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愿献给侯爷
屋内闯进好几个身着甲胄的官兵将男人包围住,一副气势凶凶的样子“你们可有看到一个黄口小儿和一女子经过?” 无忧无虑拔出刀护在男人身前,阿昭和周亓以耳附墙听着外面的动静。 “并未”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 那几个官兵不依不饶,势要进去查看一番,无忧怒道:“大胆!这是萧侯,岂容你们造次!” 那几个官兵闻言,纷纷抱手跪下,抑着嗓子回答道:“小的们该死,有眼不识泰山,只是我们也是奉皇命行事!还请萧侯莫要为难我们” 男人目光一凝,追问道:“抓的是什么人?” 那为首的官兵屏退那几人,觑了一眼上方的人,不作声,无虑将刀架在他的脖颈上,那官兵缩着脖子颤着声道:“抓的是……是太子殿下及其随身护卫” “所犯何事?” 他又止了声,无虑加深了刀口,他的颈上已经渗出浅浅的血丝,他莽慌道:“我说我说,太子畏罪潜逃,并放火烧未央宫,陛下特令羽林军出来抓捕,生死不论,别的小的也不知道了” 无虑放下刀,男人递上一块绣花苏荷锦帕递给他,语气轻浮道:“受苦了,快拿着这凤仙楼花魁的帕子擦擦,那里的美人儿可真是没话说” 那士兵接过锦帕,按上自己的脖颈,只有淡淡的血渗出来,并不严重“谢侯爷” “既然你们公务在身,那便快些搜吧,本侯还等着睡觉呢” “是” 那小兵招呼来其余几个人,开始在屋内及院外上上下下搜索起来,却无所获,男人大大打了一个哈欠,那小兵便收了人,打躬作揖道:“叨扰了,萧侯爷”随后带着人走了出去。 无忧走到门口眺望着,确认他们走远了,才进内室将他们放出来。 行至那男人面前,黑纱下她的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那男人的目光一直在周亓身上打量,不可置信的问道:“你就是太子?和先太子还真不一样呢” 周亓听出他语气里的嘲讽,也学着他的一般打量道:“萧武侯之子萧正卿,京中谁人不知啊” 他神色如常,好似一点都不生气,京中他的名号算是传开的,说他贪财好色,说他玩物丧志,有甚者更是说他败坏家门,有辱宗族。 他听过已经太多了,从这黄口小儿口中说出来更是不痛不痒。 “你跟本侯回去,至于他,把他丢这儿”他拉住阿昭的手,朝无忧说道。 阿昭意识到他只愿留一个人,她挣开手跪了下来“求侯爷带上殿下,若侯爷觉得为难,那就让奴陪殿下留在这儿吧” “你想反悔?” “不,侯爷有需要尽管来寻我即可” “本侯不养闲人,你要么跟我回去,要么我就将你们,都杀了” 他的语气不负刚刚的温柔缱绻,此刻带着暴戾的阴毒。 阿昭犹豫了一瞬,再次恳求道:“侯爷,求您带上殿下,有了他,我今后必将衷心为您效劳!”她说完在地上叩了一个响头。 周亓想拉她起来,无忧提着他后襟不让他动弹,他只能厉声喊道:“阿昭,你起来!让他们杀了我,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聒噪”男人斜眼看过去。 无忧立即往他嘴里塞了一块破布,他只能无声瞪着萧正卿,全身都在挣扎着。 萧正卿蹲下来,抓起她的头发迫使她看着自己“你除了这套鸡毛蒜皮的武功,你还有什么可以和本侯谈条件?你既应了我,就应该信守承诺,你既不想守,那本侯杀了你一个棋子也不会有亏损”语毕,他放开她的头发站了起来。 阿昭也站了起来,附上他的手,后领着他手揭开自己的面纱“奴愿把自己献给侯爷” 他们齐齐愣住了,无忧的脸上泛起了薄薄的红晕,他转了头,无虑则是盯着萧正卿,只见他脸上慢慢扬起一抹浅缕的笑容,然后渐次道:“将他们都带回去” …… 萧府内 周围烟雾氤氲,水汽袅袅,一抹莹透的酥肩靠在浴桶旁,朦胧之气看不清那人的相貌,却显得如梦似幻般的让人沉醉其中。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伸进了浴桶,桶中的女子一惊,缩到了另一边,萧正卿嗤笑一声。 “刚刚不是还信誓旦旦地说要把自己献给我吗?这会怕了?” 她在氤氲中红了脸,垂着头不敢去看他的脸,只敢眼睛上抬看着他抓起一把一把花瓣放在手中□□了几下,又放入了水中,有花汁顺着他白净蓬勃的手流下来,妖冶致命。 半晌不见她说话,他走了出去。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外面的鸡鸣声已经响起,她靠着浴桶意识渐渐模糊。 再醒来是在红香软帐内,帐外点着薄冽淡雅的檀香,一个丰满的身影立侍于榻边。 她掀开织缎锦而成的被子,身上裹着秋白色的素纱寝衣,想是那侍女替她穿上的。 她穿上鞋走了出去,那侍女不过十四五的样子,梳着双丫髻,一张圆脸上什么都是珠圆的,体态算是稍加丰满的,并不算肥腻。她垂着眼并不敢抬起,只盯着自己的鞋头。 “你叫什么?” 那侍女好像是没想到她会问话一般,任阿昭叫了两次她才反应过来。 “奴叫楚……楚新” “现在什么时辰了?你家侯爷呢?” 楚新瞟了一眼外面,规矩的看着地面答道:“回娘子已经未时了,侯爷在琴室练琴” 阿昭讶然,未曾想他还会这等手艺“可否帮我寻一件衣衫,我这素衣怕是见不得人的” 楚新抬眸望了她一眼,只这一眼,她便觉仙女下凡,洛安城中怕是从未见过如此绝色。 “娘子请稍等” 她打开衣橱寻了一件也算雅致的衣衫递于阿昭,准备为其换上,阿昭往后一躲,从她手中接过衣服,生生道:“我自己来吧” 楚新只好退了出去。 琴室内 萧正卿面前放一把灵机式古琴,对着园中的碧竹,风萧萧兮,吹拂起他的青衫与丝,他并未深弹,仅勾了几根弦。 身后响起轻柔的脚步声还有脆玉交响的声音,他放下了手。 “何事?” 她声音有些微凉、又有几分酥柔“奴是想问太子身在何处” 他没有回答她这个问,转而走近她,抓起她的手细看了一番。 “可会琴?可会舞?可会歌?” 阿昭摇头“幼时曾弹过,现在大抵是忘光了,歌舞更不曾学过,父亲说那是勾栏瓦舍的女子才会研习的东西,所以并未让我学”提起父亲一词,她的眸子里闪过光亮又迅速沉于死寂。 萧正卿与她十指相扣,牵着她走到琴桌前“往后,便由本侯来教你,歌舞本侯自会请人来教你” 他的手牵着她的手,有些粗糙的颗粒感,却又不是琴手该有的茧子,她往前倾将身子尽量离他的胸膛远些,“为何要教我这些?” “阿昭,为何要装糊涂?从你说要把自己献给本侯开始,你心里已经很清楚了吧” 阿昭并未反驳,他确实能洞察人心。 “能让我见一面太子吗?” 萧正卿放开了她,替她顺理青丝,热气拂过她的蜜耳,她听到他说要将太子送到离洛安城最远的岐州,她心下不愿,想转身乞求他。 他按住她不让她动“我现在能让他活下来,且让他活得好好的,那就已经是我的底线了,阿昭,不要再得寸进尺了”他吐出的声音明明那么柔情却又透着危险的警告。 阿昭揪住那鸦青色的衣摆,亦然道:“就让我见一面吧,我也不知此生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他” …… 他终是松了口,给了她一炷香的时间。 她进屋时周亓还没醒,终是孩童睡眠多,他睡的不踏实,常夜里脚踹,弄得锦被散落在地,此刻也不例外。 阿昭拾起那地上的青红锦被,又重新覆盖在他身上,那知他顷刻就醒了。 “阿昭”他揉着眼睛,拉住她的手。 她将他扶靠起,又拢了拢他的被子“殿下怎么醒了?” 他仅仅追着她的手嘤泣道:“我害怕,我听说他们要将我送走,我不想离开你” “殿下不必害怕,送你去别处也是保全你,在京中终是不妥的” “那阿昭和我一起去吧”他充满希冀的眼睛看着她。 阿昭摇摇头“殿下此番要自己前去,阿昭在京中还有事情要做,待功成阿昭必来寻殿下” 周亓略有失落,垂着头,不再言语。 阿昭见他如此又劝慰道:“殿下去了岐州,也不可荒废学业,我会劝侯爷允我每年去岐州一趟,到时我会查殿下功课的” “可当真?” 面对他真挚热忱的目光,她点了点头。 门外的人已经开始催她了,她收好情绪替他掖好被子,移步走了出去。 周亓的声音从后面响起“阿昭,你等着我,我一定会变得很强,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她的背影一顿,扬起唇走了出去。 …… 周亓走的那天,正是国丧满一月。 阿昭盘膝坐于蒲团上,为萧正卿斟茶,他摸着她冰凉的手把玩了一番“阿昭可再没有退路了” 她颔首,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