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屋内静谧无比，全被阮绵业的拒绝给弄懵了，这可是重金答谢，谁不爱钱呀？
阮绵业眼睛咕噜一转，立刻说道：“我想陈老爷子帮我点事。”
“何事？”
“小女子一直个主意，能造福百姓。这怀城四季温度相差极大，百姓时常会患上些小病，可药草昂贵，他们便在路边捡些下等草药充当汤药，苦涩难喝不说，药效还极差，小病都能给你喝茶大病……”阮绵业话一出，便察觉陈老爷的神情微变，心里更有底气了，继续说：“我恰好研究了一种甜水，利用牛乳与糖，混合下等草药进行搭配，药效不降反升。有病喝了能治，无病喝了强身健体。”
陈老爷站久了有些疲累，坐到椅子上后，管家递来一杯茶水，他喝了几口，忽然察觉桌子缺了腿。
阮眠业干笑几声：“哎，这哪个缺德的把桌子腿给卸掉了啊。”
陈老爷被逗笑，低头看了眼立在茶面的茶梗良久才说：“你的意思是要我出钱，你出力，做这生意？”
阮绵业点头，她方才拒绝重金，这会儿又要钱，意思无非就是要陈老爷长期出资。
稳定的资金可比突如其来的大钱稳定多了。
没错，哪怕是穿越了，哪怕是这种处境，阮绵业依旧想着要做生意。
有了钱，她才能站稳住脚跟，无论在哪，这个道理都一样。
“大胆！你竟敢让老爷出钱做这种有辱大夫、药草的生意！若是出事了，他岂不是得背负起骂名？！”嬷嬷再度跳出来不嫌事大地尖声喊道，表情有些紧张。
阮绵业看着嬷嬷的神情，心生疑惑，为何与她无冤无仇，却想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这是在救百姓，何来的羞辱？还是说嬷嬷觉得陈老爷不配救治百姓？”
嬷嬷脸青一阵白一阵，她在陈家几十年，还从未被人如此嘲讽过，这这这口齿伶俐的丫头真是叫人越看越不顺眼！
她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陈老爷给抬手制止了。
“够了。”陈老爷淡淡说道，“这些事，等孩子病好后再谈吧。”
阮绵业心中有底气，微微点头，随即思索片刻便向陈老爷要了小少爷原来喝的汤药，她需要知道配方，才能明白窗后的那个人到底下了什么。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热腾腾的汤药便被端到她面前，扑面而来的苦味让阮绵业忍不住皱眉。
确实是下等药草的刺鼻味，这未喝就能已经感受到绝望了。
阮绵业试探性地喝了口，瞬间整个五官都皱在了一块，何止是她啊，第一次瞧见这汤药的陈老爷也是满脸微妙，他如今应该能明白为何孩子要倒掉药了。
舌尖还带着微微的苦涩，她写了张药方给陈老爷。
嬷嬷靠近一看，先是微微的松了口气，随即瞪大双眼，怒骂：“这、这、这牛乳性寒，竟与茯苓这些材料混在一起拿去煮？！造孽啊！这烈性极大，你是想害死少爷吗！”
嬷嬷……能分辨出草药？那她为何没闻出小少爷喝的汤药也是下等草药熬制的？她怎么看了药方后，就有种确定自己不会医术的庆幸感？阮绵业心中的怪异愈加强烈，也愈发觉得，嬷嬷的声音十分熟悉了。
“非也非也。”阮绵业摇头，“煮沸的牛乳便不再性寒，在与其中的草药一块熬，药效会更好。下等草药只要搭配得当也是可以救人的。这些都是能短时间治好小少爷肺病的药材，记得多加点冰糖，好入口。”
她的中药奶茶可不是在汤药里头加点牛乳加点糖就好的，是有用心调配过的，能发挥药材最大的药效。
还好以前大学仔细研究过，如今救了自己。
嬷嬷冷笑，这小妮子也就这几天好活了，小少爷的病哪是换个药就能治好的？她那草药商的侄子林虎都说过了，上等的草药都无法在短时间内解决小少爷的病，更别提……陈家如今只有下等草药了。
阮绵业被管家“请”到了另一间厢房内，她不急不躁，吃了睡睡了吃，一天下来，气色好了不少。
果然，内服重要，但心态更为重要。
她望着铜镜之中的女子，面若桃花，柳眉杏眼，笑起来时仿若杨柳，很是好看。这长相与阮绵业原先的长相有八分相似。
可惜，红颜薄命，原主这一生，过得实在是太惨了，摊上了那么对爹娘。
阮绵业对着镜中的自己呢喃道：“我会帮你报仇的。”
隔日，管家拿着煮好的中药奶茶样品上门给阮绵业检查，毕竟这玩意儿连大夫都是第一次见，根本不知道做得对不对。
阮绵业大老远闻到那股香味就开始怀念了，喝了口后，口感丝滑，气味香浓，虽有中药味，但牛乳与糖遮盖了不少苦涩，不令人作呕，反而有股清爽感，想让人继续喝下去。
“嗯，做对了。”阮绵业终于在古代看到现代的东西，一股亲切感油然而生。
“那我便给小少爷送去了。”
“不，我来吧。”阮绵业对在窗户旁听到的对话还心有余悸，生怕小少爷的汤药再度被动手脚。
阮绵业并未被囚禁，陈家府邸，她可以自由走动，只是无法离开罢了。
小少爷陈点点如今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阮绵业来时，他正好是醒来的，一听要喝药，直接条件反射般哭了出来。
这种情况，在阮绵业第一次给孩子试中药奶茶时也出现过，她从容不迫地当着孩子的面喝了口，对小少爷说：“是甜的。”
陈点点哪信啊，只是他凑近闻了闻，表情微变，试着抿了一口，最终竟直接抢过来咕噜咕噜喝起来，脸色都红润了起来，看样子是真的喜欢。
完事之后，陈点点以为阮绵业是新来的厨子，吵着要她再做一碗。
阮绵业：哼哼，以前你恨不得倒掉，如今你恨不得一天来几碗，美滋滋。
在回去的路上，她闻到了一股香味，转头一看，是厨房，看来今天陈老爷吃的菜里有红烧肉啊。
忽然，阮绵业停下脚步，似乎看到了什么，直接钻到了厨房里，吓得厨子手一抖，把一块红烧肉给掉地上了。
阮绵业拿着混合柴火被堆积在角落的干草，满脸不可置信，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没想到真是那玩意儿！
“姑娘，您在做什么？”厨子好奇地询问道。
“这是药啊，你们却当柴烧。”阮绵业心疼地说。
“这不就是杂草吗？”
“这叫烧仙草。”阮绵业蹲下，继续从木柴之中挑出烧仙草，这东西可以做成仙草冻，放到奶茶里，再加点花生什么的，这不，就是一杯完美的超级烧仙草了，加料的话，可以定价两文钱。
仙草冻可是好东西，微苦却开胃解暑，不加奶茶里，光是淋上蜂蜜与桂花糖，老少咸宜，清热解毒，对感染性的疾病也有一定好处呢，卖五文钱应该差不多了。
想到此，阮绵业也将木柴里的烧仙草全都挑出，她烧了锅水，兴奋地卷起袖子将干燥的烧仙草洗干净、剁碎，水开后丢入煮二十分钟，再过滤残渣，加入淀粉煮五分钟。
烧仙草成型后，阮绵业却察觉不对劲，为何口感像是慕斯的质地？寻常仙草冻应该是富有弹性的才对啊。
她脑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死活想不起烧仙草形成Q弹口感的关键。
正当她准备去再烧一锅烧仙草试试其他方法时，只听“哐当”一声响，一盆水被泼了出去。
她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差点就要泼到自己了！转头一看，宝贝烧仙草被淋透了。
方才还稳稳拿着水桶的厨子脸色苍白，战战兢兢地看了眼嬷嬷的脸色，自己领下这责任，“我脚……脚滑，对不住。”
嬷嬷趾高气昂地看着阮绵业，丝毫没有绊倒人的罪恶感，她本想让水往阮绵业身上浇的，谁知道方向错了，不过好歹也毁了她当成宝贝的草，心里也爽快。
阮绵业闻到一股微弱的气味，细想下，这桶水是用来洗锅炉的，有碱，与寻常药材并不相容，会导致药效减弱。
阮绵业蹲下身，心疼地挑出其中几根还算保存完整的草叶，准备重整旗鼓再战，忽然，她动作一顿，想起以前在福利院饿的时候就会煮一大锅烧仙草吃五六天，当时她放的似乎是……
随即，阮绵业激动地抓住厨子袖子，兴奋地问道：“还有多余的碱吗？”
厨子一愣，下意识点头。
“那请帮我烧一锅水！然后再给我些碱！”
烧仙草想要口感Q弹的话，必不可少的就是碱啊！她居然把这么至关重要的东西给忘了！
一旁被无视的嬷嬷十分恼怒，她绊倒厨子就是为了看到小妮子的惨状，怎如今有种帮了她一把的感觉？
“放肆！你莫不是要把杂草喂给小少爷吃？！”
阮绵业卷起袖子，准备重新做一锅烧仙草，听到嬷嬷这么说，阴阳怪气地嘲讽：“这就不劳烦您操心了，杂草要是救了小少爷，便不是杂草了，到时候您可得对小杂草道歉呀，再供在自己家中，说不定哪天，您也会被它救下呢。”
一旁的厨子忍不住笑出声，嬷嬷瞪了他一眼，直接被气走。
阮绵业越想越欣喜，真是弄巧成拙呢，烧仙草加入碱不仅口感会Q弹，而且能减少毒性与苦味，增强药效。
几天过去，阮绵业一共做了八款中药奶茶，适合夏日解暑、清热去火。可惜的是除了喝上瘾的小少爷与陈老爷，无人敢喝，一是觉得怪异，而是谁都不敢与嬷嬷作对。
某次，陈老爷刚从厨房端着碗姜桂奶茶出来便瞧见了阮绵业在不远处蹲点。
“陈老爷，好喝否？”阮绵业大大咧咧地走来，丝毫没有蹲点的尴尬。
“……”陈老爷听桂姜奶茶是女人才喝的，可他实在是忍不住啊，太好喝了！如今被抓个正着，实在有些尴尬。
无人敢来喝奶茶，阮绵业只能问陈老爷了，她看对方僵硬的表情，补充道：“您得告诉我哪儿需要改进，才能更好的救治小少爷。”
这不过是借口，一是想知道古人是否能接受这种奶茶，二也是想看看古人的接受能力如何。
一听是这样，陈老爷清了清嗓子，说道：“不错、好喝、解暑。”
说着便匆匆离开了。
阮绵业站在那儿思索着，奶茶若是定价的话，该在什么价位比较合适。
二人离开后，站在一旁偷听，被热得直冒汗的嬷嬷走了出来，看厨房的眼神逐渐怪异起来。
六日过后，阮绵业这些日子都在尽自己所能照顾陈点点，亲手熬制奶茶、亲手送去，就怕中途被人掉包。
孩子病好了不少，不再剧烈咳嗽，每日都积极喝药，甚至还想多喝，陈老爷对她的脸色、态度愈发好了起来。
阮绵业路过亭子时，听到了陈点点在不断夸赞那中药奶茶有多好喝。
她望着那个一直病恹恹，如今精神出奇好的孩子，嘴角上扬，很是欣喜，自己不需要去陪葬了。
一旁听陈点点说话的下人们虽各个默不吭声，可阮绵业却看出他们似乎对中药奶茶有些好奇，有些人甚至在听到陈点点描述后，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
阮绵业察觉到后，顿时有了主意。
“阮姐姐！”陈点点看到阮绵业，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他因病被折磨的浑身上下都没几两肉，可那葡萄大的眼睛水亮水亮的，看得叫人心疼。一开始瞧见阮绵业时还有些害羞，不过聊几下熟络后，便拉着她问东问西的。
下午，阮绵业如往常一样路过西院时，却发现不少人在那儿排队，有假山阻挡，因而看不到队伍尽头是什么。
“你们在做什么？”阮绵业询问排在最后一位的下人。
这下人是新来的，并不认识阮绵业，解释几句后就转头继续排队了：“今日阮姑娘炖了一大锅奶茶放在冰窖里，厨子瞧天热，便全都拿出来了，解暑又解渴。尤其是银荷奶茶里的仙草冻，滋味甚好！”
“不不，红枣红糖脏脏奶茶才好，味道甚是美味！”一旁的丫鬟十分插嘴说道，“我今日来葵水，本有些疼，可喝了这奶茶后，便不痛了！”
“哦……好喝啊好喝就好。”一提起烧仙草，阮绵业便想起那日的事，眼睛都笑弯了。
看来，中药奶茶这门生意可以做。
与下人们嘴了几句后，她转头就瞧见一位熟悉的身影刚从厨房的方向出来。
“嬷嬷，喜欢喝吗？”阮绵业故意问道。
没想到啊，口口声声说中药奶茶这主意是在造孽的嬷嬷居然也来了。
“喝什么？我没喝那个奇怪的玩意儿！”嬷嬷瞪了她一眼，如此说道。
路过的下人却在听了后低声讨论说：“今早就瞧见嬷嬷在喝了，一杯又一杯。”
“是呀，还插队呢，都喝了四杯了。”
“全部种类的奶茶她都喝过了。”
下人的话令嬷嬷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说不清，随即便转身狼狈离开。
嬷嬷被阮绵业发现后就不来了。可天气炎热，嬷嬷年纪大身体孱弱，本喝点汤药便可以调理妥当，可她却嫌这药苦不愿喝。不久后，她便不慎中暑，整日咳嗽头疼，年纪大了，病好后还留下一点后遗症，如今是懊悔万分。
又过了两日，管家来拜访了，正在吃面的阮绵业抬头看见他神色温和，嘴角带笑，便知道，小少爷彻底康复了。
阮绵业如今翻身成了陈家小少爷的救命恩人，走哪都被人恭敬地喊小姐，尤其是嬷嬷，每当她咬牙切齿地说出“小姐”二字时，阮绵业那叫一个身心舒畅。
小少爷被治好了，冲喜一事自然作废了。
陈老爷对于她提出的条件依旧没有任何回应，阮绵业也不急，生意上若是着急，是很难成功的。
再说了，她现在还暂住在陈家西厢房内，总有时间能和陈老爷聊上。
左右不着急，她倒是终于有时间想想该如何将中药奶茶推销给百姓了。
这个朝代的百姓都认为，药要趁热喝，加糖毁所有，让他们看到又冰又甜的汤药，定会难以接受的。
所以，大面积销售是很困难的情况，除非有人能当领头羊将这种现状给打破。
阮绵业是煞费苦心在思索这件事，忽然联想到以前刚开始创业时生意不景气，她就找网红打广告……忽然，阮绵业想法涌现，双手一拍桌，人猛然站了起来。
“代言人！”
吓得一旁与丫鬟在玩骰子的陈点点打起了嗝。
阮绵业两眼发光，很是激动，随即便跑出去不知干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