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梦·拾叁·拾肆
拾叁.
车窗外闪过两个地标建筑，霍云书突觉不对。
这条不是去酒店的路！
身旁，路桓泰然自若，低头把玩一串念珠。
霍云书心中大骇，难道路桓一开始就不打算和路家父子一起，准备单枪匹马闯魂局？
前天夜里，路桓定的时间是下午，现在的时间不到九点，照沿途的建筑推断，车子的行驶方向恰恰是酒店的相反方向，这片区域只有一个地方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魂局所在的国政中枢。
魂局隐匿于国政中枢，在外人看来，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部门，其他部门几乎不与魂局来往，除了机密要员，无人知晓魂局真正的设立目的。
魂局内部分设掌事厅、管理部和研究所，明面上三个部门独立运行，但随着资本运作，掌事厅的权力日益变大，暗中插手另外两个部门的诸多事务，阮平作为魂局局长也惧于掌事厅，而江离的父亲江酆是掌事厅的议员之一。
以往七家和魂局是井水不犯河水，因为搜魂教有交集，魂局过分逾越，七家才再次重视这个机构。
出发来帝都以前，霍云书专门去搜了一波有关魂局的资料，有时景初这个魂局内部大漏勺在，很多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他都了解得差不多。
直到车开进国政中枢，停在两辆改装防弹车后，霍云书发现前方车旁的熟悉人影，再次看向身边。
今天这事必然不是协谈那么简单。
此次来魂局，路双易走的是掌事厅的路子。
掌事厅三级议员孔逑是他的大学同学，两人各自回国后，才发现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同事。
魂局活捉路桓也是孔逑向路双易透的口风，不过魂局内部一直以为路家被他们通知才知道这个计划。
路双易和路双秦并不知道妹妹将霍云书截走，见二人一同出现，不约而同向霍云书投去审视的目光。
霍云书被盯久了也就习惯了，只作沉默。
路桓的视线在路双易三人脸上扫了一个来回：“下午？”
明明双方都没按约定时间来，路桓这边底气却足。
路双秦讪笑：“妹妹，你昨天晚上没休息好，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霍云书小挪两步，走到魏子懿旁边，悄声问：“你们出发怎么不通知我？”
魏子懿无辜道：“我去过你房间，服务员说你已经走了，我以为你另有安排就跟路双易他们过来了。”
霍云书：“……”
玄易双手抱前，催道：“你们的人呢，还不来开门？”
迟迟不见里面来人解门禁，玄易素来没耐心，站半分钟便已不耐。
路双易掏出手机，“我再联系联系。”
他与孔逑约好九点在魂局楼下见面，没理由过了点，人没影。
路桓抬眼，上下一扫面前这幢七层高的建筑，懒得等下去，道：“算了。”
按键的手指停住，路双易侧头的同时，霍云书开口问：“你要直接进去？魂局功能特殊，里面配备武装部队，不能硬闯。”
路桓尚未作答。
“垃圾带枪，依旧是垃圾。”玄易轻蔑道，“除了乘人之危，这帮垃圾能干什么？”
路桓：“位置。”
玄易：“三楼左侧第四个房间。”
素手一张，掌心浮现紫金纹路。
路家父子和魏子懿不认识，霍云书却对这紫金纹路熟悉的很。
等纹路全部显现，霍云书意识到她想直接传送进去。
前摇将结，眼看就要完成传送，突然霍云书握住路桓的手，打断传送。
施咒被打断，路桓的脸上写满恼怒，若不是霍云书体质特殊，两人命理相连，他现在应该被挂在某个不知名的山头上。
“霍云书，你松开我妹妹的手！”路双秦一掌往霍云书的小臂劈过去。
霍云书再一次动作比脑子快，在路双秦落掌前放开路桓的手。
如果现在身处深山亦或是私人空间，彼此传送不会被人察觉，但现在在国政中枢，自踏进大门，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路桓已经被魂局盯上，不能再招惹其他。
霍云书：“这里到处都有监控，如果魂局不出面，不好解释。”
“对一群凡人有什么好解释的，你怎么变得那么婆婆妈妈？”玄易习惯性怼一嘴，说完才发现不对，不过看霍云书的表情，他应该没发现问题。
玄易心虚地看了一眼路桓，悄悄往后走两步，把自己藏起来。
“霍先生的意思是我要在这里等那个不可能出现的人来接才能进去？”
“我并非……”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约定好的人到现在也未出现，连一条消息也没有？”
路双易终于反应过来，握紧手机，“桓桓，你的意思是我们是被骗来的？”
国政中枢的门禁对他们无效，无需内部人员出面就可以直接进入，偏偏被拦在魂局的行政大楼下。
现在的情形好似鳖已入瓮。
拾肆.
风平浪静的表面下，无数的枪口对准中间的女人，她的一举一动牵扯着所有人的神经。
路双易歉意道：“桓桓，对不起，又让你涉险了，是我的错，我没想到孔逑会骗我。”
路桓不以为然，“是我要来，与你们无关。”
魏子懿小声嘟囔：“都这时候了，谁要看你们兄友妹恭啊？”忽然，他一激灵，感觉谁的视线从他身上扫过。
路双秦：“爸，现在怎么办？”
以魂局上次围抓路桓的阵势，现在必然是四面楚歌。
路耀默了许久，终于开口：“城东之后，魂局不敢轻举妄动是因为他们以为桓桓恢复到全盛状态，依今日的情形……”
“你怀疑我身边有内鬼。”路桓毫不犹豫地打断路耀。
“不可能。”玄易斩钉截铁道。
只要他们活着，就不会背叛主上。
路桓：“树心呢？”
“我已将树心交予浮生……”玄易突然记起一事，浮生已三日无音讯！
之前，路桓被魂局带走，司灵是文职，树心由玄易保管，浮生回来后，他就立刻把烫手山芋转交给浮生。
浮生被罚去守冥府，身怀千年树心，最容易被那群凶鬼当作靶子，它们出不来，守门者也不能好活。
他们之间时常传讯，浮生那边没有动静，玄易和司灵没想太多，只当浮生忙于管凶鬼，无暇抽身，现在看来，一定是出事了！
不知为何，霍云书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女人的名字。
裴苍云。
记忆汹涌而来，霍云书头痛欲裂。
那晚，他听见陌白喊她的名字，将她封印在树心中，也是那时，他才知道原来千年树心中封印了一个女人，史阁记载也不全对。
魏子懿见霍云书抱头，关切问：“兄弟，你怎么了？”
玄易眼尖，瞧出端倪，“他的记忆被清除了一部分。”
有人想让他忘记那一晚发生的所有事。
魏子懿：“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玄易：“死不了。”
魏子懿舒了口气：“那就好。”
霍云书承受颅内剧痛，双拳捶地，汗如雨下，忽然感觉一股暖流从头往下，流过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最后停在他的后脑，疼痛与之一起消失。
不用猜就知道是谁出手。
顶楼的女人目睹霍云书从失控到恢复正常，脸上的笑容逐渐扭曲，“你又救他，明明是他杀了你，你为什么要救他！”
“裴小姐，您准备何时下令杀路桓？”
“怎么，你连一刻都等不及了？”裴苍云反问。
“我怕夜长梦多。”
“本宫应允的事，永不反悔。”
江酆阴翳地注视楼下几人。
三小时前，他收到消息，江离在叶宅坠楼，至今仍在重症病房，昏迷不醒。
叶祖唐半截入土，佣人忌惮江离身份，当晚只有一个人敢对他的儿子下狠手。
不能为他所用的大灵魂桥使，只能去死。
“东南七十八，西南四十五，北六十三。”玄易粗略一遍周围建筑内的情况，“她不在房子里。”
“她在东南。”
那里最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