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谁与.争锋
在舞池的正中央走来几个大男人,与剧组里的人围坐在一起,从前在弧溱里穿衣打扮朴素的各位,今日在这个会场穿得明艳夺目,红酒高跟、香味与裙摆、还有弥漫在这个地方的荷尔蒙味道,都让萍果不适。
人群中走出一个男人,他直径来到萍果的身前,用异样的眼神打量她,“这位是?”模样像步入四十岁的中年男人,但身材容貌各方面看起来又很年轻挺拔。
伍涵妹瞧是龙头企业跨国集团的白总,连忙起身介绍,“这位是李导的御用助理,刚加入剧组不久。”一开始看他走过来还以为有什么意图,现在想来还真是,打定萍果的主意。
白总单手插兜,身穿白西装,另一只手晃着红酒杯,没曾想这个夜夜莺歌,属于年轻人的酒吧还有他这么老派的人出现。“我还以为是李勤新挖掘的演员,看样子长得挺水灵。”他话里有话,眼神逐渐疏离,但在纷挠的彩灯下,显得却很迷离。
伍涵妹顿感不妙,她想求助旁人,但坐萍果旁的方妮婷刚起身去了洗手间,笗哥那边还顾着拼酒,她只能用自己的智慧去试图化解场面。“您真会说笑,白总。她见识浅薄怎么能够登上大雅之堂呢,您说是不是?”她只能用身份僻陋,难成大器来修饰萍果。
“我看未必,任何的浮玉都能被精雕,成为珍藏品,她也不例外。”白总头上的发蜡被炫彩的灯光照射得油亮,自然整个人给萍果的感觉都是他在说什么?将她比喻珍品?
伍涵妹左手摁住右手,心中呐喊救命,这些年被白总的打压,李勤多年抬不起头,没有好戏拍,即使拍了也没有能上映的作品,多少演员被白总一次又一次地挖走,他们都不敢反抗。她苦笑道,“白总的珍品已然很多,但这是李导的人,我们也不好说。”
白总听人提到李勤,扭过头喊围在那拼酒,喝得面红耳绿的一班臭汗男人,“李勤,你这位小员工如何出价?”他的嗓门不大,却极具震撼力,穿透过众人,抵达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李勤刚放下酒杯,眼睛晕乎乎,瞧见是熟悉的老朋友,那位一见面就要打击他一番,从开始掌戏到现在,处处压他一头的白总。刚才的对话他都有听见一些,知道他这次的目标是萍果,但人是他带出来的,就没有守护不了的道理。
他从被围得水土不服的人群中挤出,走到白总旁边,眼神同样在炫彩的灯光下晃得眼睛发虚,他指着萍果,再将指头回到自己身上,说:“她是我从探险的途中精选出来的朽木,不赋予售卖资格。”
白总才不会因为李勤的一句话就此放弃,这些年对他的打压,还没让他尝尽屈服的滋味吗?还想跟他斗?“留在你身边自然是朽木,但我能让她成为参林。”
李勤用最野的嘴,说着最顽抗的话,打不起都能怎么样,这些年都是这样过来,也不差这点没有由来的仇恨了,“白总怕是贵人多忘事,您不是刚从我这进供了一批最新的想法吗?怎么还没见你物尽其用呢?”
白总听着他的讽刺,心中好一句阴险狡诈,再看眼一直坐在中间,被他们谈论着标价的货物小姐,至此没有说过一句话。转身就是伸出插兜的手,拍拍李勤头上看不见的灰,语气嚣张,“李导演去深造了一番,果然不同凡响,说话的语气连带头发都变野了。应该是有所准备了吧。”
李勤忍着心中的恶心感,再次放狠话,“没有准备也不敢如此大放厥词。”
白总从拿着红酒杯进,到拿着杯子走出去,红酒丝毫没变少。“行,我恭候李导演的戏,我们发布会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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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果把手中的照片藏起,只装上手机壳拿着破碎的手机走进去,瞧李勤横七竖八地仰躺在暗色沙发上。
“实在抱歉,把你手机摔碎了,等我赚到工钱,会赔给你的。”她的声音细微,混杂在空荡大厅只有滴答的钟声里。
“嗯?”李勤醉得不省人事,显然听不清她说的话,只能靠意识去答。
萍果想,待他明日起来再和他说吧,“早点休息吧,手机我放茶几上了。”她放下手机就打算走,但又不知道归属在哪?
身后的人坐起来,喊她名字,“萍果。”
萍果扭头,原来还有意识啊,瞧他红扑扑的脸,跟动物园的红脸猴没有任何区别。
李勤虽然脸红得像猴屁股,但眼神看起来丝毫不愚,他正式且诚恳地问,“你想不想进娱乐圈,成为一名正式的演员。”
萍果脑袋里下意识想到,刚才在酒吧里他为她争辩的场景,她恍惚觉得是不是李勤不要她,要将她送去别的什么总那里。所以她很着急地解释 。“我不会演戏,当初答应演是想尝鲜,而且剧本比较贴合我的生活,所以没有太大的难度,但如果要我进入不熟悉的圈子,我会没办法适应。”
她不想出城后无依无靠,连从前的青梅竹马都要抛弃她独自一人。所谓的圈子不适应,就像刚才纸醉金迷的场景里,大家都极具美艳,喝着香槟红酒,体会资本美色的诱惑,而她坐立难安手里只握紧杯果汁,喝了一杯又一杯的不安感。
李勤看她一口气说那么长段话,也知道她被刚刚的事情吓到了,真是抱歉没有让萍果感受到娱乐圈的美好,“我也就问问,你要是不想,我也就不提。”
他抿嘴懊悔,不是想把萍果推出去,而是想问问萍果对戏剧的理解,如若她真心喜欢,他也想相对应做出些改变。
萍果发觉话题发酵到尴尬期,她也没有要追问被她握紧在右手藏在身后的照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是草草了事,准备溜,“嗯,时间不早了,你该休息。”
“萍果。”他再叫,“你知道你的房间在哪吗?你就走?”
萍果身体定在原地,扭头。她确实有点急切地想逃离,原本来到都市就是要投靠李勤,那日后岂不是处处都被李勤压一头?
正想着,李勤挥手指向二楼左侧,“在楼上左边那间,我陪你上去。”他站起身,伸手捞过被方正地放在茶几上,屏幕以及手机壳都破碎的手机,就麻溜地收进裤带里。
萍果瞧他动作干爽快速,喝成这样还有意识,真厉害!
她跟着人往阶梯上走,左侧的房门被人打开,灯光嚓的一声被李勤的指尖摁下,敞亮温馨的房间映入眼帘,一排的落地窗和整齐的书桌,桌上立着台式电脑和奥特曼手办。让人忍不住赞叹,都市的房子真是宽敞又高级。
人打算往里走,再参观得细致些,但被身后的人挤进来,接着手握住门把,准备把她隔绝在门外。
萍果看他一套骚操作,不明所以,“你不是说这是我的房间吗?”
李勤在临关门说,“你的在隔壁,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我的房间而已,没事不要进来,去睡吧。”
门被关上,萍果在心底也要爆炸,混蛋李勤!她骂了句就朝右侧的房间走去。打开门,找了半天的开灯键,才终于见到她房间的布置。与李勤房间不同的是,她的房间更为粉嫩,完全就是个小公主的卧室,窗帘要粉的,书桌要白的,床铺要花边的,还有满柜子满床边的玩偶和娃娃。
真当她是小公主?萍果瘪嘴想,进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手中攥着的照片用手指铺平,而后找个抽屉放着。再到当她打开衣柜,顿时被吓一跳,柜子里全是衣服,感觉进到某个商城,每一件都是夸张的洋娃娃风。
“李勤!你真当我是娃娃啊!全是裙子!”萍果从进房间开始,就一直被刷新观念,李勤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把她当女儿养?
气得萍果就直接从衣柜里拿起件最简单的T恤衫,但上面的图案还是天使的翅膀,加上花边睡裤就去浴室洗澡。
进到浴室里面也是一个惊喜,香到熏鼻的香薰和会自动放音乐的镜子,是萍果前所未闻的新鲜事,她也是研究了一番才找到关闭的开关。最后搞到凌晨一点才入睡,躺在香糯的床垫上,盖上花边薄被,感觉回到小时候,父母对她无尽的宠爱,而给她丰厚的物质资源。
原来李勤对她也一样,正想着她就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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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梦到了高中时期,高二时期上学期的质检考试,落西城的学生们都被安排在市一中和第二中考试,顺序班级全打乱。
李勤上半场考完去找也在第二中考试的萍果,想拉上她一起出去吃饭。人群聚集在二中的校门口,人声嘈杂还闹腾。
同为彰韵中学同学路过李勤身侧,想搭上他们一同去吃饭,都被他回绝。只能说下次再约,便笑着打趣离开。
萍果穿在身上的白蓝校服很好地体现她的冷静,手上拿着复习资料,站在校门口翻阅习题。不知道她是真认真,还是假认真。
李勤回绝完同学的约饭后,好整以暇地侧头看她,她翻阅书的声音哩哩啦啦传入他的耳朵里,“还担心考不好吗?我都放弃复习了。”他横竖一站,拽得像二八五一样站在二中前的门口放风。
萍果瞟见四面八方的人都看过来,像是惊讶一中会和彰韵的人走在一起。“你哪一样,你从来就是吊儿郎当,指不定大望。”她也没在意一旁谈论的人,从前面对李勤的到来,她就没有因为害怕别人的谈论而不去见李勤,如果是这样,她都不会和他在一起。
李勤没有萍果看得那么细致,眼里只有她翻阅书的动作,“有你这么说你男朋友的吗?我指不上大望,你日后跟着我不嘚吃亏。”他抄手叠在胸前,偏头打趣。
萍果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一刻脱口而出,“所以我现在用工读书,日后养你啊。”比起怕人谈论,她更想李勤这一刻的开心。
果然,李勤有点忍着,但还是笑了,“这话我爱听,但养我就不用了,我还没做好吃软饭的准备。”他回正身子,保持表面的高冷。
她听他这么说,算咯,玩不起,她也重新翻阅手里的生物书,“我也还没做好养壮汉的准备。”
李勤刚起的笑意,被硬生生地压回去,原来是随口一说,“那就甭说,半斤八两。”
萍果合上书,“不说了,你想好去哪里吃了吗?”
正说着,萍果已然被李勤拉着去二中门口的烧鹅店排着队,李勤眯眼瞧头顶的大太阳,“每家都坐满了人,你说去哪里吃?”
但已有半会儿,萍果探头看排的这条队纹丝不动,“不然,不吃?”
李勤一听,这是干饭人能说的话吗?情急之下抬手敲了下她顾着看书的头,“看书看疯了你?等下考试的时候,你就想门外阿姨家的烧鹅了!”
萍果皱着眉,摸着有点疼的脑壳,瞪眼他,“可是时间不够啊,而且还有这么多人在等位,我感觉我等不到。”
李勤没心没肺的态度,这刻被体现出来,“早就想到啦!”
萍果等着他的下一句,“所以呢?”
李勤把人拉出队伍外,“所以,我们还是去再找找附近的餐馆吧。”
萍果彻底烦了,一个白眼丢给他,“等于白说。”
李勤没皮没脸地拉着她不愿动弹的身躯,往二中下的泠安桥走,“走啦走啦,太阳底下看书容易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