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沈无渐渐安静下去,躺在床上紧皱着眉头,睡得极不安稳。
傅娆无奈搓了搓自己早已经冻僵的手臂,附身给他盖上被子,顺便掖了掖被角。
深深叹息了一口气,随后打量起周围,是一间十分简朴的房间,没有多余的装饰。
屋内太暗,其他的傅娆也看不清了。
莫名其妙来到这,莫名其妙遇到人拿剑指着脖子,那些黑衣人莫名其妙又撤退了。
傅娆一晚上累得不行,来到一个陌生又不知前路的破地方,还穿着这身笨重的裙子走了这么久,现在放松下来,精神上那根一直紧绷的弦骤然松懈,浑身上下都酸痛起来。
她颓然在床边坐下,小心翼翼将鞋子脱下扔到一边,借着屋内本就稀少的光线一看,果然脚被磨破了,摸上去刺痛刺痛的。
心塞的要死,转头再次打量床上睡着都紧皱眉头的男人。
长得挺帅,就是脑子有病。
*
天光大亮,沈无五花大绑从床上醒来。
未被束缚的双手随便施了个法,轻而易举就将身上的绳索解开。
他从床榻上惊坐起,急匆匆寻找昨夜那个奇怪的女人,却是毫无痕迹踪影。
仔细在屋内找了一圈都没见到人,沈无将目光投向屋外的方向。
难道是出去了?
他抬起手打量自己,除了衣袍脏了出了一身汗,其他都没有大碍。
可之前每每这个时候他都是痛不欲生,再次清醒时这屋内一定没有一件好物完好存在。
而他昨夜——
居然就这么睡过去了?
彦辰来找沈无商量对策时,开门就被吓了一跳。
“师兄,你这旧疾又严重了?”
彦辰是天山门上一辈师尊所收徒弟中年纪最小的,也与沈无最为亲近。
说是最亲近,但其实沈无对谁都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看起来好相与,实则划有距离。
也亏得彦辰性子活泼,才能相比旁人与沈无说得上亲近些,至少他知晓沈无一直身有一种旧疾,这种旧疾会不定时发作。
前些年沈无修炼一直顺风顺水,可近些年却是不涨反降,彦辰暗中猜测一定是这旧疾惹的祸。
大概是沈无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太吓人了,眼尾还残留着未消退完全的殷红,脸色苍白,唇上也毫无血色,一贯清润俊朗的容颜此刻却是一副重伤未愈的模样。
沈无抿唇,道:“无事。”
一语罢,他便转移了话题:“师弟找我何事?进来说吧。”
彦辰这才想起此次来的目的,但再三嘱咐沈无保重身体这才作罢。
“师父老人家闭关修炼,久不出关,魔教最近又猖狂至极!京中又有不少被魔物吸□□气而亡的百姓!”
沈无的眸光闪了一下,静默片刻后突然问起:“近日可有可疑人员入山?”
彦辰皱眉,摇头:“师兄怎平白无故问起这事?这山中事宜一向是由三师兄管着,每日上下山的就那么几个人。”
沈无顿了一下,似是不甘心,又追问:“.......就没见到什么衣着奇怪的女子?”
彦辰终于察觉出不对劲来,目光陡然变了,上下打量沈无:“师兄怎的平白无故问起女人来了?莫非.....”
沈无的睫毛抖了抖,狭长的眼含着温和笑意,抿唇道:“不过是怕冥月殿的冤孽混入山中,搅乱是非。”
彦辰恍然大悟点点头,称赞道:“还是师兄想得周到!”
眸光一定,无意间看到里间沈无床前那两坨亮晶晶的东西:“师兄那是什么?”
说罢便要前去查看,沈无突然站起拦在他的面前。
彦辰不死心,对那两个亮晶晶的东西实在是好奇,看着有点像......鞋子?
下一秒,沈无身形一挡,他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师兄那形貌颇闪的东西是什么?是师兄新得的法器吗?让我看看嘛!”
看着彦辰充满好奇的双眼,沈无咳嗽了一下,神情不自然了一瞬,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
“是法器,新得的法器,为兄还在研究如何使用,待来日研究清楚了再让师弟看。”
彦辰对沈无充满信任,用力点点头:“好!师兄也不要太劳累,不用彻夜研究,早些歇息养好身体!”
沈无:“......好。”
*
“砰!”
这边的傅娆一头栽在地上,吓得她所有瞌睡都醒了。
有保洁阿姨进来,见她摔倒在地上,好心将她扶起,关切问道:“你没事吧?”下一秒看到她的脖子不由惊呼一声:“你的脖子!”
傅娆看到镜子里自己脖子前干涸的血迹,急忙摇头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好不容易打发了工作人员,她抬起双手呈到眼前,检查自己是实实在在存在的,接着环顾了一圈周围,又低头看回自己光着的脚。
原本白白净净的肌肤多了几处殷红的伤痕,脚背和后跟都破了。
傅娆拿起手机看一眼——20:57,距离她进洗手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她不是在做梦。
刚刚的一切都不是梦!
真是不可思议,穿越了两个多小时。
接下来的几天里,傅娆回归了现代的生活,那夜的奇妙旅行,就像一场梦境一般。
要不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有证据存在,时间久了,傅娆都怀疑自己真做了一个梦。
她查阅了许多资料,什么时空扭曲、虫洞、时空隧道五花八门的说法都有,其中引起傅娆注意的一种说法是:因为触发了特定的某个人物或者某件事物因素。
相较于其他说法,这个猜想才更符合自己当下的情况。
现在想想最让傅娆心痛的,就是那双价值五位数的漂亮高跟鞋。
沉迷了几天,之后的日子里一直都太平安稳风平浪静,加之傅娆马上就要大学毕业,正是快马加鞭赶论文的紧急时刻,这事就被她抛在了脑后,全当作一场意外。
傅娆认为这种经历自己再也不会有第二次,慢慢便放心下来。
傅娆家境不错,从小便被父母送出国念书,在国外长大,直到高中时傅家出了事才回来。
傅家夫妇出国旅游不幸遇难,自此只剩下傅娆一人。还好如今局面稳定下来,傅娆也顺利在国内上了大学,如今大四了,马上就要大学毕业。
现在最让她头疼的,就是毕业论文。
她从上大学便开始进入娱乐圈闯荡,这几年以来事业也有了起色。之前因为行程问题一直没空,其他同学都早早开题了,她如今只能拿命赶。
这天晚上,傅娆躲在宿舍床帘里专注无比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查找资料文献上,但依然无法阻止越写越焦灼,越查越烦躁。
她泄气地松开鼠标,端起热茶喝一口,随后一边盯着电脑屏幕一边拿起手机回复消息。
霎时间,眼前电脑屏幕的画面扭曲成雪花,正当她还以为是电脑故障焦急地要检查时,天旋地转,身体悬空重重摔落!
倒是不痛,只是耳边的胸腔内传来一声闷响。
傅娆抬头,眼前的这张脸不是沈无还能是谁?沈无这是给她当了肉垫?
......沈无?
她又穿越了!?
想起现代还没按下保存键的论文,傅娆感觉自己的血压瞬间就飙升起来。
“你......”
还没等傅娆将口中的话完整说出,沈无便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一个翻身,带着她翻下床。
床底久久未打扫过,一阵灰尘味,只是沈无的手还死死捂着傅娆的嘴巴,傅娆想咳也咳不出来。
这边他们二人将将躲到床底,那边屏风后的外间“进来”了一男一女,听得出来动作很是急切,一路碰撞到了好几张桌子椅子,衣袍摩擦发出些窸窸窣窣的声响,同时传来衣袍坠地的几声轻响。
傅娆:“......?”
长长的床单垂下遮住了床下的二人,饶是傅娆看不见,但也知道外面的人在做什么。
她的脸烧起来,将目光聚焦到眼前的沈无身上。
沈无还是前些日子见到的那样,眉眼长得清润,一派正人君子俊俏郎君的模样。墨发用一根白色的束带绑住,发带很长,尾部很长的一截此刻垫在傅娆的一侧面颊下。
他和她之间离得很近。
沈无怔怔看着面前这个再次突然出现的女人,一瞬间竟像是被施了什么法术,无法动弹分毫,本就加速的心跳更加心如擂鼓,身体也隐隐作痛起来。
他的手尚还捂着她的嘴,不知是不是傅娆脸上温度太高的缘故,沈无的掌心也很烫,他和她的体温融为了一体。
眼前的女人五官艳丽,是一种直击人心的美,美得张扬富有攻击性。
太近了。
近到沈无闻到了她身上的香味,看到了她脸颊与柔发交接处竖起的绒毛,还感受到了她呼出的气息扫过他的鼻尖。
她望着他的那双杏眼眼波潋滟,动人心神,这样呆呆看着他的时候,如他在山中修炼时遇到的一只小松鼠,小松鼠毛茸茸的尾巴扫过他的脖颈,那种感觉——令人战栗得发抖。
她的鼻息也像他的一样滚烫,一呼一吸都喷薄在他的手上。
空气变得湿润粘稠起来,有什么东西在破土而出悄然变质发酵。
心如擂鼓,声响大得快要震碎耳膜一般。
一滴汗水从沈无的额头流下。
床底之外,男女的声音越发放浪形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