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校招的时候，已经是四月份多一些的日子了。
顾含烟的状态前所未有的紧绷。
教学楼下支棱起很多大学的招生小摊儿，为了让高三学生提前了解情况，和对春招的想法，故而下午放了半天的假。
她撑着栏杆，一眼就看到A大的小摊儿，原因无他，这个地方学生聚集得最多，不知道是来了解大学的，还是来......
寥寥相望，她只注意到穿着显眼红色志愿服的郑亦肖。
郑亦肖自然没有留意到她的视线，他低着头在手机上发微信。
没一会，顾含烟的手机就收到了信息。
Z：【你们好像休半天？我在大堂】
顾含烟马上回道：我来了。
她快速下楼，初春地面湿滑，她差点一个不留神就摔倒了，幸好有人及时拉住了她的手臂，她抬眼，是宋景呈。
宋景呈马上松开了手，“师姐走路小心点。”
顾含烟踉跄地哦了一声，“好的。”
等她下了楼，朝那摊位走去的时候，她发现站在他身边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她比郑亦肖早发现她。
满含笑意的眼睛。
顾含烟顿了顿，脚步放慢了些。
郑亦肖这时才发现了她，快步向她走去。
见她看着刘真青，郑亦肖解释道：“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招生办兼职的师姐，学校的情况她比我清楚些，你来，我跟你介绍一下。”
顾含烟点点头，穿过交谈的学生之间，她有一瞬间的茫然。
她主动打了个嗨，笑得春意盎然：“你好，我是刘真青。”
顾含烟也挥挥手：“你好，我是顾含烟。”
“我跟亦肖是在学生会认识的，见他一直问着我们学校下一年的招生情况，我才了解到原来还有个小女朋友在读高中呢。”
郑亦肖：“师姐别笑我了。”
刘真青露出了与年纪不相符合的稳重，问道：“含烟同学成绩怎么样，在班级排名稳定吗？A大分数还是挺高的，如果成绩漂浮得比较严重的话，几率可能会低一些哦。或者可以选择一些分数比较低的专业......”
她一边介绍一边就拿出了招生手册出来，不停地说着A大的好处，还有入学的难度，一般人可能难考一些，建议没有十足的把握的就不要选择了......
顾含烟有点囧，师姐你是来招生的么，我怎么感觉你好像不太像......
她侧眼看了一下郑亦肖。
“我现在成绩大概在五百分左右，班排名稳定前五，历史成绩比较好，数学较差，我要是考A大的话，选什么专业会比较好？”
刘真青啊了一声，“那可能选商英或者是物管的了。”
顾含烟愣了愣，“是吗？”
郑亦肖也皱了皱眉，他望向顾含烟：“含烟，我记得你好像想学语言学的？”
顾含烟点点头：“想学一门小语种。”
刘真青故意流露出一副苦恼的样子，低声跟郑亦肖说着话，神态好像有点严重。
这低耳交谈的一幕，印在了顾含烟的心底。
......他们好像还挺熟的。
郑亦肖拉了拉顾含烟的手，轻言浅笑：“没事，尽力考就行，考不到一个大学，近一点也行，别给自己压力。”
顾含烟沉了沉声：“好。”
刘真青也笑了笑，“加油，我相信你有好运气。”
顾含烟心梗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好的。”
收摊的时候，宋景呈帮着小摊上的师姐一并收拾着，几个师姐见他长得帅，交谈中微微脸红了起来，还让他有机会就报考他们学校去。
宋景呈笑了笑，说了声好。
期间几个同班女同学喊了他一声，让他回课室上课了。
宋景呈见这边师姐又不太想放他走，两难之间，他忽然道：“师姐，能不能给我个联系方式，以后有什么问题我再请教请教你们。”
可以互换联系方式，那当然好，几个师姐纷纷掏出了手机，扫了扫他微信二维码，见状，宋景呈顺道：“那师姐，我先回教室上课了，有什么我们微信说。”
“好嘞，景呈慢慢走哈，别摔着了！”
“谢谢师姐！”宋景呈‘甜甜地’笑了笑，转身就跑了回去。
郑亦肖和顾含烟刚好看见了这一幕。
“这小子，好一招以退为进，”郑亦肖看了一下顾含烟，打探道，“我记得上次，就是他叫你？”
“你居然对他还有印象，”印象中顾含烟记得他有点脸盲，悠悠道，“他人挺好的。”
“对每个人都好，那就不叫好。”郑亦肖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看刚刚那个师姐，对每个人都挺好的，对我倒是挺不友好的。”顾含烟嘟囔了一声。
郑亦肖转了转身，正对着她，笑了：“顾含烟，你，你这是......”
顾含烟突然心虚：“......干什么？”
“含烟，如果她不是招生办的师姐，我不会去主动认识她，你懂么？”郑亦肖搂着她肩膀，分外认真道，“我一切出发点都是你。”
“......嗯，”顾含烟愣了愣，沉闷地应了一下，“知道了。”
（四）
话是这么说，但顾含烟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她会时不时浮现起刘真青那漂亮的脸，和她那如鱼得水的话术。
她跟郑亦肖还都在学生会，就是交集也多......
顾含烟笔尖划了一条很长的线。
顾含烟烦躁地撕掉了这一页。
梁元允见状，刚想问她怎么了，就见上次搞事的那几个黑皮丑男，居然从四楼的体育班来到了六楼的文科班。
梁元允见在班上，谅他也不敢闹事。
他确实不是来闹事的，见上次给梁元允送吃的人，像是他家保姆，而且车也不菲，估计身家挺厚实的，他自然也不会来这里动手，只是想叫他出来‘聊聊’，方便以后收一下‘保护费’。
刚好宋景呈也从办公室回来，见他几个，侧了侧身想进教室，但还是摩擦上了。
“你小子......”黑皮丑男话音刚落，见他白白净净，好像也从哪里见过，估计这奶油小生跟这个娘炮家里一样有钱，又动起了坏心思。
“你俩，跟我出来一趟。”
梁元允嗤了他一声，低头写作业去：“神经病。”
宋景呈也目不斜视：“麻烦让一下，谢谢。”
“你们俩是耳朵聋了还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单行本子，薄薄的那种，给击中了额头，虽然不疼，但威力着实厉害，他没反应过来，甚至还愣了一下，摸了摸已经红起来的额头。
“哪个不长眼的！”
他眼睛一扫，见到站了起来的顾含烟。
所以说别惹平时闷声不说话的人，要是发怒了，那威力真是犹如飞机撞大炮。
顾含烟眼神冰冷，低头示意了一下地上的单行本，“把数学练习本还给我。”
“我抢你的啊！你他妈的臭娘们......”
“我再说一次，把数学练习本，”顾含烟没什么温度的带出每一个字，“还，给，我。”
见班上所有人都看着他，他忽然就怂了，讪讪地在地上捡起本子扔到她身上：“还你呗！有什么了不起的......”
顾含烟呵呵了两下，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悄悄握紧了拳头，刚想给他一顿爱的鼓励，就见到有个拳头已经挥了下去，这回错愕的是顾含烟了。
宋景呈朝他脸上挥了一拳，见不过瘾，又给了他一个如来神腿。
“景呈！”这回出声的是梁元允，他叫道，“够了！”
“他妈的......”黑皮丑男此时此刻顾不上什么面子丢不丢人了，他上前跟宋景呈厮打纠缠，身影交错，班上小小一角混乱了起来。
很明显黑皮丑男就不是宋景呈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打趴，见打不过这个，他把目光射向梁元允，转身朝他扑去，想抓他两把，找回些面子。
临时反应不足的梁元允，见他扑过来，霎时间僵住了手脚，愣愣地站在了原地。
电光火石之间，这个庞然大物突然被人踹了一脚，撞倒了旁边的垃圾桶，里面的垃圾哗啦啦地全部撒了出来。
梁元允看了他一眼，惊慌道：“顾宁......”
顾宁一下子就抓着他的手腕，被他扯向了身后，冷静道：“没事吧？”
梁元允注意力都放在了他手上，茫然道：“没事......”
“我刚刚让你们班同学喊老师过来了，别怕，”说到这里他手又紧了些，距离拉近，梁元允仿佛能看到镜片反光下，他细长浓黑的睫毛，“小元。”
小元......
梁元允脸唰地就红了。
“嗯......”梁元允低下了头，不知作何反应。
不一会老师就到了，把刚刚的‘涉事人员’全部都拉去了办公室。
鉴于黑皮丑男是惯犯，老师把他骂了一通，记了处分，又把宋景呈教育了一番之后，记了个小过，才把人都放走了。
顾含烟和宋景呈并肩走着，虽然他刚刚打架处于上风，但无可避免磕磕碰碰，顾含烟见他嘴角上擦破了皮，手臂也摩擦白墙的时候刮伤了些。
顾含烟：“我去校医室拿些药膏回来。”
说罢从并肩走，变成她快步走向前的画面。
“师姐。”
“嗯？”顾含烟回头看了他一眼。
“别对我好，”宋景呈摸了摸嘴角的伤，淡道，“小伤，不值得。”
说完他径直走回了班级，也没管顾含烟是什么神情。
而顾含烟，则是在原地呆愣了两秒，才慢吞吞地走了回去。
跟在他们身后的梁元允和顾宁，磨蹭了一下，也才悠悠地回了教室，回去之前，梁元允叫住他：“顾宁。”
顾宁回头，“怎么了？”
“你怎么突然上来了？”
“七班正对着我们班上面，声音很大，所以我上来看看。”
“哦。这样，”梁元允搔了搔后脑勺，忽然有点不好意思，“那你快回去吧，快上课了。”
“好，晚自习之前我来找你。”顾宁像是定了个约定一样，说完之后就回去了。
“哦......”
梁元允看着他蓝色校服下瘦削高挑的背影，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
-
到了四月底，校招步伐加快，顾含烟意外看见郑亦肖的时间增加。
当然，也包括那个来当志愿者的师姐。
每次来都好像给她做心理辅导似的。
郑亦肖的积极鼓励，刘真青‘冷热不知’的劝导，都让她无名火起。
她背过手，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笑了笑：“我会努力的。”
“含烟加油，只要......”刘真青说到一半，忽然拉住郑亦肖的手臂，扯他往某个方向走，“亦肖，有同学叫你，你快去。”
郑亦肖不动声色地甩开她的手，看了一眼顾含烟，低声道：“你在这等我，我很快回来。”
顾含烟点点头。
小摊上只剩下她和刘真青。
顾含烟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她淡淡地问道：“真青师姐，你是不是喜欢郑亦肖？”
汗湿的刘海沾着她的额头，她刚想抬手捋一捋，闻言动作顿了顿，随即自然地别在了耳后，对她皮笑肉不笑的：“他很出色，在学校也很有名。”
“不止是我，凡是认识他的，了解他的，都对他从心底里的服气，他成绩好，人缘也好，关键时刻有担当，有胆识......”刘真青嘴唇蠕动了一下，没继续说下去，“他很难不让人心动。”
顾含烟眨了眨眼，睫毛微颤，沉默地看着她。
“据我这段时间了解，你的成绩，”刘真青忽然不再遮掩，说话也赤果讥讽，“考不上A大。”
顾含烟指尖抖了抖，慢慢五指成拳，心底里缺失了反驳的勇气。
不知道是埋怨自己的成绩不够出色，还是自卑样子没有别人美艳......
“异地恋吗？”刘真青笑了笑，把红色志愿者的外套脱了下来，“这可是分手的潜台词。”
“我们高一就在一起了，三年的时间，”顾含烟反问了一句，“你有几成把握？”
能够打败这时间积累的感情？
“三年吗？”刘真青还是笑，笑得令人不适，她似乎很会用笑掩饰怯懦，“居然只是三年。”
顾含烟皱了皱眉。
郑亦肖回来了。
见到顾含烟一脸难以捉摸的表情，郑亦肖先是看了一眼刘真青，然后才对顾含烟说道：“......怎么了？刚刚有师弟来找我说报考学校的事情。”
顾含烟笑着摇摇头，“我们五月底放大假的时候，班级私底下会约出去唱k,你来吗？我想你来。”
我想你来。
郑亦肖对她的反常有点奇怪，以前她不会说这种话，两人的恋情从发生那一刻，都是低调再低调，毕竟是高中生，怕被抓是一个原因，招人闲话也是一个。
但来不及多想，因为他要回学校，时间有点紧，只能匆忙道：“我可能要看情况，能来一定来。”
顾含烟愣了愣，下意识地撇了一眼刘真青，然后又点头：“那你快回去吧。”
她看着刘真青和郑亦肖走了出校门口。
她停在了校门口。
门口一开一合的电子栅栏，像是隔绝了两个世界。
她出不去。
可他却能随意进出。
顾含烟回到教室之后，心情忽起忽落，趴在桌子上没理任何人，就连梁元允推了推她，说给她好吃的，她也没反应。
梁元允下意识地就看了一眼宋景呈。
宋景呈在写数学作业，可能跟梁元允最近混得有点多，没抬头都知道他在看他，于是也抬起了头，见他努了努嘴，他的视线看向顾含烟。
宋景呈放下了笔，因为他长得高，被老师安排到最后一排去坐，现在跨过匆匆阻隔，来到了第三排，拍了拍梁元允的背，挑眉：什么情况？
梁元允耸了耸肩。
宋景呈折返回座位，拿了一个刚洗过的雪梨，贴了贴顾含烟的额头。
顾含烟身体动了动，抬起头，看见宋景呈那张璀璨如明星的脸，带着浅浅的笑意望着她。
“师姐，吃梨，我家自己种的。”
“我没有啊？”梁元允弱弱地问了句。
“对。”
“......”
梁元允撇撇嘴，继续写数学作业去了。
顾含烟摆摆手，冷漠道：“不吃，谢谢了。”
宋景呈把梨放她桌上，“师姐，心情不好，吃点鲜甜的，心情会好些。”
顾含烟看着那个雪梨，无动于衷。
宋景呈淡道：“我们是朋友，嗯？”
顾含烟愣了愣，这才拿起那个雪梨吃了一口。
见她多云转晴，梁元允话也多了起来，这节课是自习，也快放学了，没有老师看管，课室一下子就热闹了，他嘻嘻哈哈间，看见顾宁站在门口等他。
梁元允嘿嘿一笑，唤他进来，超级小声：“顾宁~~~进~~来~~”
顾宁单肩背着书包，朝左右看了一眼，见没什么人，才大着胆子进去，文科班女生多，见他从后门进来，一下子鸦雀无声，又窸窣作响。
顾宁蹲在梁元允位置的过道上，配合着他小声道：“怎么了？”
“快帮我姐妹看看这道数学题怎么做，她愁了一天了，你看她脸，拉得比广东的肠粉还长......”
顾含烟朝他身上扔了块橡皮擦，扁了扁嘴：“烦。”
顾宁低声笑了笑，问道：“姐妹？”
梁元允才反应过来他刚刚的称呼，于是也笑了笑：“我比较娘嘛......”
“不是，”顾宁扯过他的作业本，三两下就帮他把答案给算了出来，认真且淡然地回他，“你很温柔。”
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要温柔。
梁元允愣了愣，拉他起来分给他一半座位，撇开脸，窗边印出他微红的脸：“别蹲了，腿麻。”
顾宁浑然不觉他的变化，哦了一声，顺从地坐在他旁边，帮他写着数学卷。
在一旁的顾含烟：“？”
她狗刨式地把雪梨吃完，把果核往垃圾桶奋力一扔，来表达她‘妒忌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不甘心情。
梁元允在一旁偷笑。
顾宁不知为何也笑了。
-
时间一晃来到了五月底。
属于他们高三的时间真心不多了。
还有不够十天，即将迎来他们人生一个重要的转折点。
学校放假一天。
顾含烟欢天喜地地给郑亦肖打电话：“阿肖，我之前说班级去唱k，你有时间来不？”
那头的郑亦肖停顿了一下，才略带为难道：“含烟，我这边学生会有点事情，可能不太......”
顾含烟哦了一声，心里略有失落，但很快又恢复起来：“那你忙吧......”
“师姐是外联部的，晚上我还要跟她一起出去，抽不开时间，”郑亦肖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他说道，“要不我把学生会的工作给辞了吧？”
顾含烟愣了愣，连忙摆手，心里有点内疚：“那怎么行，那是锻炼的好机会，别因为我这点情绪就放弃......你要不带师姐过来吧，你抽空来见一下我好吗？我想在高考前再见你一下。”
郑亦肖无奈地笑了笑：“含烟，我......”
“阿肖，我们之间不用说那三个字，”顾含烟笑了笑，心情不知道是开朗，还是难过，“你能来不？我......”
“我现在马上来。”郑亦肖声音低哑，“等我。”
“好。”顾含烟笑了笑，挂断了电话。
因为在电话里说过，所以刘真青的出现，顾含烟肯定不意外，只是他俩一起出现的画面，还是深深刺痛了她。
好在刘真青也没表现出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比起小雨阳阳，她是真的从骨子都透着一股优雅从容的姿态。
“师姐还带了男朋友过来啊，”真是早上别说人，晚上别说鬼，小雨阳阳手臂挽着手臂出现得好是时候，“那刚好了，让我们见见大帅哥！”
也有眼尖的同学发现了站在他旁边的刘真青。
刘真青说了声嗨：“我来蹭个座，欢迎不？”
“肯定欢迎啊，这帅哥美女的，养眼得很，”男生向来大大咧咧，连忙把站在门口的一堆人给推了进去，“高中最后一次聚会了啊，大家敞开喝！”
宋景呈早就坐在里面，见到顾含烟，朝她打了个眼色。
顾含烟微微颔首。
而郑亦肖看见宋景呈那一刻，神色微变。
顾含烟问他：“允哥没来呢？”
宋景呈摇摇头：“没有，他那个学习伙伴拉他图书馆学习去了。”
顾含烟点了点头，自然地跟他拉开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而郑亦肖则是坐在她旁边，侧目看了看一脸淡然的宋景呈。
郑亦肖给她递了个抱枕，放在腿上，“挺冷，盖盖。”
顾含烟接过，老老实实放着：“哦。”
而刘真青也跟郑亦肖隔了一个抱枕的位置，坐在一旁静静没说话，听着一群高三生在唱着完全不着调的粤语歌，不时笑笑。
一个男一个女的夹着坐，着实诡异得很。
这时有人把麦递给在场的几个师兄师姐，撒酒疯地说道：“师兄师姐来唱几句！”
郑亦肖摆了摆手，笑道：“我唱歌很难听。”
刘真青：“加一加一。”
“那含烟师姐来两句，”男生看着他们并肩坐在一起，调侃道，“师姐男朋友不来唱，师姐要顶上啊！夫唱妇随！”
小雨和阳阳在一旁磕着瓜子，一脸不屑。
顾含烟留意到了，心里稍稍不爽，她拿过麦，“这个机会我决定......留给旁边的师弟。”
说罢，她把麦克风递给宋景呈。
宋景呈神游ing，听后，乖乖地接过，“那给我点首葫芦娃。”
一旁在挑个的男同学听后笑了笑，义愤填膺：“没有这么古早的歌！”
说说笑笑间，气氛又活跃了起来。
忽然有唱累的男同胞，恹恹道：“不唱了不唱了，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
一听到这个大家就精神了，涣散的目光一下子就聚了起来，纷纷朝正中央看去。
有人用喝过的啤酒罐当转标，指到谁就要挑真心话大冒险其中一项来做惩罚，很不幸的，不是班中人的郑亦肖是第一个......
郑亦肖鉴于待会还要外出，于是选了个真心话。
有女同胞让郑亦肖抽卡。
而在一旁当了很久蘑菇的嘉灵，这时忽然抬眼看了过来。
郑亦肖抽了最上面的那张。
女同胞看着卡面问道：“送过女朋友最贵的一样东西是什么？”
郑亦肖想了想，义正言辞道：“应该是我的贞操。”
他说完，小小的房间里，哄堂大笑。
顾含烟脸微微有点红，打了他一下：“你哪有贞操，你连节操都没有。”
顾含烟说完，众人又是哈哈一笑。
但是有的人，心里可不是这么想了。
一瞬间，围绕着这两人的个别脸色煞白，动作神情都极度别扭不自然。
“下一个下一个！”
啤酒瓶摩擦玻璃桌面的声音清脆悦耳，不一会就停了，这回指着的是顾含烟。
男同胞：“师姐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
“请听题，请问师姐知不知道班上有人暗恋你？”
顾含烟顿了顿，干脆利落道：“不知道。”
“好，下一个。”
青绿色的酒瓶子继续转动。
这次是宋景呈。
宋景呈：“真心话。”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怂啊，”男同胞又把真心话的卡面拿了起来，叹了口气，“请听题，请替上一个问题的作答人，回答上一条问题的答案。”
“有。”宋景呈也干脆利落，“而且不是暗恋。”
顾含烟撑在大腿上的双手，微微蜷了起来，心砰砰直跳，她皱着眉，害怕他胡言乱语。
“是明恋。”
“......”
大帅哥总是语出惊人，尤其是他的眼睛还一直看着他旁边的人。
郑亦肖哼笑了一声。
“明恋哥也不用这么明显吧，”郑亦肖隔着顾含烟，声色不动地朝他看去，矜傲地说道，“可惜我早就有女朋友了，要不然也给你个机会，放肆几年。”
宋景呈笑了笑，开了一瓶易拉罐，仰起头就是吨吨吨地喝了大半罐。
顾含烟看见他一直不停滚动的喉结。
见场面气氛确实有点诡异，于是很快又开始了下一盘，这回啤酒瓶转动的是刘真青。
“哎呀怎么转来转去都是这几个人啊，”男同胞拍了拍桌子，假装不满道，“我也很想趁这个机会向人表白啊！”
“那不用转了，你直接说！”有人起哄道。
“那还是转吧，不转直接说，要是被拒绝了那不是很丢脸！”
“哈哈哈哈哈哈哈！”
男同胞司仪道：“师姐请选择。”
刘真青：“真心话吧！”
旁边的大冒险没动过。
男同胞问道：“请问在场有没有你心动的人？”
刘真青摩挲着虎口，听后停下了这动作，点了点头：“嗯，有。”
全班都好像炸开了锅，目光纷纷朝这几人看去。
这师姐根本没见过他们班上的人，她说有心动的人，那就只能是她旁边的......
几个女生又把目光移向顾含烟。
顾含烟一脸淡漠，完全没当一回事。
郑亦肖一直牵着她的手，没放开过。
顾含烟稍稍镇定了下来。
之后的几局游戏，不知道是磁场问题，还是有人故意而为之，这酒瓶子一直对着刘真青，刘真青也从一开始的真心话变成了大冒险。
也因此被灌了好几杯酒。
她酒力不好，不一会就有点晕乎乎的，她举手：“我退出了，你们玩。顺便给我一杯水。”
她话是这么说，但自己却一直在桌上摸索着矿泉水的位置，找了好一会，似乎有点烦闷，拿起旁边的白色液体，仰头就喝了一大口。
郑亦肖眉头皱了皱。
顾含烟也愣了愣。
她喝的那个杯子是郑亦肖的。
刘真青喝完水之后，还意犹未尽地朝杯口抿了抿，然后歪倒了在郑亦肖身上，故意地蹭了蹭，像是只睡不醒的小猫一样。
郑亦肖心里一阵恶寒，可还没等他有动作，顾含烟一把推开了她，朝她脸上泼了开了罐的啤酒！
刘真青一下子就酒醒了过来，抹了抹脸，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顾含烟。
她确实是优雅的，就算是这个时候，也是一脸震惊地看着她，嘴巴里却没发出失礼的叫声，而是可怜兮兮地看着顾含烟。
仿佛她才是那个受害者。
“含烟！”郑亦肖叫了她一声。
这一刻不满的情绪到达了顶峰。
如果她只是静坐旁观，她是不是还要顺着肩膀蹭到他的脸上，然后......
她满脸难过地看着郑亦肖。
而全班人都看着顾含烟。
表情或诧异，或猎奇。
这是小事么？是她不识大体么？
顾含烟想不明白。
她起身摔门而去。
她沿着长廊一直走，也不知道自己会走去哪，等她看到了一片开阔的视野，才发现她走到了洗手间旁边通风的窗户。
她听到后头有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她手臂被拽住，转而整个人被迫面对一脸萧肃的人。
顾含烟硬生生地扯开他的手。
郑亦肖却没让她扯开。
“顾含烟你怎么了？”她一直低着头，郑亦肖没能看清她脸上的表情，语气低了下去，“我们好好说。”
“郑亦肖，我总是追不上你。”
被她无来由的一句给整迷糊了，郑亦肖表情和身体都紧绷难消，他舔了舔唇，有点慌：“什么追不追得上的？我们之间......”
“你没发现这一年里面，我们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了么？”
郑亦肖愣了愣，看着她的眼睛落上了一层灰。
“新的事物，新的人，靠着电话里不冷不热的那两句话，”顾含烟心里也很难受，但还是忍着酸涩继续说道，“太单薄了不是么？”
“我今天......今天其实只想你来，但我......只有十来天了，”顾含烟说着说着红了眼，吸了吸鼻子，木讷道，“我只想跟你一起过。”
郑亦肖拉着她的手没松开，但心却沉了下去。
“郑亦肖，我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局面，”顾含烟扯开他的手，心神不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所以......我们还是暂时不要见面了。”
郑亦肖沉沉地看着她，隔着门的音响还是大得吓人，轰隆轰隆如雷鸣，可他的心却如死水般沉寂，湖面泛着黑色的气泡，垂死挣扎着。
“暂时......是多久？”
“不知道，”顾含烟抹掉脸上的眼泪，忽然很冷静，“我们有各自的学业，都坚定一点吧。”
郑亦肖紧握的拳头，忽而又松开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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