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肆·我曾善良如少年（三）

那天以后，阿渝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安静乖巧的让人心疼的阿渝。她不再跟着男孩子们一起淘气了，整日在房里呆着也不知在做些什么，连她的竹马苏辛都避而不见。

我隐隐约约知道这变化可能与我有关，但也不知做些什么可以将一切恢复如常。我自己也是身不由己的孤寡之人，又凭什么去扭转别人的命运呢？

其实我们都是芸芸众生一片孤独的叶，怎样的辗转流离，最后都是零落成泥碾作尘。

阿渝，你怎样怪我都好，我已经决定了，待我的姑娘解了毒，我必将把我的生命双手奉上。

一直都觉得苏辛是一个温温柔柔的少年，他不舍得阿渝受半分委屈。他喜欢阿渝，是刻骨铭心直到灵魂深处的。

十五岁的少年，力气其实很大，我才明白平日里他一直是让着阿渝的。也是，喜欢一个人，什么都会随着她，让着她，这一点我深有感触。

那一边年久失修的房子岌岌可危，我甚至觉得连着自己这边的房子也微微抖动了几下。

我以为苏辛会很生气，可是没有，除了木门轰然倒塌的声音，之后再无半点声响。未消半刻，苏辛便很平静的出来了，手里拿的似乎是我弄丢了很久的那本书。

其实少年最是愁滋味。

阿渝及笄后的第一个月圆之夜，天时地利人和皆有，我不能再等了。

阿渝好像早早知道了这一刻似的，平静的坐着。她手上的镯子已经由月白变成了玄色，可还是明亮的厉害，几乎要刺痛我的眼睛。

那镯子的用处是渐渐麻醉她的神经，在我取出她的眼睛之时无一丝痛楚。

没有反抗，没有怨言，我未费吹灰之力就拿到了她的眼睛。

没想到的是，她居然对一个镯子如此在意，不顾一切也要留住它。

她一定很痛，除了手还有心。

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勇气去解释什么，无论怎样的理由都改变不了我伤她至深的事实啊！

阿渝，你要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一定。

日夜兼程总算在规定期限内赶回了家中，故人依旧，双亲亦然，我却变了，变成了自己都不敢承认的模样。

迫不及待想要见到我的姑娘，却不得不停下脚步。我已经是一个没有资格幸福的人了，所有的美好我都与之绝缘了。

――

那些海誓山盟让我们一起遗忘吧，请原谅我不能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阿渝的痛苦之上。

我还是很喜欢你，只是没那么爱了。

你，要记得幸福。

――

没有等到她完全康复我就离开了。

一匹马，一袭蓝衫，一个人，背离了一座城。

而在我面前徐徐展开的是一整个世界，我要用我的余生去给阿渝快乐，如果她愿意的话。

对不起啊，阿渝，我还是做不到你期待的喜欢，可是我愿意去尝试，从给你快乐开始。

凛冽的风和肆意飞扬的尘土扑面而来，可是我一刻也不能停下，没时间了，我总觉得阿渝走了，去了我找不到的地方。

一想到阿渝以后的世界永远都是暗无天日，而一切的罪魁祸首还是我，我就恨不得自己万箭穿心而死。只是现在还不能。

此刻脑子里只有一个信念：我要找到她，必须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