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
被落雷击中之后,楚藜便感觉到一片混沌,浑浑噩噩的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远方一个熟悉的声音悄然出现。
“公主!”
是谁?
那声音很温暖,就像是……就像是……
“阿瑾!”
楚藜惊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到了站在自己床边一脸紧张的若瑾。
这是…梦?不对。
楚藜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不是公主府,这里是皇宫。不论是自己的衣着,还是一旁的若瑾,都分明是十年前的模样。
我这是重生了?
还没等楚藜想多久,若瑾就打断了她的思绪。
“公主这是魇到了?我去请太长道长给公主看看!”这若瑾说着就要往出走,火急火燎的。
“等等等等!”楚藜赶紧把她拦下来。
钦天监那群道士各个都神神叨叨的,太长道长作为宁青的师傅更是做事古板一丝不苟,万一被他发现自己重生了还不得把自己当成邪魔驱散了!
一想到这楚藜就一身冷汗。
“不用麻烦道长了,我就是做了个噩梦。”
嗯,只是被亲哥哥杀了还不能投胎的噩梦。
总之先弄清楚现在是什么日子再说。
楚藜装作头痛轻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阿瑾啊,这梦做的实在可怖,我竟一时想不起今日准备做什么了。”
若瑾见她头痛便上前主动帮她按摩,她手法温柔,手指也软软的。
楚藜感到一阵鼻酸,上次见到若瑾时,还是她死在自己面前的时候。
索性是闭着眼睛,若瑾没有察觉到异常。
“今日我们本定的为陛下挑选寿礼,午后约了三殿下试千秋宴的菜品。”
楚藜意识到自己回到了十五岁,回到了自己在宫中的最后一年。
这一年发生了许多事,与三哥的疏离也许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这一年自己从万人宠爱的小公主,摇身一变变为人人避之不及的祸星临世。
楚藜记得十五岁这年,当今陛下的千秋宴后不久,民间便开始流传起一首童谣。
童谣对这年之后的几件事做出了精准的预告。
而这首童谣的最后一段内容却和楚藜相关。
八月半
元主出
十六年
星辰变
祸星临
国运动
楚藜出生在八月十五,稍微联想就可以联想到她的身上,而这首童谣给大家传递的一个消息是。
长公主是祸星,会影响国运。
放在平时,这种言论的出现一定会被认定是无稽之谈,但是这首童谣前半部的事件全部应验,让人不由得联想这最后一段是否也会实现。
当然,这其中还要多亏了某些有心人士的推波助澜。
几位术士观天象解八卦也得出了长公主祸国的理论,并联合了太长道长将这件事上报给了望帝。
望帝虽心疼女儿,但舆论的发酵让朝中也人心惶惶,大家一致认为,没必要因为一个公主陷国运与危险中。
只得早早给楚藜开了府,出了宫。
很可惜,这些前因后果上一世楚藜是离宫之后才知晓。
回顾一下上辈子,楚藜觉得自己十五岁之后走的每一步似乎都是来不及。
从出宫开始宫里的一切都离她十分遥远,消息非常滞后。
包括后来望帝蹊跷的死亡,通知到她时她只看到了父亲躺在棺椁里,任凭谁来吊唁。
任何的疑问都在她来之前尘埃落定了,凭她再起疑,这宫里也不欢迎一个祸星。
而现在,楚藜重生了。
上一世看不清道不明的,这一次她一定要拨开迷雾看个清楚。
首先,她得留在宫里。
而留宫得想办法在童谣上做文章。
“阿瑾,你今日晚些时候出宫一趟,去找一下平乐商行的解不留。”
上一世她出宫之后偶然结识了这位平乐商行的少掌柜,两人脾气十分相投,结成了莫逆之交。
虽然今生她们还不认识,但……
“见到她了你就这样跟她说…”
楚藜唤若瑾来到跟前,轻声跟她说明。
平乐商行,天下第一大行,店铺遍布全国,不仅做物品买卖的生意,还会有大小消息的流通,黑白通吃,百无禁忌。
而这位解不留,小字解冉,是平乐商行解大掌柜的独女,生下来就是按少掌柜来培养的,行事作风机警狠辣,但为人十分有趣。
若今生早早得她的助力想必定能谋划许多。
若瑾退下去准备出宫事宜。
这时楚藜才发现她的手边有一件东西。
“这是…”
她看着那物感到十分讶异,手边之物分明就是上一世死后拿到的那半白色阴阳勾玉。
难道是跟随自己回来的?
楚藜想不明白其中缘由,只得先把勾玉收进随身携带的小荷包中。
不一会儿,另一位贴身侍女秋子便来服侍梳洗。
如今刚刚初夏,早晚的风有些微凉,秋子贴心地为楚藜添了一件外裳。
“公主,库房那边已经打点好了,用过朝食便可以吩咐他们了。”
秋子一边为楚藜梳头一边讲今日的安排。
上一世楚藜准备的寿礼是一幅她自己画的百寿图,当时望帝的感动不知道有没有为她添彩,反正她离宫时父亲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一次…
“秋子,寿礼的事先放一放,库房那边还是照常清点。”
这一次她得利用每一个可以利用的人。
晌午刚过,三皇子楚靖骁便登门了。
“芫芫!”
还没见到人就听到了他的呼喊声。
冷不丁听到这个声音楚藜不由得身体发颤,上一世死亡的记忆并没有消除,身体对楚靖骁的恐惧还存在。
离得近了楚靖骁发现了楚藜的异常。
“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
楚藜迅速调整了自己的状态。
已经重新开始了,现在的三哥不会伤害自己。
她换了一副表情,嗔怪地说道:“都怪三哥!”
楚靖骁摸不到头脑,想来自己也没惹到她什么,怎就责怪起来了?
“昨夜发梦,梦里三哥碰坏了我心爱的玉偶,却没有半句道歉。”
说着说着楚藜竟真的红了眼眶。
这可把楚靖骁吓坏了:“妹妹,这梦里的事不可当真的!”
见楚藜不肯罢休,他只得作揖请罪。
“都是三哥的错,刚好我宫里今日开了库,你喜欢何物我便赔给你。”
见他这认真模样楚藜也演不下去了,笑出了声。
“我记得三哥有一个通体水蓝的玉葫芦…”
还没等她说完,楚靖骁便抢先道:“凉安,去回宫把那兰玉葫芦取过来。”
小厮凉安连连应声,小跑着回了宫。
倒不是楚藜真的想要那什么葫芦,只是这样的感觉她真的好久没有体会到了。
从前在宫里也是,她和三哥关系最要好,三哥也十分宠她。
虽然不得不说,楚靖骁真的有点憨就是了。
试过菜后两人便各自回了宫。
晚些时候若瑾也回来了。
“公主,一切顺利。”
白日,若瑾带了个物件出了宫,直奔平乐商行总行,进门便说要见少掌柜。
起初小二还不爱理会,但看清若瑾手里的物件之后毕恭毕敬地把她请进了内室,并通报给了解不留。
若瑾一盏茶还没喝完,就看到一个身着蓝色衣袍的女子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那女子并没有直截了当地看货,而是先坐在了主位上,吃了一口茶点,抿了一口茶。
“生面孔,敢问贵客从哪里来?”
解不留做生意需要知道对方的底细。
解家生意做的虽大,但有几种生意是不做的。
偷抢来的物件不收;掘坟盗墓的物件不收;买卖妻女所得的物件不收。
虽然这类人多会隐瞒物品来源,但解家的耳目布满民间,细查下来总会查到来源。
若瑾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拿出了自己带来的物件。
一串玉珠,通体呈透紫色,日光下显得十分耀目,更难得的是每一颗珠子都十分完美,没有一点细微的纹路,解不留一看便知,这是宫里出来的物件。
又见若瑾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玉牌,那是出入宫门的腰牌,以此来证实自己宫人的身份。
尽管如此,解不留也不能随便收下如此贵礼,多年的行商她深知礼越重,所求也越多。
“贵人有何所求?”
若瑾示意她屏退左右,只剩二人之后,若瑾开了口。
“我是长公主身边的宫人,公主对少掌柜颇为欣赏,希望同您结交…”
解不留打断了她的话:“不必说这些客套话了,直说便是了!”
若瑾愣了一下,随后说出了她离宫之前楚藜教给她的话。
“公主说,这世上掌权者多为男子,她虽贵为公主但仍有许多无可奈何。公主十分艳羡解少掌柜,但也深知少掌柜的难处…”
若瑾顿了顿,接下来的话多少有些大逆不道,但为了公主她得说出口。
“公主的意思是,为何不通过我们的力量想办法改善这世间女子的现状。她在宫里若能掌权便可改变这朝堂的格局,而解少掌柜您在民间已有势力,何不就与公主联合,搅得这人间天翻地覆。”
若瑾一口气说完了这些,她不知道楚藜为何如此信任这个商人,但她无条件信任自己的公主。
解不留听完这些话愣住了,她在脑袋中反复细品这话的含义。
天翻地覆。
“哈哈哈哈哈!好啊!真痛快!”
她虽然没见过这位长公主,但仅仅从这话中便知道她俩是一类人。
人生难得一知己。
那她也愿舍命陪知己。
解不留起身拿走了手串,随即又摘下了自己随身的玉佩交给若瑾道:“回去跟公主说,她这个朋友我交下了,有任何事就来平乐商行找我,只要能做到的,解冉必定鞠躬尽瘁。”
楚藜浅笑着看着玉佩,成色不比自己给她的手串差。
她忍不住嗔笑。
“这家伙,听了个传话就把自己给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