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女
夏油前辈的宿舍很简洁。
你拎着重新从神明大人门口拿走的甜品盒子,走进了这一间简洁的宿舍。
进入男生宿舍是第一次,进入男生房间也是第一次。
你脸上的红晕简直消不下去,双手死死的捏着小盒子的把手,脚也不知道该怎么走路。
比起你的窘迫,夏油杰倒是放松多了。
他关上了自己宿舍的门,领着你往内室走,看你站在内室门口不进去,眉头一挑,问:“不进来吗?”
可能是夏油前辈脸上的表情太坦荡了吧,这显得处处局促的你很呆。
你深吸一口气,一脚踏入夏油前辈的卧室。
他抱着手倚在门边,看着你蹲在地上朝小冰箱内塞甜品。
在你打开盒子快往冰箱里塞完的时候,他唤道:“祈花...”
“啊?”你扭过头看向门边身形高大的夏油前辈。
“那天在大崎八幡宫的早晨,你和悟做了什么?”他声音浅浅,问的毫不留情,无比直白。
窗户外面的阳光照射在夏油前辈的屋子里,但只照射到他脖颈以下的位置,迎着阳光的你有点看不清夏油前辈被阴影遮盖住的脸上是什么表情。
你想起那个早晨。
不知道做了个什么梦,你醒来的时候很是难过,难过的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察觉自己哭了,只是在看见面前是神明大人的时候满心委屈。
“别走...”你好像下意识就对神明大人这么说了。
还...还很逾越的搂住了神明大人,好在对方也温柔的躺下,任你搂着。
你委屈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将脑袋埋在神明大人怀里,小声的抽噎着。
在你难过完了,你才意识到你们在干什么,可是太晚了,神明大人胸|前的衣服都被你哭湿了。
你红着脸,怎么也不肯从他怀中起来。
而神明大人似乎就是吃准了你的羞涩,对你说:“祈花跟杰在仙台失联玩的这么开心,怎么醒来还哭呢?”
听着神明大人清爽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你想到了夏油前辈有些低沉的声音,莫名从内心涌现出一点不知何来的失落。
五条悟继续问:“是不是杰逗你玩啦?”
“没有,神明大人。”你沙哑着的声音从五条悟的怀中传来。
他看着你头顶的发旋,又问:“那怎么醒来一见到是我就哭呢?因为那天医务室的事情,让我被祈花讨厌了吗?”
你想回答神明大人并不是,你只是做了个很悲伤的梦来着,但是在你想开口的时候却猛然发现,你回忆不起梦中的细节了。
只记得梦中有个人,你不能放弃,如果你再次丢失他的话,你可能会像没有人浇水的花朵一样枯萎而死的。
那个人会是神明大人吗?
终于,你还是从五条悟怀中抬起头,在抬起头的瞬间,额头有些蹭到他白色的发丝。
阳光下,那白色的发丝晃的刺眼,你微微将眼睛眯起...
五条悟察觉了你的怔愣,笑问,“祈花不是最喜欢我了吗?”
“啊...”你恍惚着好像空落落的心脏,回答,“是的,祈花最喜欢神明大人了。”
“既然这么喜欢,又将老...我看作神明的化身,那祈花是不是得做点侍神巫女该做的事情呢?”五条悟说。
经历完被白发晃眼完的你此时才真正看清了神明大人的神色。
并没有平日里的嘲笑、无视、逗弄,而是真正的沉静,笑容不达眼底。
“......是......”你应到。
五条悟看着怀中泪痕未干的女孩,伸出大拇指为她擦掉。
“那就永远喜欢神明,永远不离开神明,永永远远,眼中只能看到我一个人,知道吗?”
“是。”
抹掉你的泪痕,五条悟的手开始恩赐一般给你梳理睡乱的头发。
他嗓音没有起伏,“想要跟在我的身边,就要做到这些,说实话,我不需要你多强,因为我...”他低头看你,“我足够强,足够能保护你,你也知道的,对吧~”
“所以祈花,你要记住,你不需要其他人的保护,只看着我就行了。”
五条悟的表情变了,变的再次万事不关心且玩世不恭起来,“今天和你说过的话不准和任何人说,今天的事情也不准告诉其他人。”
你太弱小了,仅仅是神明大人这样的压迫的气场都顶不住,只能讷讷的回答:“好的。”
神明满意了,“想要讨好神明的话,就乖乖和神明过家家酒吧,像个真正的巫女一样给神明上贡你的一切,当然啦~~~”
他好心情的笑道:“还有你的甜品。”
“我不介意你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像我女朋友一样哦。”
……
“神明大...五条前辈让我给他上贡甜品。”
你这么对夏油前辈说道,然后将最后一个喜久福塞到小冰箱里,关上冰箱门,拎着盒子站起来。
其实你在这段时间里总是会想,为什么在梦醒的时候看到面前是神明大人的你,会有失落的情绪。
你明明应该是...开心的、满足的...
满足...
你这辈子,似乎没有什么时间是感到内心满足的,你想要的很简单,安宁的生活,幽静的环境。
但这些东西,在你来到高专之后依旧没有被满足。
哦对了!
那天在摩天轮上,你玩够了,乖乖被夏油前辈抱在怀里的时候,你是满...
“哈~上贡。”
你的思绪被夏油前辈突然的出声打断了。
“神明和巫女的游戏玩够了没有啊春日祈花?”他从阴影中走出来,仰着下巴,薄唇漫不经心的勾起,连名带姓的叫你。
“二十一世纪的现代还把其他人当做神明一样来看待,把自己当做神宫侍女一样卑微的服侍他人,你不觉得可笑吗?”
夏油杰走到你的面前,看着你错愕的眼神。
在你的心中,夏油前辈一直都是温柔的人,你从来不知道对方还有这样...这样冷淡的一面。
“你知道为什么我和悟会烦你吗?”
“咚咚咚...”
“就是因为你现在这种眼神。”
“咚咚咚...”
“也就是因为太卑微了,才会被他人当成玩物啊祈花,这个世界上本没有神明的,身为咒术师你应该最清楚,怎么还要自己创造一个呢?”
“咚咚咚...”
谁的心跳声已经大到在耳边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了?
其实这样的话那天在医务室你也听到过,是从你的神明大人嘴里说出来的。
但是那天你的情绪没有来的这么猛烈且迅速,你只是垂着脑袋,无助的哭而已,并没有特别绝望。
你只想着,之后再讨好神明大人吧,就算是被厌弃,你也要坚强起来,让神明大人看到你的努力而转变对你的态度。
但是夏油前辈...
你怔怔的看着说出这种话还一脸冷漠的夏油杰。
妈妈,我这个时候应该哭吗?
可是为什么,我的眼眶好像结冰了,哭不出来呢?
明明...好疼...妈妈,祈花的心好疼啊...
“你在说什么啊,杰?”
夏油杰的门被猛的打开,五条悟皱着眉头拎着一个袋子站在外面,没有戴墨镜的六眼朝最里面看过来。
显然,他是听到了。
夏油杰施施然转过身,笑着说:“哟,悟,回来啦?不是说家里事情多,要晚上才能到吗?”
“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夏油杰边说边错身,让出了整个人一片惨白怔愣着站在原地的春日祈花。
他说:“你不是已经忍受她很久了吗?觉得她烦才把她丢给我,我正在扭转祈花的心态呢。”
夏油杰露出一个在六眼里看来也毫无破绽的真心笑容,“悟不会是以为我喜欢这个笨蛋吧?”
“真是好哄得很,什么都能当成真的,进高专之前大概没有过正常的社交。”他往后扭头看向少女,“是吧,祈花?”
看见你几乎已经站立不住,五条悟想要反驳,但是不知道该反驳什么,因为杰说的都是真的。
这些都是他们互相之间说过的。
他看向祈花,却在还没有想好说什么的时候见祈花露出一个笑容,脆弱又单薄,“打扰了。”她说。
随后她就小跑着离开了,在和五条悟擦肩而过的时候带起了一阵不明显的松香。
那松香苦涩,又缱绻。
·
“是在害怕吗?”
嗯...
“哈哈哈,不用怕啦,出来吧,这只弱鸡一样的诅咒已经被我祓除了哦。”黑色的狩衣在风中被吹动,发出猎猎的声响。
男人在看到从草丛中钻出来的神宫侍女时,忍不住笑出声。
少女的乌发上沾满了秋日枯萎的草叶,那些草叶七歪八扭的插在她发间,配合着少女那委屈的脸颊和眸边要落不落的眼泪,怎么看怎么可爱又可怜。
这里不是神殿,所以男人走上前,将少女扶起,温柔的抱在怀中。
已经知晓了自己心意的他对待少女再不舍得说一句重话,更不舍得说她是个笨蛋了。
“怎么这么喜欢掉眼泪啊,水做的吗?”嗓音温柔,他呵护着心上人那本就因为从小能看到咒灵而脆弱的小心脏,安抚少女后背的动作也充满了极致的怜惜。
他怎么会舍得她受哪怕一点点委屈呢?
少女当然知道,所以在少女的咒力缠|绵的裹上他身体时,从他内心传回来的情绪让少女心安不已。
她伸手回抱着他,默默不语,整个瘦弱的身子都陷在这个带着温暖的怀抱中。
他垂头看她,从来不喜欢扎起来的头发也跟着他的动作垂落而下,零散的落在少女的脑袋上和两颊边,让她觉得有点痒痒的。
“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呢,说好的保护你不是吗?只要神社这里出现了诅咒,我就会第一时间赶来的哦。”
于树荫下拥抱在一起的情|人间,气氛是如此缱绻。
秋日还活着的蝴蝶也在没有了诅咒震慑之后悄然飞出,环绕在这对眷侣身边。
他小声的说着笑话哄她开心,怜爱的亲吻她额头上因为诅咒突然出现而导致的擦伤,如娇养着珍宝一般小心翼翼,直到她展开笑颜。
似乎被这样的氛围所感染,于深沉的睡梦中,你也像是被神怜悯,暂时脱离了这个让你无力绝望的世界一般,轻轻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