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曲终人散场，这场比赛有人欢喜有人忧。
赛场上，血肉横飞，原本五颜六色的跑道被鲜血染成了红色，有穿着印着今日好 logo 防护服的工作人员拿着一个巨大的类似吸尘器的机器在打扫赛场。他们的动作麻木又熟练，同样的事情恐怕就像家常便饭一般。
观众席上，有赢得盆满钵满的，有输得倾家荡产的，他们的表情天差地别，从此以后的境遇也将是天差地别。
那个叫黄宗力的男人骂走了女朋友，被今日好的金发工作人员亲切问候。
她说可以推荐一份高薪工作？
高薪？
这年头像他这样的普通人哪里能找到高薪工作？
黄宗力死灰复燃的希望又逐渐黯淡下去。
金发工作人员似乎是看透了他的心思，她露出八颗牙齿，展现了一个标准微笑：“先生，您别担心，这份工作是咱们今日好娱/乐城的正规岗位，何况反正您都想寻死了，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机会呢？”
对啊......反正都要死了，就算是骗人的又怎么样？
试试就试试吧。
黄宗力的眼神开始变得坚定。
如果有能够活下来的机会，又有谁会想死呢？
“好，麻烦你带我去试一下。”
——
章丸赢了比赛，被几个工作人员迎到了休息处。
他们脸上是统一的笑容，仔细一看就连笑容的弧度都一样，就像是从一个模子里拓印出来的，看久了有点诡异。
章丸头皮有点发麻，她选择转过头和百丽儿对话。
“你跟着我干什么？”
百丽儿从比赛结束就跟着章丸，她一直保持和章丸一米的距离，也没有上前搭话，就这么跟着。
直到章丸开口问她。
百丽儿受宠若惊一般快走了两步凑到章丸面前：“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跟着你，只是想跟你认识一下，可以交换一个光脑的联系方式吗？”
原来是被漂亮姐姐要联系方式了。
“好啊。”章丸答应得干脆，多认识一点人对她没有坏处。
而且百丽儿不是坏人，甚至可以说她是这个世界上少见的好人。在处于竞争对手的情况下依然提醒了她很多次，还警告了试图和易度平结盟的她。
休息处是一个小小的房间，四周都贴满了“你是冠军。”、“大奖属于你！”等字样。正中间有三人位的黑色沙发和一个小茶几。
沙发坐起来很软，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的。章丸把头靠在沙发靠枕上，她盯着天花板问百丽儿：“那个像蜘蛛一样的污染物你是不是认识。”
两个人选择的污染物由于生存状态良好，已经被重新带回了之前的玻璃房子。
说到这个话题，百丽儿神色复杂，她沉默了一下，缓缓开口。
“她是我姐姐。”
章丸侧头看她，废土时代的人觉得污染物是完全不同于人类的另外一种生物，就算上一秒还是最亲密的家人，下一秒变成污染物之后大多数的人都会避如蛇蝎。
除了害怕被污染之外，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对于这种比人类强大很多的物种，内心里的恐惧和抗拒。
像百丽儿这种能把污染物依然称为姐姐的人并不多。
章丸没出声，她看着百丽儿垂着眼，像蝴蝶翅膀一样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没过一会就挂起了一滴泪。
“姐姐是被易度平害了的，如果不是他，我姐姐根本不会变成污染物，她的污染值明明很低，距离零界点还很远很远。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被易度平害的？
章丸坐直了身体：“他怎么害的？你是说他是故意的吗？”
百丽儿身体微微颤抖，她抽泣着，声音有点断断续续：“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但我姐姐就是听信了他的鬼话，到今日好和他约会，然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直到有一次，有人跟我讲在今日好的赛马比赛里面看到了我姐姐......”
这么听起来，今日好真的有问题。
他们难道真的是为了给赛马比赛提供“马种”，而引诱人来对其进行污染，从而从被污染的污染物里面挑选合适的马种？
听起来未免太残忍。
不过，章丸甚至觉得不会那么简单。
今日好的老板是曾经水母工厂的员工，而钦松月也出现在了这个地方。
她可不觉得钦松月有那么好的闲心，是来玩的。
如果可以的话，那种科学疯子巴不得二十四小时都泡在他的实验室里，绝对不可能有任何其他的娱乐。
所以，今日好到底在干什么呢？
百丽儿调整了情绪，她抹掉眼泪，露出一个庆幸的笑：“不过，现在我从赛马比赛里面活下来了，我终于可以把我姐姐救出去了。”
救出去？污染物能够在联邦内部活动吗？
章丸也没有拐弯抹角，她问得直接，百丽儿有些迟钝，倒也没察觉出什么问题。
“可以的，不过需要给污染物准备特制的房间，确保污染不泄露，这个审核会很严格，并且要想从今日好把用作赛马的污染物赎出去，需要很多的钱。”
百丽儿说得事无巨细，章丸很容易就懂了。
如果她通过了审核，再加上有钱就可以把小狗污染物买出去。
可以列入计划。
两个人聊了没多久，琳达出现在休息室，她眼神里隐隐有点激动，但又很快把这抹激动藏在了面具下。
“你赢了，恭喜。”
“谢谢。”章丸礼貌地回复，她并不讨厌琳达，反而觉得这个女人可以认识一下，说不定对她以后调查今日好有一些用。
琳达朝章丸鞠了一躬，然后从墙上再次打开了一扇门。
“走吧，带你去领奖。”
章丸转头跟百丽儿告别，百丽儿跟她大力挥手，用口型跟她说：“回头光脑联系。”
章丸跟在琳达后面走进大门，大门内部依然是一条长走廊，走廊半天走不到头，还出现了很多岔路口。
章丸原本还在默默记路，但是岔路实在太多，记了没多久她就放弃了。
实在记不下来，这路就像迷宫一样。
在迷宫里走了很久，琳达走得十分熟练，每个岔路口她甚至没有犹豫一下，就选了一条路走了进去，章丸一度怀疑是不是有什么她看不见的秘密指路牌。
虽然没有记路，但章丸记了时间，在走廊里大概走了快半个小时，走廊的左右两边突然出现了许多的房间入口。
琳达熟练地带着章丸走到 A1 号门的门口，然后带着她走进了一个房间。房间内部很小，大概只有十个平方。一进房间对面就是一个半圆弧型的看台，站在看台往外面一看，章丸震惊了。
自己这个看台差不多位于最中心，对面就是舞台的正中央，她的上下左右墙应该都是一个又一个的房间。
舞台逐渐亮起灯光，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让大家热烈欢迎我们这一届的赛马冠军——万早。”
这个名字无论是再听多少遍，都有点适应不了......
章丸被迫被一道刺眼的白光笼罩，她闭上眼睛，耳边响起热烈的欢呼声。
白光过去，章丸再次睁眼，舞台中央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水缸。
里面游荡着一只水母。
那是一只巨型水母，比章丸养过的，见过的任何一只水母都要大。
那只水母看起来状态很不好，它有气无力飘在水里，听到章丸的名字，触手缓缓在水里摆动了几下。
章丸听到了水母的说话声。
它说：“你来晚了。”
下一秒，巨大的声音响起，水缸竟然爆炸了，水流流得舞台到处都是，水母原本饱满的身躯瞬间干瘪下来。
它自杀了。
巨大的震撼冲击着章丸的内心，她一时间变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什么叫来晚了？
这只水母是再跟她讲话吗？
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涌出一丝悲哀，她微微垂头，耳边是旁边主持人在招呼工作人员清理玻璃的碎渣子。
主持人对于这种场面似乎是应付了很多次了，对章丸突然低落的情绪很敏感，他笑着安慰章丸：“咱们这位冠军看起来有点吓到了呢，没关系的，在野外抓到的这些水母自杀是经常的事，就算是死亡状态，它的躯体也是很贵重的，有很多用处。”
章丸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满脑子都是巨型水母的那句话。
你来晚了。
章丸平复了一下心情，她眨了眨眼，也露出了一个淡定的微笑。
这件事情回去再说，现在做什么都没用。
主持人拍了拍手，他说着主持的台词引导观众的情绪，观众们又经历了一轮又一轮的尖叫。
终于，他决定放过章丸：“好了，咱们今天的主角亮相已经足够了，接下来我宣布正式进入拍卖会。”
拍卖会？
那是什么？
章丸把眼神放在身后的琳达身上，用眼神询问她。
接收到章丸意思的琳达跟她解释：“拍卖会是今日好的特别节目，每期拍卖的东西都不一样，来宾可以买一些市面上买不到的想要的东西。”
这不就是类似黑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