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京讨逆
青州城内
只闻见说大都有天使至,花千杉急忙出来迎接。各施礼罢,请到厅上坐地。
“花团练,今日我奉陛下之命特来请你前往大都。”
“陛下有命定当前往,只是不知所谓何事?”花千杉疑惑道。
“花团练难道不知那什么天师教妖言惑众,攻城略地之事?想那风枢密使特在陛下面前保你,花团练建功立业就在此间了。”
“是么?”花千杉早就想一刀一枪搏个封妻荫子了,“我一定不负陛下之托,不负风枢密使的举荐之意。既然如此,那我们即刻就上路吧。”
不移时,花千杉就收拾好了行装,牵出常年相伴的白马。这匹白马雪练也似的白,名唤“白研”,花千杉一般亲昵地唤其“小白”。两人上马飞驰,直奔大都而去。
在傍晚的时候两人到达了一家旅店,便决定在此歇息,待明日定能赶到大都。
“小二,你们这可有新鲜的嫩草?”花千杉一只手挽着缰绳,一只手轻抚着小白白色的鬃毛,眼里满是怜惜之意。小白跑了一天,虽是名驹但也已经筋疲力尽、饥肠辘辘了。
“二位官爷我们这常常接待南来北往的客官,自然有最好的草料。二位官爷先里边请,小的自会好好照顾爷的宝马。”小二是个精干的年轻人,说话也很有分寸。
“有草料便好,不过不必麻烦你们了,小白习惯了我照顾,把草料给我即可。”花千杉又转向天使穆修道,“穆兄,你先进去休息,你的马小弟也会代为照料的。”
“贤弟,这怎么好意思麻烦。”穆修道。
“哎,说的是哪里话。小二好生招待兄长,我马上过来。”说完不待他人反应,花千杉就牵着两匹马向马厩走去。
穆修无奈,只得先进去点了一些小菜,一壶浊酒,自斟自饮。
不移时,草料备齐,花千杉一边抚着小白,一边将草料送入小白口中。花千杉恬淡地笑着,嘴角牵起一丝弧度,将原本就俊美的脸衬托地更为清秀。小白则嘶鸣了一声,舔了舔花千杉的手。
花千杉一直待小白和穆修的马都吃饱后才进屋和穆修一起用饭。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吃饭饮酒,也觉时间过得很快,外面天已全黑。
“你们这帮人还不快滚!没钱吃个什么!”突然外面一阵骚乱。
“求你们行行好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他快……”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只是讨些剩饭至于如此作践人么?”
妇女的哭声,小孩的吵闹声,大人的呵斥声充斥着耳际,花千杉放下筷子走了出去。“哎,贤弟……”没奈何,穆修也只得跟了出去。
一出去便见店小二在推搡着一名怀抱小孩的妇女。“还不走!我们这可不是什么善堂!”
“住手!”花千杉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些仗势欺人之人,他上去搀起跪在地上的妇女。
“官爷,还是进去吃酒吧,这些刁民天天在此哀嚎恐污了官爷的耳。”店小二点头哈腰道。
“官爷,行行好吧,我的孩子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妇女哭道。
“小二,把你们这店里有的菜都端来,钱我自会付你。”花千杉威严地说道。
“官爷,小的怎敢收您的钱,只是……”小二叫起天大的屈来。
“叫你去你就去!啰嗦什么!”花千杉把眼一瞪,武将的勇猛尽现。
“是是是……”店小二不敢托大,急忙返回屋去拿食物。不移时,什么饼、面尽数端了出来。
“谢谢官爷!谢谢官爷!”那些百姓全部都感激涕零地跪倒。
“哎,民不聊生,国之不幸啊!”花千杉感叹道。可仅凭其一己之力能让这些难民饱餐一顿,又怎能让全天下的人都吃上饱饭?
“贤弟无需如此介怀,待到得大都帮陛下分忧才是正理啊。”穆修在一旁道。
“却不知你们今后可有何打算?”花千杉转向那些狼吞虎咽的难民。
“还能如何,俺们听说加入天师教就能混口饱饭,俺们离了这便去寻那天师教。”一位三十出头的精瘦汉子一边啃着大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其他人也纷纷点头附和。
“你们这帮刁民,竟想着去投靠逆贼!”穆修气急。
“穆兄,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况他们也是被蛊惑的。”花千杉安抚了穆修又转向难民,“那个什么周襄可不是什么好人,乡亲们还是回乡糊口吧。”
“这位官爷,俺们可都是从家乡逃难出来的,但凡有口饭吃,有条活路谁愿意流落在外,你们说是不是啊?”
“是啊,官爷,要是全天下的官都像您这般好心,俺们又怎么离开家乡?”
“就是啊,官爷您可不知道,俺的丈夫、大儿子尽皆战死沙场,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俺只好带着狗儿逃难啊。这天下,还有活路么?”那位抱着孩子的妇女泣述道。
面对着难民声泪俱下的控诉,花千杉动摇了,他去讨逆到底是对还是错呢?周襄迷惑百姓固然该杀,可尸横遍野受苦的终究还是百姓啊。枉我花千杉为一方团练使,武不能安邦卫国,文不能保一方百姓安居乐业。惭愧啊,惭愧!花千杉举目望着黑漆漆的苍穹,内心争斗如惊涛骇浪般,脸色也是越来越凝重。
“贤弟何必为这些事烦忧,现在吃也吃了,我们还是早些歇息吧。明天还急着赶路呢。”穆修说道。
“也罢。”花千杉叹息了一声,“不知乡亲今日可有栖身之所?”
“这个无碍,离这不远就有一间破庙,俺们可去那。”
“那好吧。国家无能,我无法阻止你们去找那天师教,只是希望我们终能等来国泰民安的那一天。”花千杉说完迈着沉重的步伐进了屋。他还没想到,这只是他痛苦的源头,身为武将便有责任为国家扫清一切障碍。可身为父母官,他心系百姓,当日后见到那么多的百姓惨死在他率领的铁骑下,不知他又会作何感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