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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醉醺醺的胡铁花赶到,看见的就是这般潦草的场面。
婚房早在众人的打斗之中遭到了重创,虽然没有垮塌,却任然是一幅宛如狂风过境的样子。
而站在一旁刚刚把外面罩着的婚服脱下来的行秋则又给了他当头一棒。
“这……这是怎么回事?”胡铁花只觉得自己刚刚大喝一场的嗓子变得干哑起来,话也晦涩地说不出来。
楚留香一脸担忧地瞧着他,而胡铁花身后匆忙赶来的龟磁王一脸不知所措中带着点焦急。
这时候,一位相貌平平,看起来十分陌生的女子走到匆匆赶来的龟磁王身前来。
“父王……”她小声地叫着,眼睛稍微游戏害怕的瞧了瞧胡铁花。
普一见到这女子,龟磁王刚才那焦急的脸庞稍微平静了下来,他终于松了口气,开始问起发生了什么来了。
一说起事态的发展,楚留香自然是带着愧疚看向了胡铁花。
昨晚昭昭与他商议,为了破坏龟磁王与他们的结盟,石观音自然会派人来搅局,不过昭昭一口料定是石观音亲自前来。
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他们昨晚打听到了大公主的居处,今日趁着公主上妆之时,自然李代桃僵,玩了一手狸猫换太子。
果然,刚才种种也说明昭昭没有料错,来的果然是石观音。
大公主向龟磁王慢慢叙说出她今日被带走的经历,以及刚刚见到的那个受伤遁走的女人,她还带着一脸后怕。
新婚之日惊惶被人掳走,之后才发现自己与死亡擦肩而过,若未被香菱带走,她一身手平平的女子,哪里敌得过沙漠中的一霸石观音呢?
龟磁王本就被石观音所迫,如今听见石观音早已在此潜伏已久,他一脸怒容,望着眼前不久前才把石观音重伤的诸位,他上前一步道:“还请诸位助我啊!”
说完,他一拱手,深深地弯下了腰,这个骄傲的国王在性命的威胁下,也低下了头。
此刻他也不自称小王了,而是把自己放在一个可怜的、备受压迫的苦命人的身份上,请求这些侠客们,为他主持正义。
楚留香赶忙上前扶起他,他们两人气氛一时间十分融洽,而胡铁花才刚刚缓过神来。
“你们骗我?!老臭虫,你也骗我!”他怒气冲冲的语气,横眉冷对地看着楚留香。
这件事是昭昭出的主意也罢了,可他与楚留香、姬冰雁两人这么多年的交情,这般大事也瞒着他?
楚留香张了张嘴,这件事要如何说呢?给沉浸在大婚喜悦的兄弟说你是被骗婚了,何况这种事,的确越少人知道越好。
他没回应,胡铁花眼睛更加红了起来,一甩手就要朝外走。
“别拦着我,让我走!”
他冒起性子来,要离开这片绿洲,往茫茫黄沙走去。
楚留香哪里敢放呢?班尼特也上前帮忙拉住了他,一时间胡铁花也走不了。
忽的,一声尖啸传来,楚留香脸色一变,他也顾不上胡铁花了,转身朝声音传出的方向而去。
昭昭自然也知道这声音的含义,她速度不快,倒是先让队友们赶了过去,香菱此时跑在最前方。
眼前的黑衣人拔剑直刺向姬冰雁。
姬冰雁武功不弱,但却也躲得相形见绌,险象环生。
这个黑衣人的剑十分的利,同时也迅猛无匹,支撑了这么久,姬冰雁的身上自然也不好受,他趁着空挡一边抵抗,一边吹响了身上的哨子,只期望老臭虫听见声音来得及时些。
“哈——看枪!”
香菱手持匣里龙吟从远处袭来,一手挑开了快要刺向姬冰雁的利剑。
红色的枪杆,亮银的枪头,这一枪力气可大得多,让黑衣人持剑的虎口都震了两下。
楚留香此时也姗姗来迟,他见两人一者持枪,一手握剑,连番招式之下,打的不可开交。
他见插不去手,只得将姬冰雁搀扶起来,此刻他的身上已经遍是血痕。
“我只是上身挨了几剑,不是下身瘫痪。”
这般紧要关头,姬冰雁尚且还有闲心打趣楚留香几句,如此看来,他也还算矫健,只是受了些皮外伤罢了。
楚留香放下心仔细打量起那黑衣人来,燥热的沙漠里还裹得严严实实,一条黑色丝巾蒙住了半张脸,之只露出一双锐利冷酷的细长双眼来。
他越瞧越奇怪,对方所使用的剑法,他看起来眼熟得紧。
只见对方运剑如风,剑法迅疾,招招式式皆是以腕力而出,自肘关节而上稳如磐石,这样的剑法,这样的招式……
以楚留香所见,这普天之下,他只知道一个人是这么使的。
那个人自然便是——中原一点红。
这么一看,他那双冷得像狼一样的眼睛,灰白色的瞳孔不比常人,这不就是中原一点红吗?
“一点红!”楚留香朝那个黑衣人高呼。
香菱师承仙人,枪法自然不弱,以招式比拼,她与一点红焦灼许久,此时楚留香一出声,一点红自然分心了一瞬。
香菱大叫一声“锅巴”,只看见一个半人高的小熊朝前一跳,一头撞向了一点红,他下盘虽稳,但是香菱攻势侵略如火,下一秒,长枪已经指向了一点红的前额。
他僵在原地,握剑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冷硬的目光瞧着眼前的人。
“我又输了。”
带着点无措,身为一个杀手,不能一击必杀,那就只有死,这位常胜杀手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训练,自出道以来已经是第三次被人击败。
香菱自然不理解他这般情绪,这对于她来说可能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比拼。
楚留香走到一点红身前,料定了一点红定然不会对他出手。
“你先沉住气,我问你,是谁去找你,来此地杀人的?”
让一个顶级杀手不远千里来此绝境,除了是领命杀人,难道还能是什么来此赏景的事情吗?
一点红道:“那日我与你分别后,只觉得中原大地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又慕关外辽阔,是以就决定出关。”
楚留香知道一点红心高气傲,两次斗剑皆落败之后,不免得心灰意冷,竟然想出关来过着自我放逐一般的流浪生活。
“然后呢?”
“我发现有人在一直注意着我,那时我本来不愿意多事,却没想到他足足跟了两日,就在我沉不住气的时候,那人反倒先来找我了。”
话到这里,一点红顿了顿,他看向楚留香。
“你一定想不到,那人说是你的朋友,是专程来找我的。”
楚留香闻言,微笑道:“他就说我要你来行刺龟磁王?”
“不错,”一点红接着说,“龟磁王祸国殃民,楚留香一早便想将他除去,但是他又抽不开身,是以劳驾我来走动一趟。”
“你就信了?”
“我当然不信,但是他却告诉我:‘大丈夫恩怨分明,阁下难道忘了香帅的不杀之恩吗?’”
楚留香这回不说话了,他摸摸鼻子,一点红与他不打不相识,结为好友之事,普天之下又有几人知道呢?
“虽然我已经改行了,但是为了自己的朋友,我自然愿意走这一趟的。但是……”
这么说着,一点红又再度望向站在一旁抚摸着那只叫锅巴的小熊的香菱。
“我只是没想到,我又再次败于人手。”
还是败于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之手。
一点红叹了口气,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败于楚留香之手后,他再次感叹自己的坐井观天。
江湖人叫他中原第一快剑,但是这名头听久了,便连自己也飘忽了起来。
“你们聊好了吗?”
香菱抱着枪,一手拉着锅巴,站在姬冰雁身旁看着楚留香和这位被楚留香一□□出名字来的人。
她在心里暗自吐槽,‘中原一点红?真是奇怪的名字啊’。
“这位是香菱姑娘,这是姬冰雁,你也是知道的。”
一点红点点头,见到楚留香,他又如何不知自己被骗了呢,这便随着他一路前往龟磁王的营地而去。
刚刚班尼特与香菱一起冲了过来,不过好笑的是,半路两人便走散了。
原来是班尼特跑了一半路,被受惊的骆驼一路裹挟着冲走了,班尼特自言无事,香菱便追着楚留香而去。
现今香菱几人刚刚到了营帐,紧接着,灰头土脸的班尼特也骑着白骆驼兴致冲冲地走回来了。
即便发丝凌乱,脸上好似在黄沙地里滚了一遍,班尼特也丝毫不见难过,他直接翻身而下,一脸灿烂地看着等在帐篷前坐着的众人,将白骆驼牵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