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司·叁·肆
叁．
老妪的记忆看不出卓鸣鹤与拘魂阵有关联，反倒牵出几桩旧事，但都不是现在的重点。
“我见过那个和她苟合的男人。”韩霜一鸣惊人，“檀金城被破时，他在敌方军营，攻城信号便是他发的。”
没发现卓鸣鹤，倒抓到他的手下。
——“倒回五十六日。”
霍云书凝眉，那种腌臜画面没必要再看一遍。
——“你也认识他？”
——“他背后的纹身很眼熟。”
从开会到现在，首位的人一言不发，霍起一度以为他入定了，正要让他拿拿主意，却发现那脸臭得呦。
“调到五十六日前。”
几个看过就忘的不晓得五十六日前的内容，想着霍云书指明要回看，总有他的道理，当喘息声再次响起，所有男人的表情都不太自然，霍云书的脸更是能挤出墨来。
“哇塞，这胸肌比我前任更壮硕。”白狐趴在水镜上，长尾轻扫，净是媚态，仿佛隔着一道道视镜能摸到实物一般。
“你真是不挑。”
“这你就不懂了，男人啊，挑来挑去都一个样。托你的福，我如今成了一只万年白狐，媚骨天成，没有男人能逃出我的手掌心，不如我帮你去测测你的情郎，看他真的如镜中这般端方？”
墨颜白不吃她这套，“那么自信，派你去勾引卓鸣鹤，如何？”
一听到这个名字，白狐狐身一颤，飞快钻进墨颜白怀里，撒娇道：“你可不忍心把我献给那个疯子。”
墨颜白挥袖，将白狐赶到地上，“不想被我送走，就老实些，别打一些乱七八糟的主意。”
“知道了。”白狐抻抻腿，踱步出门。
墨颜白重新搭上手边的墨玉，“是苦西洲魅族的族徽，他是魅族人。”
苦西洲是和空虚境一样与世隔绝之地，魅族族人娇弱，无论男女都肤凝玉脂，身娇体软，曾经被有心人当作禁脔玩物，太虚主君知晓此事后特将苦西洲划给魅族居住，予其一片安宁。
印记是魅族的，体魄却一点也不弱。
三千世灵气低薄，都是凡人，又有枢要命门，只要舍得耗费魂力，极易毁去。但异世不同，万万年的积累壮大，原不该溃败得如此之快。魅族的出现证明卓鸣鹤在起事之前便暗中联系部分氏族，达成合作。
苦西洲虽避世，但远比不上别处繁华，亦不是洞天福地，保全全族的同时也失去成为强大家族的资格。
心有不甘，决定与恶魔共舞。
魅族擅惑人心，得到卓鸣鹤的支持后混入各家内部不是难事，窃到机密再逐个击破。孤掌难鸣，卓鸣鹤能大破全境，少不了这些提前倒戈家族的帮助。
——“我知道了。”
墨玉上的云线忽然切断，往日巴巴地要与她说话的人主动断联，墨颜白觉出霍云书心情不佳，她没说刺挠他的话，可能是那边发生了不愉快，将墨玉收回衣袋中，指尖碰到一串穗子，摩挲穗子的流苏，静思片刻，抽手离开。
肆.
墨水浸染，霍云书在纸笺上写下两行字，俶鸣道接过一看，其中方位对应拘魂阵，是其破解之法。
“照此法可以破阵，俶伯，你与韩零他们同去，天黑前回来。”
陆续出门，韩霜走在末尾，隐约听见顾肆说：“她告诉你的？”
“嗯。”
若有似无的一声，多是无奈。
纸笺上的办法简洁明了，三具乌鸦尸体很快飞灰湮灭，炸弹解除，今晚在船舰休整，明日一早搬入抚苏。
抚苏如今是无主之地，不像在太虚时处处受约束，但为了维持内部秩序，霍云书拟定几条规定，三支护船队伍人员保持不变，轮值巡视，同时抓治违反规定的人。
拘魂阵的隐患没了，韩零动手也放开了，除了被周稷砍成三段的大蛇，还有一些变异种都命丧他手，底下对韩零的质疑在大蛇尸体被五六人抬走焚毁时便消散了。
艮元安驮着乌鸦掠过上空时看见的就是一幅男耕女织的景象。
顾壹：“我们刚刚穿过空间裂缝，离开异世了？”
艮元安：“这个霍云书，有点东西。”
“你你你，别直接下去，他们设了结界，一进去就会被射成筛子。”
“我又不惧。”
“你强，你当然不怕，可我废啊。”
艮元安很久没遇到这种弱得理直气壮的人。
“万一我一害怕，一爪子薅下您尊贵的龙鳞就不好了。”
结界有两道，一道罩住抚苏一半的地界，另一道则将暂居的宅子和附近山林护住。
艮元安实力强盛，自然不会像顾壹说的一进入就会被攻击，只是龙身目标太大，太过惹眼，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长龙盘山而下，化作人身站在林前，乌鸦立在他肩上，说：“老艮呐，你很快就能看到我人身的英俊帅气，那叫一个风流倜傥……”
艮元安一把合上乌鸦的上下喙，手动静音。
顾壹：……
第二道结界有一道障眼法，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里面却能看清外面。
周稷听有人说看到结界外有生面孔，立刻去禀给韩零，“韩队，西边有情况。”
“走。”
两人赶到时正目睹艮元安只身走入结界中，没有用任何手段，如入无人之境。
周稷小声说：“俶伯和顾长老合力布下的结界，这人居然轻而易举就进来了？韩队，我们要不先回去搬救兵？”
“你们的头呢，让他来见我。”
韩零抱拳，“阁下何人？”
“艮……”
“咯咯咯——”乌鸦狂叫，盖过艮元安的声音。
周稷：“韩队，那只乌鸦好像白了它主人一眼？”
打算低调混入队伍的顾壹打断艮元安自报家门，为了不被当作变异怪物，尽量不在人前开口说话，只能用读心术与艮元安沟通。
“不准说真名，你的名声比墨颜白还臭，有人编歌谣传你的凶名，东珀海还有你的耻辱柱，卓鸣鹤敞开冥府渊的大门后，外面的人不知道你们是被卓鸣鹤控制，你成了他的二把手，现在把真实身份告知，立马就会被轰出去。哎，别凶脸，会吓到他们的，笑！快笑一笑。”
冥府渊的大魔头姓艮，同姓的人都觉晦气，万年间纷纷改姓，同姓人都没有，更别说同名。
乌鸦眼珠一转，给艮元安想了一个名字：“路耕桥，这名字怎么样？就说你是墨颜白在三千世的亲戚，成为灵魂桥使之后来支援。”
如若不是需要同霍云书和墨颜白合作，艮元安现在就想把顾壹从肩上扒下来，拧断不堪一击的鸟喉，那里说的话每一句都不是他想听的。
“路，耕，桥。”
“耕兄。”周稷是个自来熟，熟练地与第一次见面的艮元安称兄道弟，“你是邱源的人？”
邱源是生活在西北广袤草原的家族，那的人都很简洁干练，寸头也多，不过眼前这位兄弟的断眉看着好凶。
艮元安：“邱源那种垃圾地方配不上……我是灵魂桥使，要见霍云书。”
又来一个灵魂桥使？
韩零对周稷说：“你去把有客来访是事报给霍先生，我在这等你。”
周稷：“是。”
韩零转而对艮元安说：“劳烦阁下稍等，等我们核实你的身份便可放你入内。”
艮元安不耐：“若我不想等呢？”
长剑一横在韩零与艮元安中间。
“望阁下见谅，这是我们的规矩，阁下若不遵守，只能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