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晏府书房，燕灵云穿着丧服，扶着额头看着这些令人发指的账本。
她嫁进来前一个月的时间里，晏浠的花销都是大量且流水，动辄几百万两白银。
花销的对象还是买一些古董字画，给贫民捐了十万。
真正意义上的想死了所以要多花点钱。
……
燕灵云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晏府的余额就还剩一座主府，一座别院，一家岌岌可危的酒楼？
燕灵云第一次觉得自己前途堪忧。
然而，没等她罗列好资金总账。
外面就传来王管事的声音，“夫人……那个，杜鹃姑娘带着禅语姑娘来了。”
燕灵云微微皱眉，杜鹃姑娘？是谁？禅语姑娘又谁？
“有事吗？”
“这……是爷前几日，在馆里赎身出来的姑娘。”王管事贴心地补充了一句，然后解释道：“两位姑娘是来祭拜的，还想见见夫人。”
燕灵云一个头两个大。
怀着把晏浠从棺材里拖出来的心情，燕灵云带着账本走出了书房。
王管事那张熟练的谄媚的脸，燕灵云直接略过了。
站在后面，距离王管事不远的两位一蓝一红的姑娘，属实让燕灵云惊艳到了。
只能说不愧是风月坊的姑娘，就连她这样见过无数漂亮女子的人都会稍加感叹造物主的不公。
“夫人。”杜鹃朝着燕灵云简单的行了礼，然后拉着后面蓝衣瑟缩的，水灵可爱的姑娘说道：“夫人，这是我妹妹，禅语，也是爷救过的。”
蓝衣小姑娘对着燕灵云点了点头。
燕灵云环顾四周，确定白绫还在，下人们都在洒扫。
这两个小姑娘莫非是脑子坏了？
“……晏府现在负债累累，如果要来可付不起你们的工钱。”燕灵云言下之意就是让她们赶紧走。
虽然长的好看，可以用来欣赏，但欣赏不等于钱，她现在缺钱。
杜鹃又朝前走了一步，跪了下来，“夫人误会了，杜鹃此来绝对没有想要在夫人这里讨个生活的想法，不要工钱，只求能在府里帮忙，以报答恩人。”
禅语见姐姐跪了下来，也跟着跪了下来。
燕灵云现代人的思想，对于古人的这种大礼她有些头皮发麻，忙退了两步，连连道：“你们要帮忙我也不拦着，快起来，我可受不起，不过现在晏府困难，工钱可免了阿。”
杜鹃惊喜地点了点头，牵着禅语起来，然后对着燕灵云道：“恩人菩萨心肠，夫人也是。”
燕灵云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嘴角，“让王管事给你们安排地方住吧，以后会有机会用到你们的。”
说完，燕灵云拿笔，在手里是记账薄上写了一行小字，形象宣传大使。
送别了两位前来报恩的姑娘，王管事愁眉苦脸地说话：“夫人……那毕竟也多了两张嘴阿。”
燕灵云冷哼一声：“你懂什么？她们对未来的我可有大的用处，对了，晏府的别院现在有人住吗？”
王管事摇了摇头。
“那就好，等会儿，你带我去京城里比较靠谱的牙行。”燕灵云说完，就径直走向了书房，然后将账本放在一旁，拿钥匙打开了晏浠说的左边第三个柜子。
里面摆着晏家所有的不动资金。
燕灵云找到了别院的地契之后，将柜子锁好，钥匙和地契放在自己的锦囊里随身携带。
酒楼的资金不够了，只能拆别的地方的东西来补充。
等晚些时候，把家里摆的那些也拿去卖了。
—
京城，牙行。
京城原来的四大富商，晏，徐，李，刘。
但现在晏字应该被取了。
他们有着分别出名的赚钱方式，比如晏家的酒楼，徐家的牙行。
虽然牙行只是做些买卖的交易生意，但赚的钱并不比晏家的酒楼少，甚至还要多些。
燕灵云还要感谢晏浠死前做了一回好事，给徐家的牙行注资了。
虽然晏浠死了，这注资人没了，但买卖不成仁义在，燕灵云只是刚刚到门口就被徐家牙行的管事热切地接待了。
那上了年纪花白头发的管事一进门便对燕灵云絮絮叨叨，言语里都是感谢晏家曾经的注资，他们才能发展成这样。
燕灵云只是陪衬似的笑笑，不一会儿就表明了来意。
牙行的二楼是独立的包间，燕灵云将地契拍出来的时候，老管事显然一脸的为难。
“夫人，这……不是我们牙行不收您这宅子……”
燕灵云端正姿态坐在另一边，不解地问道：“为何？”
有了这层的关系，就算不会卖到最高价起码也有和友情价。
房子的地段很好，大小也合适。
老管事一脸揶揄，望着燕灵云的脸，半晌才缓缓说道：“夫人，晏公子可能没有告诉你……这别院是闹过……死人的。”
老管事说完，又觉得颇为晦气，便拿着桌上的茶壶倒了好一些水喝了下去。
燕灵云似乎是没反应过来：“凶宅？”
老管事神秘地点了点头，“是啊，已经死了好几任的主人了，如今您拿我这儿卖……我们也不能买阿。”
燕灵云拿着手里的锦囊，摩挲着里面的东西，更加坚定了“把晏浠拖过来打一顿”的想法。
然而，这是她唯一的收入来源，燕灵云对着老管家翩然一笑，开始自己的忽悠大法：“管事先生，您是生意人，我夫君也是个生意人，您觉得，我夫君在生意上的眼光如何？”
老管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目光非常赞赏道：“有大才！”
燕灵云又继续道：“其实……我昨日和夫君成婚时，他对我说过一件事。”
老管事面色存疑，“何事？”
燕灵云清了清嗓子，神秘兮兮地从自己的腰包里拿出那张地契，神色颇为悲伤地说：“夫君托我保存一张地契。”
老管事看到那张地契，上面赫然是晏府别院的地址。
“夫人，我这真不收。”
燕灵云看着老管事看了一会儿，才装作推心置腹道：“其实，昨日夫君临走前便与我说道，如果等他去了，便把宅子卖出去，可供我赚一大笔钱……他还说……”
燕灵云欲言又止。
老管事听的有些着急：“说什么？”
燕灵云微微叹气，脸上的表情仿佛是做了一会儿的心理斗争，最终放弃了，释然道：“上一任主人将这地契交给他时，曾说过，此地有灵，供佛堂可保财运亨通。”
老管事是个精明的，燕灵云这番说辞似有若无，既不能确定是真的也不能说是完全假的。
一来晏浠确实有眼光，他所做的打算和想法每一个都能赚到大钱，他花重金买下来这座宅子……这么多年却一直不转手卖掉……可能的确有什么猫腻。
二来，燕灵云名声在外，是个名副其实的柔弱怯懦小姐，逆来顺受，连撒谎都不会，就连嫁的人都是即将要死的前富商，如果晏浠觉对她有愧，的确有理由把它说出来。
老管事先生也就没有特别仔细多想，便道了句：“夫人稍等，容我去请公子来。”
“好。”燕灵云没有想要立刻把这房子卖出去，她需要做的就是底价迂回。
无论它是不是凶宅，那也只是传闻之中，想在其中谋利着，大可以将谣言改一改，说是个风水宝地，也能高价卖出去。
燕灵云轻轻敛下眼神，掩藏去那丝晦暗不明。
不一会儿，包间就走进来一个穿着月牙白衣服的年轻男子，男子看上去略有些病气，倒也是好看的：“这位便是晏夫人么？”
男人声音清润，望向燕灵云的眼神笑眯眯的。
典型的狐狸精。
燕灵云点了点头，“坐。”
“听老先生说，您要卖晏先生的‘凶宅’？”
燕灵云嘴角微扬，打断了他的话：“叫凶宅可不合适，毕竟我夫君说，那是他的宝贝。如果不是家里实在缺钱，也不至于要卖房子。徐公子您说对不对？”
徐尤重新眼神新奇，看着燕灵云好像是在看什么宝贝，“夫人和传闻中似乎不大一样。”
燕灵云揶揄，“公子也和传闻相差甚远，传闻不可信，不是么？”
和刚才老管家说话截然不同的态度。
燕灵云用正常和别人在桌子上聊合同的方式对待这位客人，徐尤可不像老管家那么好忽悠。
徐尤将扇子放在一边，让身边的人给斟了茶，“夫人，我们做的是实诚生意，您这般的生意，也许做不来。”
“说是买卖宅邸，夫人也许说是来拉生意的会更好一点。”徐尤看出了燕灵云的意思。
燕灵云表面云淡风轻，其实内里早把晏浠的尸体拿出来鞭尸了，如果不是晏浠那个天杀的，还有王管家那个知情不报的，她怎么知道这是个凶宅？！
如果不是因为宅子卖不出去，才不得已出被迫更改方式，找人拉投资……
燕灵云自是没有委婉地笑了笑，然后说道：“公子慧眼如炬。”
徐尤目光深沉，似乎在打量着自己，燕灵云也只能稳住姿态，受他这份打量，憋着不能说话的同时，还得维持着大家闺秀的姿态。
燕灵云知道这徐尤是个难缠的，但也不至于这么难搞，不给她一点意思，就这么端坐在那，像是在考虑，又不像是在考虑。
过了半晌，对方扬起唇角，微微一笑：“夫人，有何生意要谈？”
燕灵云直视她的目光，然后对身后的小兰道：“拿纸笔来。”
徐尤不紧不慢地看着她想要如何展示。
这就好比在现世中那种商标会，为了拉投资的苦命人四处奔波，但燕灵云要更惨一点，因为她不仅要自己搭戏台子，自己演，还得……解释常识。
燕灵云在纸上写写画画，做了一个简易的商业策划报告。
为了能够吸引这位难缠的主同意，特意让了一些福利，但对于这个世界来说，自助餐是个新奇的东西，因此前期的投资很多，燕灵云故意留了一笔，只在上面说，徐家只需要。前期做一些小的资助。
简称“入股”，之后，便每年享受分红，且分红由当年营业额决定。
燕灵云有原主的记忆，虽然原主上辈子天天日日只想逃跑，但也有对这个世界的常识。
如果说晏浠是四个富商里最有眼光的，那这个徐尤绝对是个机会主义者。
燕灵云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看完自己做完报告的答案，虽然很大可能会是说考虑这种推辞的话。
然而……在这种极度严肃的气氛之中，徐尤似乎没有在意她的计划，而是，噗嗤一笑。
燕灵云：“？”
徐尤笑了好久，笑的肚子都疼了，才来了一句：“尊夫人……当真是一笔好字。”
燕灵云：“……”
重点是这个吗？重点不是这个好吗？！
你倒是给我看计划阿！
徐尤勉强在她的鬼画符的字里看出了她的意思，不得不说，的确很新奇。
但……
徐尤将东西放下，问：“夫人，你这是在玩火？这个方式……”
燕灵云攥紧手，面上依旧：“徐公子可再做考虑。”
“不……”徐尤收住了脸上的表情，继续道：“我答应，不过钱不会多，晏公子的恩情，便用这次抵了。”
燕灵云扯了扯嘴角，倒也是如此，一笔小的投资，便抵了一次恩情，对于徐家来说，那可是半点都不缺。
燕灵云起身，对徐尤简单地行礼，“既然如此，我便让人拟好东西，送到徐府。”
“燕灵云。”徐尤突然叫了一声，燕灵云对上他的目光，“你真的是燕灵云？”
“如假包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