是在教室后面吗,还有后黑板上贴着学生的优秀范文,你时不时过去逛一圈,进出教室都走后门,说不准就能找到说话的机会。”
姜织想到上午大课间那个在后门口的对视,觉得比备考本身还要任重道远。
两人到餐厅,没急着打饭,姜国山说准备了两个人的量。姜织拆保温桶时,吴桐雨攥着筷子嘴甜地夸了姜叔叔几句,说起:“我感觉你妈让你跟你爸一起生活,就是留了个再往来的机会,你看你爸这不是挺顾家的,还给你准备了营养餐。他俩早晚得复合。”
“我也希望。”
保温桶打开,飘出一股淡淡的清苦气。吴桐雨当即皱眉:“这什么味?”
“……中药吧。”
不是毒药吗?吴桐雨凑近了嗅嗅,被姜织投喂了口,强迫自己咽下去,义正言辞道:“我知道叔叔阿姨为什么离婚了。”
这当然是调侃。
药膳粥多尝几口,就习惯了,另外几样菜荤素搭配,口感不错。
加上被姜织洗脑吃点有营养的对记忆力好,吴桐雨吃得格外积极。
正吃着,姜织旁边座位坐下个男生。个高,体壮,她觉得眼熟,却不记得是谁。吴桐雨茫然地朝四周张望一眼,高一高二没开学,还有很多空位。
男生率先表明来意:“美女,交个朋友。我叫杨霄牧,校篮的。”
他这么一说姜织想到那杯奶茶,对上号。
“有事吗?”姜织淡淡地看过去。
她皮肤白,样貌在女生中出挑。圆脸,杏眼,鼻头圆润,不惧攻击性。容易给男生需要保护的错觉。
杨霄牧心说,沈译驰命真他妈好。
爱慕者的质量这么高。
姜织没笑,但杨霄牧仍觉甜到心里。餐厅的座椅是连体固定在地板上的,带椅背的设计。
杨霄牧人朝姜织挪挪,手搭在她肩后的椅背上,姜织偏头瞟了眼,不动声色地坐直,一副“我跟你很熟吗”的介意模样。
不远处,史唐和沈译驰端着餐盘离开档口,习惯性往常去的就餐区走,视线不经意扫到某处时,顿住:“啧,那是杨霄牧那逼吗?”
沈译驰随提醒看过去,没什么情绪的一眼。
倒是把他旁边的姜织看了个仔细。
史唐盯了会,想到自己先前的猜测,抬步改了方向。他原本还拿不准,到近处听姜织清清冷冷地说着:“同学,这张桌我先坐的,麻烦你换其他地方吃,谢谢。”
史唐便确定,杨霄牧在找茬。
他毫不犹豫地把餐盘往杨霄牧对面的空位一放:“同学,你坐别人座位了,麻烦让让。”
姜织见到史唐,想到什么,一偏头,果真看到沈译驰。
沈译驰猜史唐就要出头,落后几步过来,视线本没有落点,姜织望来的第一时间便捕捉到。女生杏眼清澈,眼底情绪要复杂些,不像刚刚直接的厌恶,也不是明确的喜欢。
眼神是软的,亮着光,带着某种鲜明□□的寻找到目标物的安定。
四目相对,姜织大概没想到被发现,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但理智让她冷静,客客气气地弯唇打了个招呼,这一眼里继而多出明目张胆地崇拜和欣赏。
沈译驰冷淡地别开眼,有种对这类注视早已习惯的镇定,内心却是烦躁的。
他不经意出的风头已经够多了,私底下只想做个低调的人。尤其面对异性,还是个跟自己告白过的异性,沈译驰原则上能躲多远躲多远,生怕被人误会当成欲擒故纵。
在长辈面前不讨喜的事,他没骗史唐。这段经历让沈译驰对人与人的社交往来敏锐细腻,包括男女之情。他没谈过,但身边有个每学期身边女生都不重样的周淮,耳濡目染,自认经验老道。
注意到姜织注视他许久,移开时眼神里难掩的失落和暗暗涌动的坚决,沈译驰烦躁,他就不该跟过来。
听史唐招呼沈译驰过来坐,杨霄牧瞟了眼后者,稳如泰山,一副“我先坐的”理直气壮模样。
沈译驰无视掉杨霄牧眼神里的挑衅,却躲不过史唐求助的眼色,心说高三呢,少惹点事。
他思考怎么速战速决,余光瞥见桌上装着打印文件的透明手提袋表面透出的字样,意外又不意外地抬了下眉,下一秒,屈指在手提袋上敲了敲,言简意赅:“认字吗,我的笔记。”
姜织见到沈译驰,慕强心理的作用下,是好奇而主动的。可转念想到自己悬殊的成绩,被时间的紧迫感激出了焦虑,不禁失落起来,距离高考越来越近,要抓紧赶进度才行。
正琢磨着,被吴桐雨踢了一脚,回神发现杨霄牧被赶走,沈译驰走到她旁边的空位。
姜织见吴桐雨正跟史唐聊得投缘,史唐一句“我认识你,周淮的小同桌”,吴桐雨便雀跃地接上话“谢谢你们帮忙解围,刚那男生太不礼貌了”,史唐同样话痨“小事小事,我刚还担心你没看懂我的眼色,也不让我坐呢”,吴桐雨笑“哪能,我知道你和沈译驰跟姜织同班”。
被点名的后两位当事人随之对视上。
沈译驰一手勾着手提袋,另只手放餐盘。
姜织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接自己的东西,说:“谢谢。”
有女生会借着沈译驰身边朋友的光,想方设法接近他。因为什么事欠点人情,顺理成章有了下次见面的机会,朋友们作为旁观者没少乱点鸳鸯谱,但沈译驰一向处理得好。今天这情况有点例外,他越想越觉得不该帮史唐打配合。
沈译驰视线别开,思考袋子搁在哪,态度变得冷淡,不近人情地补救:“不用谢我,史唐班级责任感强,不愿看到同班同学被为难。”
姜织噎声,莫名地看他眼,片刻后把话说完:“袋子我自己拿。”
她自然的语气,颇有些油盐不进装傻模样。
沈译驰失去耐心:“搁桌上吧。”
说着他往桌面中间一放,挡着两人就餐环境,壁垒分明。
姜织手落了空:“……”
吴桐雨一直喜欢周淮那挂,带着股坏劲儿,眼睛却勾人得深情。但此刻盯着和闺蜜说话的沈译驰,不得不承认,这男生自身颜值加优秀成绩的滤镜加成下,冷淡的疏离感特别拿人。
史唐熟悉沈译驰对女生的态度,帮忙打圆场:“这事我不适合问,但还是比较好奇。杨霄牧在追你吗?”他不像沈译驰会说话,话说出口才想合不合适,下意识瞥一眼沈译驰,但因为是在打圆场,情绪上急了点,说话带着点冲动,没等收到沈译驰的回应,自顾提醒,“作为同班同学,好心提醒,远离他。”
姜织没觉得冒犯,史唐是班长,上学期没少照顾她。姜织也不打算深究对方为什么说这话,只明确自己的态度:“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见姜织不见怪,史唐暗自松口气,脱口而出:“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这样的情景下话赶话问出这句,如果是周淮,那大概是暗中推波助澜地故意起哄;但史唐直肠子,没心眼,带着莽撞的傻气,明明是缓和气氛,结果说完气氛更尴尬了。
姜织跟沈译驰表白过啊。
连方才没接史唐眼神的沈译驰也抬起头,史唐掩耳盗铃般转头,跟吴桐雨没话找话:“这学期餐厅的菜好像更好吃了,你觉得呢?”
吴桐雨努力克制着要上翘的嘴角,附和道:“是啊是啊,而且给的特别多。”余光直瞥沈译驰。
沈译驰兴师问罪失败,收回视线时,只听姜织开口:“如果我说——”
话是对着他说的,沈译驰侧脸望过去撞上她的目光。第一次距离这么近对视,她皮肤白皙无瑕,灵动专注的眼神,显得人聪慧有神,仔细听能察觉,语气里带几分试探和疑虑。
姜织目前的情绪很复杂,上午在四楼和吴桐雨坦白完,吴桐雨思索半晌,道出一件事:不管姜织怎么想,在外人包括沈译驰眼中,她就是喜欢他的。她如果反驳,就等于嘴硬。
史唐这话巧妙地撕开了方便姜织解释的口子,但怎么解释是个难题。
为了不把沈译驰吓跑,姜织小心翼翼地递过去个眼神,询问:“我之前那不是表白,你信吗?”
沈译驰往椅背上靠靠,拉开些距离,坐着时姜织比他矮半个头,衬得他的目光有些居高临下,审视意味更浓。
以至于他轻飘飘的反问显得没什么诚意:“我说我信,你信吗?”
姜织不跟他对视,垂眼搅着温热的药膳粥,逞能狡辩:“我信啊。我不喜欢怀疑人,而且你看上去很真诚。”
说完谨小慎微地瞥他一眼。
沈译驰仍保持着后靠的姿势,盯着她搅粥的动作。姜织那包打印笔记厚度可观,他现在的角度更方便观察她。
可能状态过于恣意,眼神总给人几分心知肚明的意味。
四目相对时,姜织内心将此理解为——那你可要好好演,别露馅了。
这顿饭俩女生比男生吃完得还要早,一对眼,起身急匆匆地闪出了餐厅。
一直到回教室坐下,姜织也没察觉出不对劲,捧着手机编辑对姜国山厨艺的赞赏。
父女俩的相处模式属于互相捧场型,一句“好吃”被她天花乱坠地编辑了几百字小作文。
正专注地组织着语言,眼前被一道颀长的身影笼罩,她顺着桌上突然出现的那个眼熟的手提袋抬头,只见男生单手抄兜站着课桌的斜前方,浑身散发着不过举手之劳的而已的随意。
撞上姜织迷茫的目光时,沈译驰好整以暇地歪了歪头,嘴角翘了翘,是笑着的,可未达眼底的喜色中那一种心知肚明的意思更浓。
下一秒,视线滑回手提袋上,姜织轻轻啊了声,陡然坐直,恨不得拍一下脑袋,这都能忘!
打印笔记的重量实在不轻,他一路拎回来似乎没换手,食中两指的第二骨节有勒出了红痕。
真是太抱歉了!
“谢谢,我——”再看向沈译驰脸上时,姜织神色微囧,犯了难。
说什么?不是故意的?她脑袋里冒出沈译驰先前那句“我说我信,你信吗?”的反问,当即放弃。
欲盖弥彰的道理,她不是不懂。
好在沈译驰善解人意,但他眼神自带的压迫感,让接下来这句话并没有表达出本该有的意思。
他将手藏回口袋中,紧劲的语气有点儿欠:“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姜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