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贵妃生辰宴
楚景渊阖上请柬,眉间的寒气散了些许,如贵妃的生辰宴,如此,他正好借这个机会去见苏箩嫣。
昨夜他话说的太重,但只要她愿意改变心意,从此不再提离开王府之事,往后他可以给她想要的一切。
“卫凌,王妃起来没有了。”楚景渊撂下手中事务,还没等卫凌回话,人已经大步流星的迈出了书房门。
卫凌虽未见过如贵妃,可传言如贵妃家中无权无势,却十年如一日的稳得圣宠,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如贵妃与各宫娘娘均交好,宫中太监宫女人人都赞叹如贵妃菩萨心肠,连平日只喜冷语挑剔的太后都叹许其简朴无华。
如贵妃身处高位多年,从未奢侈的办过任何宴席,这次怕是明里生辰宴,暗里是为四皇子选皇妃一事。
若是说这皇家里最不具野心之人,那必是四皇子莫属,整日里只会琴棋书画,吟风诵月,与从不问朝堂之事。
圣上宠爱如贵妃,便对四皇子逐渐随其所好,如今四皇子已过及笄之年,自当认真的为其挑选皇妃,收收他的玩心。
楚景渊到东跨院时,正好听得谢宜然那句是王爷配不上你,这样的话楚景渊自然也是第一次听,话语入耳,他整个人明显愣了许久。
当初楚景渊将苏箩嫣从太子府抬回淮王府,不顾宣太妃阻挠,执意让苏箩嫣做了正妃,那时他便是看中了苏箩嫣虽为嫡女,实则身份卑微,比起那些真正的高府贵女,像苏箩嫣这般的往后更好控制些,他素不喜欢惹是生非,献媚争宠的女子。
嫁入王府的三年,苏箩嫣的确符合楚景渊预期的那样很好掌控,只是她太过温顺,总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这一点不是一个淮王妃该有的模样,楚景渊对此很是不喜。
“王爷还进去吗?”卫凌在一旁胆战心惊,这种话也就是自幼与王爷一同长大的谢宜然敢说。
但卫凌觉得,从某些方面来说,谢宜然说的不无道理,只是他才没有这个胆量说出这种话罢了。
“过会再来。”楚景渊低着头眸色不明,若有所思般转身离开了东跨院。
楚景渊喜静,所以更多时候,他都住在自己的别院——若安轩,但为了解决身体本能的所需,一个月里总有几日,会宿在东跨院,他向来节制,从不过多沉迷于虚欲之间。
回到若安轩,楚景渊耳旁一直回荡着那句,是王爷陪不上你,在楚景渊固有的想法里,苏箩嫣嫁入淮王府已是高攀。
其父虽居太尉之职,却为圣上所不喜,只是苏太尉在朝堂之上一直谨小慎微,圣上未有把柄置其死地,加之他娶了苏府嫡女,圣上更是不会轻易动手。
倘若苏家一但没了淮王府的庇佑,后果可想而知。
想到这,楚景渊心上豁然开朗,说到底他还是配的上苏箩嫣的。
就在楚景渊思索间,一道响声将他思绪打断。
“王爷,这些香囊可还留着。”新来的小厮勤快的收拾别院,碰巧撞翻了黑檀木匣,匣子里装满了香囊,小厮觉得这些香囊太过朴素,根本配不上淮王的身份。
楚景渊冷眼刺向小厮,“谁让你碰它们的。”
幽深的眸光里藏着万丈寒冰,小厮一时间惊慌失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去捡香囊。
“滚。”楚景渊拿过小厮手中的黑檀木匣,蹲下身亲自去捡香囊。
整整三十六只香囊,都是苏箩嫣一针一线给他绣的。
三年间,一月一只,香囊上的图案也均是据时节而定,春有垂柳,夏有荷,秋有红枫,冬有梅,且每只香囊里都装着不同的中药,味道清新宜人,药效也各有不同。
原来她还懂药,楚景渊突然忆起苏箩嫣每每为他绣好一只香囊时总会交代香囊里装了什么中药,有什么药效,只是那时他从不上心,这些香囊他也从未佩戴过。
楚景渊收拾好木匣,取出一只香囊配在腰间,只是不知往后她可还愿为他绣香囊。
“求王妃饶恕。”小厮才连滚带爬的从房间出来,又碰巧撞上迎面而来的苏箩嫣。
“无碍。”苏箩嫣眉眼温和,似乎没有一丝怒气,小厮这才放下心来。
房内,楚景渊听见苏箩嫣的声音,忙将木匣藏起,理了理衣衫。
“你来啦!”楚景渊没料到苏箩嫣会来,语气里的喜悦一时无处藏匿,似乎昨天晚上的事情从未发生一样。
苏箩嫣微微颔首,“听红袖说,方才王爷去过东跨院,只是那时谢姐姐在,王爷便没有进去,怕王爷找我有急事,我便过来看看。”
“如贵妃生辰宴,你同我一道去。”楚景渊将请柬递与苏箩嫣。
苏箩嫣大致看了一眼,心里便有了眉目,“如贵妃可是为四皇子选皇妃一事。”
“嗯。”楚景渊点了点头,目光未曾离开过苏箩嫣。
许是被盯的有些不自在,苏箩嫣这才道出来意,心里想着速速离开若安轩。
“箩嫣来还有一事相求王爷。”
“说来听听。”楚景渊面上不露,心里却高兴她还是需要依附他的。
“王爷可否多留住谢姐姐一些时日,如今谢家仍是处于刀尖,谢姐姐这般出去,不知会被多少人盯上,而且若是被人知晓是王爷救下谢姐姐,对王爷也多有不利,哪怕这些人猜到是王爷所为,也不敢贸然闯进王府,所以谢姐姐还是待在王府来的安全。”
百般思虑之下,苏箩嫣还是觉得将谢宜然留在王府比较安全,她并非是想困住谢宜然,只是希望她能暂避风头,躲过那些小人的奸计。
苏箩嫣这番话虽然说的有理有据,可楚景渊却听出了威胁之意,不过他可不在意这些,只是他有些惊讶苏箩嫣的通透,以往他从不知她还知晓朝堂之上的风吹草动。
“好,我答应你。”
“那王爷先忙,我便不打扰了。”苏箩嫣见楚景渊答应,便要立刻离开,楚景渊心里微微气恼,她就这么急着走。
“慢着。”
苏箩嫣不情愿的停下脚步,“王爷还有其他事?”
“这个月的香囊还未绣好吗?如贵妃生辰宴上本王想佩戴。”楚景渊想要香囊却不愿直接开口,只能用如贵妃的生辰宴当幌子。
苏箩嫣不解的看着楚景渊,他不是向来不屑她绣的香囊吗?不然怎么从来不曾见他佩戴过。
苏箩嫣正要回答说身体不适,往后不再绣香囊时,却瞥见楚景渊此时腰上佩戴着的香囊,这是她亲手为他绣的。
“还未绣完,王爷再等些时日。”苏箩嫣回过神,心里终是不忍楚景渊失望,只能硬着头皮说还未绣完,其实她早就忘了以往每月绣香囊这一茬。
“好,我等你。”楚景渊目光里乘着璀璨星河,深沉而又热烈。
这是苏箩嫣从未见过的风景,若是当初,她大抵会为此肝脑涂地。
见苏箩嫣还记得香囊一事,楚景渊也松了口气,她大概心里还是有他的。
苏箩嫣急着回去绣香囊,便找了借口离开了若安轩。
回到东跨院,苏箩嫣拿出家伙什儿准备开始绣香囊,一旁的红袖是极其不愿意了。
“以前绣了那么多香囊,硬是一个也瞧不上,现在不绣了,却上赶着要,人家是王爷,说什么便是什么。”红袖对着映月吐槽,一脸生气。
苏箩嫣笑了笑,“叫映月谨言慎行,你自己却这般,往后映月可还能听你的吗?”
“王妃,你莫要取笑奴婢,奴婢这是心疼你,如贵妃的生辰宴就在三天后,王爷这不是为难你吗?”
“反正我闲来无事,绣便绣吧,你不也说了三天嘛,最多累三天而已,不碍事的。”苏箩嫣嘴上说着话,手里也没停下。
红袖无奈,只能由着苏箩嫣绣下去,毕竟她也没办法不是吗?她要是有三头六臂,怎么可能让王妃在这受委屈。
红袖和映月作为苏箩嫣自娘家带来的大丫鬟,凡事都会替苏箩嫣考虑,每日叽叽喳喳的与她分享着新鲜事,这也是苏箩嫣能在淮王府忍了三年的原因之一。
苏箩嫣离开若安轩后,楚景渊便来了西跨院,毕竟苏箩嫣极少有事求他,现如今她开了口,那楚景渊是不想让她失望的。
“可是苏妹妹让你来劝我留下的。”自楚景渊踏进来,谢宜然便猜出了他的来意,她就知道苏箩嫣那替人着想的性子不会由着她离开的。
“你既然已经知道本王的目的,那本王也不拐弯抹角了。”
“倒是极少见你如此实诚,要是你对苏妹妹有这一半的坦诚,那该多好。”谢宜然自幼与楚景渊一同长大,对于楚景渊这种死鸭子嘴硬的性子也是相当头疼,明明心里有苏箩嫣,却始终不愿明说,难不成说出来会掉了他这王爷的身价不成。
楚景渊没理会她,自顾自的道,“箩嫣极少有事找我,难得她这次开口,我不能教她失望,所以你懂的!”
是懂的,楚景渊这意思说白了就是为了两人的爱情,谢宜然得牺牲自己。
“那我便再留些时日吧!”谢宜然有些无奈,但没办法,谁叫苏箩嫣认了她做姐姐,姐姐为了妹妹,还有什么不能牺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