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仙·拾叁·拾肆
拾叁.
“不可能，从未听说王樾山是有主的，一定是你想私吞宝物！”
“对，宝物的消息不会错，它一定就在这里！你把宝物藏在哪里？”
“劫难当前，你怎么能以一己之私，罔顾其他人！”
人群里的闹声不断，纷纷指责墨颜白，说她自私自利，小人之心。
顾壹想停止这场混乱，可单他一个人，如何与三十多人较量。他拦在墨颜白面前，有人想对墨颜白出手，都被他拦下来。
“从哪冒出来的野丫头，也敢自称王樾山的主人。”
“顾长老，你别护着她，我看她就是缺教养，不识大局！”
这群人把墨颜白当作一个宣泄口，越说越凶。
顾壹的额头布满豆大汗珠，长剑上的保护符文已有损伤，招架不住太多攻击。
“别说了！”
汗珠滚落，模糊了顾壹的视线，只一瞬，他感觉身后的人起跃，回头看，墨颜白坐在粗砺的树干上。
手掌心触到炬蜉树的那一刻，墨颜白感受到来自这片土地的呼唤，其中有一股熟悉之感。
原来在这里。
最后一块玉血笺碎片在炬蜉树中。
是她一叶障目了。
不过，卓鸣鹤，你究竟想做什么？
墨颜白默不作声地将魂力注入炬蜉树，顺着树干到达树心，再沿原路把玉血笺碎片带出。
玉血笺碎片甫一破出炬蜉树表皮，缺角帛纸感应到它，从墨颜白的衣袖口飞出，二者融为一体。
一束光破开云层，射在玉血笺上，裂痕慢慢愈合，最后变成一张平整烫金的帛纸，静躺在墨颜白手中。
有人注意到神器复原的景象，高声嚷道：“是宝物！宝物在她手里，她想独吞宝物！”
玉血笺是霍云书所造神器中唯一一个具有极大杀伤力，它的设定与墨颜白极为契合。
杀神，杀器。
墨颜白本想离开异世后再找机会吸收，帛纸在她手中，心念一动就融入体内，手肘处的花瓣染了五色。
吸收神器，意味着魂力回体。
墨颜白感觉自身魂力迅速充盈，连身形都比以前轻快。
远山处，一直在监视炬蜉树情况的卓鸣鹤见玉血笺被墨颜白瞬间吸化，拎起座下人的衣领，不虞道：“你不是说她炼化神器需要时间，为什么她那么快就把玉血笺吸收了？”
苍白无力的手攀上卓鸣鹤的腕子，嘴角艰难扯出一个谄媚的笑，“府主息怒，墨颜白以往吸收神器都要费些时间，咳，她在城东所更是昏睡了两个月，可能玉血笺破损，封印效果不比前面几件，所以，咳，吸收得快了点。”
“你的意思是让我白送一块神器碎片给她？”卓鸣鹤像丢垃圾一样丢掉他，涔冷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去杀了她。”
“府主……”他的气息又弱了几分，整个人都在咽气的边缘。
卓鸣鹤瞧他这副病态，非但不怜，反生□□的快感，躬身俯近，如恶魔低语：“怎么，不敢吗？你将她的消息卖于我时，可不见你犹豫过，时景初。”
拾肆.
炬蜉树下，顾壹感觉过了一阵风，墨颜白的神情变了。
幸存者们因为玉血笺的出现更加笃定墨颜白私吞宝物，与顾壹相熟的崔炙等人原本帮顾壹说过两句，这下也开始怀疑顾壹有帮凶之嫌。
“顾长老，你惩恶扬善，帮过我们很多人，我们想信你，可你这位朋友似乎并不想与我们一起对抗冥府。”
顾壹头疼，“你们都冷静点。”这女人要真疯起来，卓鸣鹤连屁都不算。
“顾壹。”
墨颜白控着魂力，飞快掠过她曾经布置在王樾山的阵点。
“你随我离开，还是在这陪着帮傻子？”
别说了，祖宗！
好不容易被顾壹压下来的纷乱又因墨颜白的话热闹起来。
“你这女人忒无理，迎面就说人蠢说人傻！”
崔炙等人也听不下去，说：“这位姑娘，我们究竟哪得罪了你？”
每个人都负伤，都染血，都历经生死。
卓鸣鹤是恶，但，万年前太虚能阻止冥府一次，万年后这些人居然寄希望于一件毫无根据的宝物，甚至不知宝物名何就蜂拥而至。
墨颜白俯视众人，“不然呢？夸你们厉害，厉害得在自己的地盘上被卓鸣鹤撵成丧家之犬吗？”
“卓鸣鹤仗着几头恶鬼在异世横行，他不足为惧，可那些恶鬼都是上万年的道行，关在冥府渊那等险恶之地，滋生恶气，极难对付！”
顾壹最清楚异世的情况，墨颜白才来不久，对现实了解有失偏颇，他想出言解释一二，告知她实况却被一眼钉住。
怅然。
她真的失望了。
很失望。
太虚覆灭时，她受尽辱骂，在承受失去亲缘之后还要故作坚强地解决冥府怨气外溢的遗留麻烦。
她在王樾山沉迷嗜酒时，山下的话比那些幸存者骂得更狠。
手中的长剑沾染无数人命，她不想解释，不想将亲族离世的伤疤揭开，哪怕众人偏解她的行为，都不愿向外人言之一二。
太虚全族牺牲，救了一帮只知依靠外物的人。
墨颜白扫过每一个人的脸，气忿不满，没有一个冷静的人会用脑子想一想，“你们当中可有人想过这传言为什么会这般巧合？”
顾壹的反应最快，他本就对传言存疑，经墨颜白一点，迅速发现问题，“是卓鸣鹤散出来的传言？”
是了，在这种人人自危的时候，谁会发现几近不闻的王樾山会有宝物现世。
异世中，现与卓鸣鹤对立的人几乎都在这里。
“诸位，”顾壹大声说，“卓狗狼子野心，想独吞异世，我们不能让他得逞，更不能死在他手里，他现在在暗处虎视眈眈，我们不能内讧，要团结一致对外！王樾宝物一事一定是卓狗的毒计，他想把我们全部引到这里，一网打尽！”
“卓鸣鹤阴险狡诈，为了将异世一举击破，在每个家族都安插的内贼，他要斩草除根，把我们引到一起，是他能想出来的阴损招数。”
“什么？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如果宝物是假的，她刚刚收服的是什么？”
“顾长老，她究竟是何人？”
顾壹斟酌报墨颜白哪个名号能不吓到他们，没等他开口，树上的人站了起来。
宗族前辈爆体才撕开的空间传送门在墨颜白抬手间便出现在她的身旁，纤手蕴含着无穷力量，她看了一眼树下的顾壹，后者并没有想和她一同离开的意思，朝她微微一笑，用口型说“保重”。
他要留下，与异世共存亡。
墨颜白踩在粗壮的树干上，枯枝无败叶，声音悠扬传至远方山：“卓鸣鹤，你送的礼我收下了。待我真正归来，必备份重礼报之。”
捏诡画扇的手青筋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