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鸡互啄
看着夏揽月,前世的一幕幕就涌上林风眠的脑海里。
想起被刺的那一剑,想起那曾经虚假的爱,林风眠的眼中燃起了熊熊的烈火,他似乎没有半分冷静去回想这怪异的一切,只是脱口而出道:“好,好你个夏月儿,你个骗子!你个杀人凶手!”
林风眠说着就一手拽住了夏揽月的华冠,“哐当”华冠摔到了地下。林风眠扯着夏揽月的秀发,直接将她拽到了自己身上,另外一只手还使劲拽住夏揽月的手腕,他的五官也在跟着用力,一副恨极了对方的样子。
夏揽月痛苦地叫了起来,秋水看到林风眠动了手,自己主子一时之间占了下风,赶紧便凑了过来,想要以二抵一。但小诗却不是吃素的,她直接从后边抓住了秋水的头发,愤恨的说道:“秋水,你个贱人,竟敢对主子生出不忿之心,看我不让你变成尼姑!”
秋水吃痛,赶紧薅住自己的头发,抓过身子恶狠狠地看向小诗,然后一脚就向小诗的膝盖踢去。别看小诗看着小巧可爱,但其实力气极大,她一只手拽住了秋水的裤管。秋水一只脚蹦蹦跳跳,难以平衡,就这样摔到了。小诗一看到秋水摔倒,便拽着她的头发坐在了她的身上,使劲的一坐再起来,然后再坐下去。另外一只手衔治住秋水的手,不让秋水到处乱扑。
再看夏揽月与林风眠,林风眠冷不丁的生起气来,拽住了夏揽月的头发。等夏揽月反应过来,便趁势将林风眠扑倒在床上。若是放在六十年前,夏揽月哪里会是林风眠的对手。可现在林风眠是重生在了孙女林清川之身,林清川本人虽是武将世家,但她平素被林阳娇宠,因此也并没有学会一丁点儿防身之术,再加上这具娇弱的身子还没恢复,所以,两个旗鼓相当的菜鸡在床上翻滚着,一会儿你坐在我身上,一会儿我坐在你身上;一会儿我拽住你头发,一会儿你拽住我的头发;一会儿你咬着我衣襟,一会儿我咬着你衣襟,反正是打的不可开交。
主子们都打了起来,这宫婢们怎么还能冷静下来,本就是两个敌对阵营,双方彼此早就怨恨深重,积怨已深,怨气十足了。此时,大家都红了眼,死死的盯着对方。然后,就突然地冲向了自己最看不惯的那个人,跟主子一样菜鸡互啄了起来。
拓跋弘还不到双十之数,再加上朝中文臣武将各有阵营,因此目前后宫之中倒是没有其他的妃嫔。这夏揽月与林清川也才进宫三日,两人都还没有得过恩宠,其他人就更别想了,拓跋弘也是不知道该让谁先侍寝,再者想激化矛盾,这才拖延了三日。这夏揽月与林清川不出意外,其中某一个人肯定就是未来的皇后,因此,两人的宫殿空间十分大,装修十分讲究与奢华。十几个女人在内室里打起来,翻滚来翻滚去也足够地方。
场面十分凌乱,由于众人都在忙着打架,因此也没有什么空闲的人能够空闲的出去给外边正空闲的人告知里面的情形。此时,外边只剩下皇帝拓跋弘与王太医还有一干太监等,拓跋弘正在殿内听一名宫婢的哭诉,他们丝毫不知道内里的情形。
夏揽月与林风眠在大床之上翻滚、打斗,他此时百感交集,内心除了愤怒还有悲伤与爱。此时,他早已经全无理智。面前的人就是想要害死你的人,面前的人就是前世灭你满门的人,林风眠,你可真是蠢人一个啊!一想到这里,他更生气了。他涨红了脖子,涨红了脸,生气的压在夏揽月的身上,狠狠的咬了夏揽月的下巴,然后生气的说道:“夏月儿,你这个骗子!”
“啊~”痛苦的声音传遍了整座宫殿。
这一声足够的大,大的足够让外殿的人听清楚。拓跋弘怔了一下,里边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吧?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于他是好还是坏呢?
王太医不敢吭声,众太监也不敢吭声。拓跋弘稍微细想后,挥了挥手,让喜宝带走哭的梨花带雨的宫女,而后快走了进去。一走进去,拓跋弘的下巴都要惊掉了,他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口水,这…这场面,他还真的从未见过,只见众多的宫婢手脚并用、两两互殴,牙齿被打飞,衣裙被撕裂…内殿里完全就是一副修罗场,一场以夏揽月和林清川为主的修罗场,不过这修罗场损伤极低,因此她们完全就是凭借着两手两腿两脚一口来作战的。
“皇上,皇上!”喜宝快速地迈着小碎步来到了拓跋弘的身后,本欲要说些什么的喜宝,可眼光一瞄看到殿内的情景后就浑然忘记了要说的话,与拓跋弘一样惊诧的盯着殿内正在两两互殴的宫婢们,而在这一群宫婢之中,两位贵妃的样子才是最为恐怖的。
脸如白纸的林贵妃此时表情狠厉、挺立小巧的鼻子下流出了两道血痕,她正紧紧的抓着林贵妃不肯松手;而一向清冷的夏贵妃那乌黑又柔顺的秀发就像是外边那树杈上的鸟窝一般,一只大眼睛还乌黑一片,她也正紧紧地抓住林贵妃不肯松手。
林风眠本能回头看过又扭头看向身下之人,可刚刚那一扫而过的面容却令他再一猛回头,看着和太子哥哥拓跋煜同一张面孔的拓跋弘,林风眠不受控制的冲了过去,踮起脚尖,双臂环绕,抱住了拓跋弘。
“殿下!”林风眠这一声包含了思念、委屈,众人都愣住了,连拓跋弘也愣住了,他竟然情不自禁的一只手回搂住了林风眠。
抱上之后,林风眠就后悔了,因为他并不是拓跋煜。但林风眠也明白,太子拓跋煜是他最亲近的人,他在见到这张相似面容的那一刻,所有的委屈便冲上心头,让他本能地想要拥抱着他。
就在众人不知该如何做出下一步时,纷乱急劲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后两道高昂的男声在拓跋弘和喜宝的身后混合发出了一道声音。
“皇上!”
所有人都看向了喊话之人,甚至拓跋弘。
拓跋弘看见了两位肱股之臣的到来,收起了心中和脸上的那份惊讶,林风眠也与拓跋弘迅速分开。
“大将军、大司马,夏贵妃、林贵妃,你们可真是令朕刮目相看啊!”
拓跋弘的声音飘出了内殿,众人脸上皆是一副难堪之色。林阳赶紧走了过去,拉起了心爱的女儿,心疼的问道:“女儿,你伤着没有?”
林风眠看着面前这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庞,一时间众多疑惑涌上心头。这里难道是死前的梦幻之乡,为什么弟弟林威也在这里?等一下,这会不会是在梦中,林风眠突然扇了自己一巴掌。
“女儿,你不要吓爹爹!”林阳担忧的看着最心爱的女儿,生怕她出一点儿事。
感受到疼痛,林风眠又扫视了整间宫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她们一个个出现,却又好似并不像那些人。
“启禀皇上,夏贵妃殿内的小太监福禄正在殿外请罪,他说…他说,他就是将林贵妃推进水渠的人!”喜宝的话响彻在殿内,众人匆匆走到了正殿。
“将他带上来!”林阳发话了。
拓跋弘脸色不悦的看了林阳一眼,喜宝立刻怒斥道道:“大将军莫不是没把陛下放在眼里?”
“请陛下恕罪!”林阳抱着拳头说道:“微臣只一个女儿,希望皇上能够体谅微臣这一片拳拳的父爱之心。”林阳说完之后,竟扶着林风眠,让其坐在了榻上。
夏大司马看着林风眠坐在榻上,再看着自己的女儿却只能站着,心里十分的不爽。
“大将军,陛下尚未赐座,贵妃和大将军便如此自觉,看来大将军是真的没将陛下放在眼里?”
“大司马莫非是忘了当前的境地?我女儿被你们父女俩教唆的太监推进了水渠之中,幸有陛下庇护,这才安然无恙,但目前尚在病榻之中,大司马不但没有悔恨之心,更是处处言语挑唆,这又是何用意?难道,大司马是想一统朝廷,残害世代为国献躯的忠良。先是想害死我的女儿,然后再用莫须有的罪名来害我,以达大司马不可告人的目的!”
拓跋弘微微眯着眼睛,看向了夏清章。夏清章立即反驳道:“林阳,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我话里话外就这一个意思!”
看着正在与夏清章争执的林阳,林风眠突然笑了起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夏清川鹰一般的眼睛望向了林风眠,林风眠感受到了夏清川的注视,立即回眸对视。
“哼!好一出贼喊捉贼!”
“你说谁呢!”
“你觉得我说的是谁?”
双方又是撸起了袖子,一副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样子。
这样的场面对于拓跋弘来说是绝无仅有的,一直守着规矩的他看到如此的场面兴致也是十分的高昂,反正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夏清章按住了自己的女儿,这吵吵还可以,一旦动手,自己可是个书生,面对着林阳这个武夫,他们可只有吃亏的份儿!他对着拓跋弘鞠了一躬,义正言辞的说道:“皇上,微臣觉得事有蹊跷,还请皇上查明真相,还贵妃娘娘一个清白。”
“清白?你们这些杀人凶手还配说什么清白!”林风眠脱口而出。
“什么意思?”拓跋弘追问。
一瞬间,所有人都看向了林风眠。夏揽月气愤的说道:“林清川,你不止要嫁祸我,甚至还要辱我清白,本宫要你好看!”
林风眠突然玩心大起,他伸着舌头做了两个鬼脸,摇头晃脑的说道:“我本来就好看,不像你一样,蛇蝎心肠的毒妇!”
拓跋弘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夏揽月涨红了脸。
“我,我杀了你!”夏揽月属实是没受过这等委屈,委实气坏了,她随手抱住了一个花瓶,冲着林风眠就来了。
看到夏揽月这个样子,林清川丝毫不觉得害怕,甚至还拍了拍想要拦在身前的林阳。小诗捞起了放在地上的铜盆,直接递给了林风眠,林风眠对着夏揽月就冲了过去。
“皇上,夏贵妃眼见我儿性命无碍,又口口声声说要杀了我儿,皇上,您可要为我儿做主啊!”林阳对着拓跋弘说道。
拓跋弘看着即将要再次发生冲突的林清川和夏揽月,不管这两人谁出了问题,那他是不是就有理由废了她们两个或者其中一个。可朝廷里文臣武将泾渭分明,把持着朝政,把持着军队,他若真是动手,那对方又会如何还击呢!
说时迟那时快,得知自己刚走又发生波澜的太皇太后再次驾临,一进到殿内,就看到两位贵妃各拿着花瓶、铜盆气势汹汹朝对方而去,再看到想要看好戏的皇帝,太皇太后的心思如电闪火花,刹那便想了个明白,她大声喊道:“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