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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家女儿托我带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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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宅

有沈老爷子和沈溯的面子在,即便沈致在铭远只是挂名,并无实权,他的生日宴自然也是无人敢轻慢。

宴会厅内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沈溯一出现,就吸引了众人目光。

侍者仔细注意着情况,立刻上前递酒。

沈溯取了一杯,而后扫视一圈,却没找到想见的人。

沈沉和李然多此一举地站在对角线两端,在满厅的无人在意中,又瞒不过知情人,这行为实在多余。

收回视线,向身处人群中心的沈致缓步走去,中途有人迎上来,就客气地寒暄两句。

走走停停,等站到沈致身后时,对方又两杯酒下了肚,正兴致高昂地与旁人聊着闲话。

“大哥。”沈溯不轻不重地喊了一声。

沈致没有听见,还是旁人提醒了才回头,随后亲热地揽过他肩膀,调侃道:“可算等到你了,阿溯,我还想,你心里是不是没我这个大哥了。”

“有事耽搁了,大哥不要怪罪。”沈溯敬酒致歉,又示意助理把两份礼物送上。

沈致痛快地一饮而尽。

又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情况不对,“两份?”

“嗯,丛家女儿托我带的 。”沈溯随口解释道,“她临时来不了了,我就受邀当回中间人,大哥,生日快乐。”

从沈溯嘴里听到别人家女儿这样的字眼,周围人猝不及防遭到冲击,陷入了短暂的失语中。

这是,铁树开花了?

沈致没有细想,“好好,有这份心就好。”

在不知道谁发出一句“恭喜沈总”后,才纷纷反应过来,就要上前道喜。

沈致酒意顿时吓走大半,赶忙开口拦住他们的贺词:“哎别别别,丛家女儿是沉沉的未婚妻,是要一起喊阿溯小叔叔的。”

什么?丛家?众人这才注意到“家女儿”的前缀。

那个已经踩在破产边缘的丛家怎么还有这种好运气?竟然一点风声都没传出来!

众人惊异之余,不忘从善如流将话里的主角替换为沈沉。

有几人面露懊恼,面面相觑间悄然四散,满场开始找人。

沈溯没表态,转了转酒杯,留下一句,“我先去看看爸。”

旋即转身离开。

-

三楼书房内,推门又是另一番光景。

楼下的喧嚣被隔绝在门外,在一派祥和静谧中,沈老爷子正和丛鸿杰对坐而弈。

不过沈老爷子自幼就受到熏陶培养,这手围棋的本事,别说放水,就是放太平洋,丛鸿杰这种半吊子也是被杀的只能苟延残喘。

沈溯并未出声,自顾自坐到一旁观棋。

沈老爷子看见他,终于来了点兴致,快速结束这一盘,就要换人继续对弈。

丛鸿杰千盼万盼,终于盼来个救命恩人,忙不迭让位,他也确实是下怕了。

原本上来,是想借沈老爷子的口,把两个小孩的婚事板上钉钉。

没想到碰上老爷子犯棋瘾,稀里糊涂就被拽着开始下棋。

前面几局指导棋还好,后面真是……不提也罢。

面对自己的亲儿子,沈老爷子情绪明显高昂许多,也会主动找话了,“终于想起我这个老头子了?”

沈溯随手落下一子,闲笑道:“还能记得我是你儿子,就没老。”

“这几年呛人的本事倒见长不少。”沈老爷子自觉说不过,堪堪找回面子后,又开始问些别的,“最近工作很紧张吗?你大哥生日都来得这么迟。”

沈溯答:“铭远那边倒还好,就是沉沉最近做得很不错,正是关键时候,不想让他把这口气断了。”

沈老爷子闻言惊喜,一贯不成大器的沈沉,竟然开始长进了,“你们叔侄俩倒瞒得好,一点消息都没传到我耳朵里。”

沈溯摇头轻笑两声。

半场开香槟这样的事,沈沉年轻气盛,自然早就想做了,但生意场上风云莫测,瞬息万变,当然要往死里按住。

略过其中弯绕,沈溯也没把话说死:“事情没办成之前,一切都是空话,最后成了,你就等着沉沉在你耳朵旁边念叨吧。”

沈老爷子不想理会这些,只听见了自己想听的,大笑起来:“那当然是好的,说多少遍我也不烦,最好能天天不带重样。”

眼见此刻气氛正好,已经憋了好半晌的丛鸿杰终于按捺不住。

他见缝插针道:“这样的话,沉沉和小雾的婚事我看也该提上日程了,爱情事业双丰收,这样才是佳话美谈嘛。”

说到自家孙子的婚事,沈老爷子终于舍得从棋盘上抬起头,思忖片刻,对沈溯道:“鸿杰说的也是,两个孩子算算年纪已经差不多,事情该安排上了。”

沈溯瞥了丛鸿杰一眼,捏了颗棋子在指尖把玩:“我倒觉得这样不合适,他们都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用不着我们着急替他们做决定。”

话说出口之前,丛鸿杰自认这句话毫无破绽,没想到沈溯竟然是个变数,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往他预料的方向背道而驰。

他心底暗道倒霉,这来的怕不是救星,是煞星。

他怎么忘了,沈沉结婚,沈溯作为现任当家人,要想不落人口实,总要给些拿得出手的贺礼。

放在普通人家,这是一片心意,但对沈溯来说,这片心意落到实处,就是实打实的分割利益。

沈溯花了这么些年时间,才把大半沈家都捏在手里,眼看就要完全把握,又怎么肯轻易松手。

丛鸿杰心里着急,婚约算什么,只要没结婚,那就是虚的,但又不敢顶着沈溯说话。

想了想,他开始打迂回话术:“那就先领证,这样就不会有影响,婚宴等两个孩子事业有成再补办就是了。”

沈溯皱眉:“沉沉好不容易静下心,应该以事业为重,结婚的事,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丛鸿杰哑然,他想不明白,哪有这么尽心尽力培养自己侄子的,就不怕养出个白眼狼,到头来被反咬一口吗?

沈老爷子听完,大笑落子,拍板道:“成婚重要,事业也重要,我相信沉沉能平衡好,这也是我答应丛老头的事,不能看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总得有个人陪陪她。”

丛鸿杰连连应和,还好,沈老爷子还压得住沈溯,计划总算没有落空。

言罢又拿出手机要催促丛雾:“小雾这孩子真是的,做事情拖拖拉拉,怎么还没到。”

沈溯落子的声音突然重了些,在棋盘上砸出清脆的一声响:“来之前,我们在铭远见到了,她说,不敢来,加上车子又被撞了,状态实在不好,我就送她回去了。”

丛鸿杰被这突然的动作吓到呼吸一滞,讪讪地放下手机。

沈溯接着说:“看她情绪低落,我不方便多问,丛总你这个做父亲的不知道吗?”

沈老爷子闻言,顿觉紧张:“怎么会出车祸?人怎么样了?”

沈溯安抚道:“人吓了一跳,没别的事,就是车子被撞坏了,小雾也想见你,原本是坚持要来的,回去还是我做得主。”

沈老爷子松了一口气,“人没事就好,见面也不急在这一天,你做得对。”

丛鸿杰一颗心也跟着沈溯的话忽上忽下,他心里暗道:他能不知道吗?

不敢来,不就是怕丢脸,丛家的事,至今为止仍然算是个不小的谈资,更是会被人当面提及以求乐趣。

他不就是受不了别人明里暗里的讥讽排挤,才厚着脸皮,蹭着上一辈的交情来沈老爷子这挽尊。

至于车祸,他只当是丛雾为了退婚又一次耍的小把戏,只是这次破罐子破摔,想把事情闹大罢了。

不然怎么会那么碰巧,又被沈溯看到,人又没怎么受伤。

丛鸿杰还要再说几句,却被沈溯礼貌地请出门,“丛总,我和父亲之间,还有些私事要讲。”

沈溯眼神不善,沈老爷子也不再看他,在这种压迫下,丛鸿杰不敢再留:“好,好。”

-

一夜无梦。

一道白光穿过窗帘缝隙,游移在那张瓷白素净,却难掩瑰丽的面孔上。

游到眼皮上的那一刻,丛雾醒了,睁眼便是天光大亮。

“呜咽”一声,她伸了个懒腰,接着想到今天还有事要处理,只能歇了赖床的心思,认命地起身。

随手拿过两片面包和一个鸡蛋,早饭就算对付过去了。

丛雾把要寄给买家的东西一件件整理好,用行李箱带着,往小区的快递点走去。

没有车子代步,好在她还有出生自带的十一路。

寄完东西,发完单号,丛雾活动出了几分热意,倒是没那么冷了,加上很快又有一笔收入进账,她走路时的脚步十分轻快。

热意有些上脸,面色微红,越发衬得她唇红齿白,明眸善睐,频频引得路人注目。

走了没两步,电话响起。

丛雾以为是便宜爹因为昨晚的事要教训她,都做好准备开战了。

拿出手机却发现是沈老爷子,顿时开始心虚。

昨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沈溯说会代为答复,让她好好休息,她就当真这么做了,一点没考虑其他。

接通后,丛雾的第一句话就是道歉,“沈爷爷,对不起,昨天没去看您,您别生气。”

不曾想沈老爷子的歉意比她还要诚恳:“你这小丫头,爷爷没生气,都怪爷爷,让你不好了,你尽管怪爷爷,可千万别生爷爷的气。”

丛雾:???

沈溯到底答复了什么。

她受不住,有点慌:“沈爷爷,您别这样说。”

沈老爷子又问:“爷爷想来看看你,你那边现在方便吗?”

丛雾忙道:“不用不用,爷爷,我正准备去看您呢。”

几句聊天中,沈老爷子听出丛雾中气十足,身体无恙,也不再打来回,“那好,爷爷现在就让司机来接你。”

后面又跟了一些关切的话,全程没给她商量的机会。

计划被打乱,丛雾只得加快脚步紧赶着回去。

一直到上车,丛雾都陷在状况之外的迷茫中,唯一清醒的几秒,是给沈溯发消息,讲她已经被接走,不用他中午再派车。

同样被叫做老宅,丛家与沈家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整座庄园是闲适温馨的格调,且一直有人在细致打理,鲜花绿植环绕,又值初春,入目是一派生机,诗情画意。

步入其中,恍若一副画卷在眼前徐徐铺开。

沈老爷子早早就在楼下等着了,看见她进门就起身,一路步履健硕。

走到她跟前停下了,才想起自己手里还提着一根拐杖。

于是象征性的踉跄了一下。

丛雾有些好笑地看着面前这个头发银白,却依然精神矍铄的老人。

演技假到一眼就能看穿,但她依然非常上道,主动上前搀住沈老爷子另一边的胳膊。

沈老爷子喜笑颜开:“好孩子,好孩子。”

最后,丛雾被带到了三楼书房,一个她很久没来过的地方。

屋内摆设以木质家具为主,古朴而厚重。

纵观全屋,家具与绿植的摆设大有讲究,蕴着浅浅禅意。

桌上点了檀香,只浅闻一口,就能让人心神安定。

这里说是书房,实际还是围棋居多,架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围棋,材质有珍稀玉石,也有稀罕木料,唯一的共同点是都极具收藏价值。

在一片安静祥和中,丛雾心底突然生出一丝不妙。

下一秒,她果然就看见沈老爷子拿出一副围棋,作势要和她下。

丛雾人有点麻,试探着问:“沈爷爷,五子棋行吗?”

她是个没有太多耐心的人,上学上班已经足够她心力交瘁,这种需要静心沉淀的事,她一概敬谢不敏。

沈老爷子大概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表情凝了一瞬,但很快又反应过来:“行,都行,爷爷五子棋也很厉害。”

沈老爷子在棋盘上的水平,丛雾早就有所耳闻,开始前,她就做好了被杀的片甲不留的准备。

然后就真的片甲不留了。

连输五局,她有些自闭。

正好这时,沈溯进来了,一身手工定制的那不勒斯西装,更衬的他身形修长挺拔。

丛雾忙不迭起身空出位置,递出“有请下一位受害者”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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