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叮铃铃了，叮铃铃！”
蒋慕楠跑进屋，接起电话：“喂？”
李春梅在电话那头愣了下，然后道：“是慕楠吧，放假回来了。”
蒋慕楠不知对方是谁，不过听她这熟稔的口气，想着大概是妈的工友，寒暄了两句便出去喊秀荷。
“妈，有您电话！”
秀荷擦着手从灶间出来，问道：“你大姨还是你小舅？”
蒋慕楠摇头：“都不是，听不出来是谁，听说话倒是一副很熟的语气。”
“那是谁呀？”秀荷嘀咕着走去屋里去接电话：“喂？”
“秀荷，是我！”李春梅在电话那头出声。
秀荷有些意外，今晚才是李春梅和赵娟约好的通话时间，怎么这时候就打来了？
秀荷忙问李春梅是不是出了啥事。
电话那头李春梅声音平静：“没事，就是今天晚上我有点事，不能按时跟小娟通电话了，提前打过来说一声。”
“那，我让慕楠去把小娟叫来吧，这都隔半个月了，这么长时间没信儿，孩子也该想你了。”
“不用了，我还有事，等不了那么长时间。我先挂了啊！”
“哦，行，那你......”
没等秀荷说完李春梅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听着电话筒中传出来的一阵阵忙音，秀荷心里有些担心，李春梅今天的行为着实的奇怪。
蒋慕楠见她妈拿着电话发愣，担心道：“妈，咋了，谁找您呐？”
秀荷将电话放好，道：“你春梅婶子。”
“您啥时候跟她关系这么好了？”
秀荷大概说了李春梅过年来时的事：“街里街坊的我就答应了，好在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
蒋慕楠“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她能理解她妈对春梅婶子的态度，人不自觉的就会对与自己境遇相似的人，产生同情和亲近。
蒋慕楠只是不太喜欢赵娟，倒不是因为赵娟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她这种不喜欢纯粹是因为对赵娟性格的不欣赏。
她觉得赵娟说好听了叫单纯，说难听点就是脑子不太够、有点缺心眼，她整天嘻嘻哈哈的疯玩不说，学习成绩也是一塌糊涂。
按照蒋慕楠的想法，正因为她们是女孩才该比别人更努力些，旁人越看不起她们，越是觉得女孩不行，她门偏就要证明给人看，闺女也半点不比儿子差的。
赵娟则不然，她继承了李春梅好吃讲穿的劲儿，却又没学到她妈半点的精明泼辣。倒是常把她奶说的话挂在嘴边，我一个闺女家，学习好不好的有啥用，将来找个好人家嫁了，比啥都强。
她们两家住得近，家庭环境又相似，周边人自然会拿两人相较。有的人喜欢蒋慕楠的努力上进，有的人却说蒋慕楠一个女孩子，那么好强分明就是不安分，像赵娟这样的才是农村闺女该有的样子。
一个农村丫头，还想上天不成？
蒋慕楠每每听到这话都气得不行，进而也对赵娟有所迁怒，碰了面都不怎么跟对方说话。
秀荷也知道闺女那点心思，她提前打预防针道：“待会小娟会过来，你见了人家不许摆臭脸。”
秀荷知道蒋慕楠脾气犟，放软了语气劝：“小娟现在多不容易啊，爹没了，妈也不在身边，跟着年纪那么大的爷奶过活已经够可怜了。咱们要是再对人冷眉冷眼的，多让人伤心呐，再说你两小时候不还玩的挺好的。
你从小就犟，小娟乐呵呵的没心眼，别看比你小两岁，都是她处处让着你，哄着你的。”
“行行行，我知道了，妈您可别再说了。”
蒋慕楠觉得她要再不拦着，她妈还不一定编出啥话来。她妈总以为小孩子没记性，殊不知蒋慕楠自幼好记性，她清楚的记得因李春梅名声不好，她妈她奶奶都不愿意她跟赵娟玩的。
要说两个人偷偷在一起玩的时候当然也有，谁让周边只有她们两个年龄相似的孩子呐，可是她们在一起玩都背着大人，她妈压根就不知道具体情况，什么赵娟让着她，都是她妈自己编的。
秀荷知道蒋慕楠对赵娟的印象一时半会不可能改变，她只求闺女见了人别太过分就行，见闺女答应了，也不再啰嗦，继续回灶房做饭了。
李春梅放下电话，颓然的靠在电话亭内发呆，后边排队的人见她放下电话却不出来，催促道：“你还打不打？不打让让”
李春梅看了那人一眼，拎起放在地上的大包，默默走出了电话亭。
刘春梅此时的心情十分沮丧，她刚刚不仅丢了工作，还差点吃了大亏，原以为自己运气好，才一进城就找到了好工作，不曾想对方竟然是一条披着羊皮的饿狼。
事情还得从两个月前说起，过了正月十五，李春梅安顿好女儿又同公婆打过招呼，就搭上了前往省城的客车。
开春正是民工入城打工的旺季，车上坐着不少和李春梅一样外出讨生活的人。李春梅能说会道，不一会就跟身边的人混熟了，开始跟对方打起进城务工的情况。
“妹子，我看你也是个实在人，才多说几句，这要是换了别人我可是不会告诉她的。”
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被李春梅奉承的十分舒服，于是他呲着满口的黄牙，滔滔不绝的对李春梅讲起了外出打工的门道。
李春梅从那男人的口中得知，像他们这样一没文凭二没手艺的人，进城想要找个满意工作还是挺难的，基本上都是男人去建筑工地搬砖，女人去人家里当保姆。
李春梅觉得当保姆也不错呀，管吃管住还给发工资，家里洗洗涮涮那点活又算得了什么，电视上那城里人做饭连柴火都不用烧，按钮啪嗒一扭，就有火了。
吃饭有冰箱，洗衣有洗衣机，做饭有煤气，他们村最富裕的人家也就这样了。这么一算自己进城做保姆，日子过得反倒跟村里最有钱的宝成娘一样了。不对，她比宝成娘还强些，她去城里当保姆能挣工资，宝成娘伺候一家老小可没人给钱。
当保姆一个月工资就按八百算，她每月攒六百那一年就是七千二，将来闺女毕业了也出来一起干，她娘俩一年能攒一万五六。嘶，李春梅吸口凉气，了不得，想不到当保姆比村里男人们做建筑小工挣得还多。
孙大力看李春梅那样就猜到她在想啥，泼瓢冷水说：“妹子，你也别想的太容易了，这城里人的钱可也不好挣。她们的穷讲究可多了，许多人只干了几天就干不下去了，或是被主家辞了，或是自己受不了走的，可太多了。”
李春梅一点不担心，她想着自己手脚麻利，还能让那点家务活难住，不就是洗衣做饭收拾屋子么，自己做的饭凡是吃过就没有不夸的。
男人见李春梅不信，面子上有点过不去，吓唬她道：“你还别不信，城里的活跟咱们那儿科不一样，他们扫地都不用笤帚的。”
李春梅不信：“那不用扫帚咋扫？”
孙大力这也是别人吹牛他听了一耳朵，具体到底咋回事也说不上来，当然他是不会承认自己也不知道的。故作神秘的说：“等你以后见了就知道了，总之啊，这城里也没你想的那么好，有些城里人坏的很。”
李春梅一点不往心里去，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进城后的美好生活。
“妹子，你到省城后有落脚地方没有？”孙大力一眼就看出李春梅这是头回进城打工，猜测她未必有地方投奔。
李春梅虽然没出来打过工，却一点不笨，当然不会把自己的真实情况随便告诉个陌生人。
李春梅笑眯眯的：“我有个姐妹也在省城打工，我到了先去找她。”
孙大力有些失望，瞧着李春梅一个劲冲自己打听那样儿，还以为她是第一次进城，没人接应呢。
结果没想到人家进城倒是第一次进城，却不是没有人接应的。
孙大力自己邋遢，却也觉得干净利索的漂亮女人看着顺眼。原本想着要是李春梅没个地方落脚，那他就先把人带到自己干活的工地去，刚开年人来的不多，他随便找个工棚就能把李春梅安置喽。
嘿嘿，到时候李春梅还不得对自己感激涕零。
可惜，孙大力这美梦才开始，就被无情的现实击了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