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启祥宫一阵瓶瓶罐罐的破裂声，一8时间人人颤栗不敢言，进禄端着茶水，推门进屋，见流萤背对屏风，满地破瓷碎片。
他走过去轻声道：“主儿，用杯茶吧。”
无人应答。流萤闭着眼，似乎克制着心中的怒火。
进禄从后抱住她，嘴巴在她耳畔吹着气：“怎么了？”流萤却转身把脸埋进他怀里，低声抽噎起来。
进禄真不知这女人看上自己什么。或许曾经的自己还有一副中看的皮囊，如今半边脸已毁，剩下的不过是一颗执念的心肠罢了。
“她被放出来了……我该怎么办？”流萤梨花带雨，双眸明亮清澈，他也差点被她的哀怨打动了。
进禄立刻缓回神来，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奴才倒是有一计，只是不知主儿敢不敢用。”说罢与流萤耳语一番。
望见流萤对不起自己的眼神，进禄行礼道：“奴才已是无根之人，得主儿青睐实属万幸。奴才一心向着主儿，天地可鉴。”
“你起来。”流萤忙搀他起来，又扑进了他的怀里。
当夜，就有年轻侍卫出入启祥宫，一室旖旎。
皇上听了自己女儿和敬公主的解释，刚想宣流萤前来质问，却望见李玉进来：“皇上，启祥宫来人禀报皇上，说是明贵人已有两月身孕。”
一切作罢。
嬿婉如今又生了永璐，重新封嫔，正与前来看望的皇后等人闲谈。
“她怀了子嗣，皇上也理所当然免了责罚。只叫她闭门思过几月，倒是可怜了你在慎刑司受的苦。”愉妃说罢轻轻拍了拍嬿婉的手，如懿也朝她笑了笑。
“不。之前在慎刑司还是多亏愉妃姐姐帮助，如今我也看淡了这些，皇上赏罚与否都与我无干，我只想要我心中所念之人，平安无虞罢了。”卫嬿婉也向愉妃投向感激的目光。
“姐姐，看我带谁来了？”颖妃未见其人，倒先闻其声，拉着璟妧便进来了。
“璟妧，快喊你炩娘娘。”
“给领娘娘请安。”
孩童清甜的嗓音充斥了整个永寿宫，嬿婉觉得一切都仿若肆意的阳光，静和美满。如此之境，自己上世为何不珍惜呢？
她望着众人的笑脸，想着就差进忠没来了。
只是这宫里，寒来暑往，频繁更迭，太过匆匆。
“如今这芳妃可真够得宠的啊！”
“是啊，谁有这等的好福气，早产还产了双生子，倒是有当今太后的风范！”
流萤乖巧地倚靠在皇上肩头，娇声道：“皇上，臣妾累了，借您肩膀靠一会。”
“好。”皇上唤来李玉，“明贵人产双生子，晋升妃位，赐号‘芳’。还有啊，告诉皇后，今日朕不去翊坤宫了，就在启祥宫陪芳妃了。”
“是。”
只是茫茫岁月中，太多千姿百态、风情万种的女子都如流水般随年月老去，或是被遗忘，分不清归期，终究都逃不了宠爱和被忘的命运。
这不是，寒部献女，当初迷得皇上神魂颠倒的寒香见，依旧同前世一般，使人一见倾心。而这个人，仍是皇上。
他照样打了皇后一巴掌。
宫中琐事一概不管，整日三番五次找各种缘由往承乾宫跑。
直到，皇后的儿子永璟薨逝。
嬿婉、愉妃都劝皇后莫要放弃。查下去，一定能找到是谁利用先天之症害了永璟。
卫嬿婉不禁心生寒意。自己仍是无法撼动命运巨大的齿轮，只能在缝隙中轻微地改变其运动的走向，仍是治标不治本。
不过，那博尔济吉特氏的确该死，只是万般证据确凿，她仍不肯承认，碍于身份仍囚禁宫中。
“海兰，嬿婉，你们先回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如懿手中捏着永璟的小衣裳，却仍轻声细语。
退出去的卫嬿婉望着紫禁城远处灿烂的夕阳，紫色的光辉铺满了整个天空，帝后离心，终究是无可挽回的了。
“炩主儿不宜太过忧心。如今怀着永琰，也该放宽心些。”进忠为嬿婉挑选着金匣里的步摇。
“皇后娘娘待我如此。我怎能坐视不理？”嬿婉也挑了一对耳环出来，“豫妃身后一定另有其人。”
进忠挑出一支来金色流苏镶梨花的步摇来，走到嬿婉身后想要为她戴上。
卫嬿婉正心中为皇后不平，把头扭到一边。进忠哭笑不得:“别乱动。”
卫嬿婉乖乖地不动了。进忠把步摇斜插入她的鬓发，对着铜镜瞧了番，他的嬿婉，真好看。
“瞧什么呢？”卫嬿婉戴上了一个耳环，把另一个塞到进忠手中，“我这么美的嘛？让我们进忠公公看呆了，这只你帮我戴吧！”
进忠半弯下腰来，轻轻捏住嬿婉的耳垂，想要替她带上，嘴里也逗着她道:“奴才伺候皇上这么久，什么天仙似的女子没见过？”
卫嬿婉听了突然掉过头来，两人四目相对，鼻尖都快触碰到了。
卫嬿婉倒是毫不害羞，她勾起进忠的下巴:“你说，你见过的天仙是谁？”
进忠倒是愣住了，半晌没说话。卫嬿婉却继续盯着他的眼睛说道:“看着我都不眨眼，是不是想念那天你抱我回来的——”
没等嬿婉说完，进忠便即刻反应过来，他迅速给嬿婉戴好耳环，把她的身子转回去，“奴才方才没说完呢，这再天仙的人物，在奴才心中都是无法与炩主儿匹及的。”
他回想起当时的触感，不禁摸了摸自己的半边脸颊。
为了缓解尴尬的氛围，进忠又是嘴上哄着生闷气的嬿婉，又是为她捏着肩。嬿婉有身孕，他得哄好了。
“捏得太重了。轻些。”
“好嘞。”
“太轻了，重些。”
“得令。”
“炩主儿这力道可还舒服？”
“嗯。可以。”卫嬿婉看着铜镜里脸红着的进忠，笑得别提有多开心了。
她的进忠，怎么这么容易脸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