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梦·伍·陆
伍.
路桓从他的怀里挣脱，霍云书的手虚虚一握，苦笑：“抱歉，是我唐突了。”
霍云书的话中带着委屈的情绪，路桓莫名其妙，但懒得追问，直接走到要偷袭她的男人面前，伸手按住他的额头。
人群中走来一个陌生女人，路桓把男人手中的针管夺下，递给她，“查清它的来路。”
“是。”女人的视线扫过一旁的霍云书，十分警惕，敌意分明。
感受到不善的目光，霍云书略感不适又觉得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与之相近的眼神。
“让司灵入夜来路家见我。”
“您不打算回……”
“我不过问她和路双秦的前事，不代表她有资格借此事拿乔，逢场作戏的情人，再见很难？”
魏子懿戳了戳霍云书，小声说：“我怎么感觉她在说你？”
霍云书落寞地垂下眼睑，“走。”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不见，路桓回看一眼，眸中情绪复杂。
“浮生找过霍云书。”
“我知道。”路桓收回视线，“既然他一出来就不老实，去冥府守门，长长记性。”
“主上……”玄易想求情，被路桓一个眼神噎住，“属下告退。”
“云书！”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霍云书回头看见追上来的路桓，对他扬起与记忆里如出一辙的灿烂笑容。
“我下周要去参加外公的生日宴，不知道该送什么礼物，你能陪我逛一逛吗？”
霍云书正奇怪刚刚与他说话不超过十个字的路桓怎么会突然跑来，魏子懿已经把他推到路桓身边。
“你们好好逛，我先走。”
魏子懿有不做电灯泡的觉悟，顺便把车开走，断霍云书的后路。
同伴风驰电掣地离开，霍云书只来得及问路桓有没有被撞疼，他没料到魏子懿会突然推一下，没控制住身体，虽然最后撤力但还是撞到路桓的肩膀，他明显感觉到身旁的人微颤。
“没事。”路桓摇摇头，面上没有表现出不适，“我们走吧，你跟我说说长辈一般都会喜欢什么样的礼物。”
霍云书沉吟片刻，问，“你的预算上限多少？”
如果魏子懿没有跑那么快，在场听到霍云书的话，绝对会当场一个爆栗……打自己的脑袋。
相识十年，他居然没发现霍云书的铁直属性。
但凡有眼力见，也不会在陪女孩子逛街的时候问她带多少钱。
况且路家父子恨不得把眼珠子粘在路桓身上，路家千金怎么可能缺钱。
“我和外公已经十多年没见，不是很清楚他的喜好，只记得小时候去外公家玩，他的手里一直在盘两个核桃。”
“这附近的商圈都是一些衣服配饰，南边有文玩城，但是很远，过去需要两个小时。”
“啊，那么远啊。”路桓遗憾道，眸子里的光都变暗了。
“不过……”
“不过什么？”
看到路桓眼中重新亮起星星，霍云书不再犹豫，说：“霍家的藏宝阁有很多文玩，你可以看一看有没有中意的。”
霍云书尚在忐忑路桓会不会同意和他回家时，路桓欣然答应，甚至雀跃。
“桓小姐，这位是？”路家司机看到路桓带回来的男人，想起家主的嘱托，正准备报信，结果被路桓一眼看穿。
“我只是去看一看有没有适合外公的礼物，很快就回去，没必要告诉哥哥们。”
路桓这次回来，名义上的大小姐路双静直接被架空，路家上下都看出她是真正的回归，老家主和家主都宠着她，得罪谁也不能得罪桓小姐。
而且人就在后座，司机不好明目张胆地报信，只能先老老实实开车送路桓和霍云书。
陆.
“老夫人，不得了了，三少爷带了一个女人回来！”
“你说什么？”
前两天，霍老夫人才和杨家互换庚帖，已经开始着手安排订婚宴，霍云书突然带女人回家，打得她措手不及，要是传出去两家的婚事恐有变数。
遇到过与搜魂教勾结的龚颜枫和一会儿真一会儿假的路桓，现在的霍老夫人只想找一个除路家以外的正经出生七家的女人做儿媳妇，她极属意杨家的杨明玖，也问过霍云书的意见，儿子说一切都听她的安排，结果才没几天就带人上门！
“你让下人把嘴巴都捂实了，绝对不能让云书带女人回来的消息传出去！不行，他们在哪里，我得亲自去看看！”霍老夫人连外套都没穿，急急忙忙赶出去。
藏宝阁里，路桓相中一副湖绿色的双面绣屏风和一个可以在手中把玩的古机关，一时间不知道该选哪一个，侧头问霍云书：“你觉得哪个适合送给外公？”
刚刚路桓拿的时候，霍云书没仔细看古机关的样子，等她问，他才俯身打量躺在路桓手心里的文玩。
两人站在屏风后，阳光自他们身后打来，从屏风的另一面看，霍云书低下的头正好停在路桓的额前，像是一个额头吻。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一声怒斥从楼下传来。
听到母亲的声音，霍云书挺直身往外走。
“母亲。”
“你后面是谁？”
“是我的一个朋友。”
在霍老夫人的视角上看，就是儿子做亲密事被抓包，着急撇清关系。
知道父母对路桓颇有微词，霍云书担心母亲为难路桓，没说她的真实身份，十年不见，母亲应该不会认出路桓。
“伯母您好，我是路桓。”
霍云书骤然回头，看见路桓从屏风的另一端徐步走出。
他一心只想着挡住母亲，而路桓对他这两个月所做的事并不知情，更不知道他父母对她的不喜。
她出于礼貌的打招呼，极有可能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路桓？”
果然，霍老夫人反应强烈，“我霍家庙小，烦请路小姐离开。”
路桓明显被霍老夫人的态度吓到，怯怯地问霍云书：“伯母是不是不喜欢我？”
他见过她淡雅浅笑，见过她桀骜除魔，从未见过她眼中有畏惧。
“你到底是谁？”
梦中人醒，幻境破碎。
霍云书再次睁眼，发现自己坐在副驾驶座上。
开车的魏子懿注意到旁边的动静，说：“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很少见你在车上睡着，还是说我的车技进步神速，稳当得连你也能睡过去。”
“我睡了多久？”
“半个小时吧，还有十几分钟就到你家山下。”
“我上车就睡着了？”
“差不多吧。”
接连两个问题，魏子懿觉出不对劲。
“你对自己睡过去一点印象都没有？”
霍云书按住攒竹，说：“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路桓对他热情非常，使霍云书一时不知真假，亦或者说是不愿相信只是梦一场。
他好像懂了一点什么是“温柔乡英雄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