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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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白成功这天夜里，两人一同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屏幕里画面流转，背景音轻缓柔和，男女主角并肩靠在大树下互诉衷肠。
电影情节浪漫感人，迟烟的注意力却不在此。
她悄悄调整动作，好让自己待得更舒服些，电影到半程，她都不算自在地维持着一个姿势。
右肩膀与程唤相贴，分明隔着衣服，那肌肤温热的触感仍格外清晰。
也不知道是不是暖气开得太足，她脸上泛起的热意许久不消，而程唤也拎着一杯青柠汁频频往嘴里送。
她终于偏头，轻声问：“是不是太热了？”
程唤闻声回视，眸中映着屏幕中的光源，随着场景变化而闪烁，他长睫扇动，目光下落，半晌才回：
“好像是。”
四目交汇，迟烟不觉间放慢呼吸，留意到他的视线落点，旋即将微张的唇瓣闭合。
不自然地回头看向画面，想要随便找一个正在播放的情节来转移话题，没成想此时的电影主人公已经开始热吻。
难以言喻的声音透过音箱传入耳膜，偌大的房间里充斥着暧昧的气息。
于是迟烟刚想转移话题的想法被迫中断，抿住嘴唇，连动也不敢动。
空气莫名燥热。
迟烟心跳剧烈，振得胸腔闷响，她悄悄咽下口水试图平复心跳，却发现没有作用。
程唤就在身旁，很近的位置。
心跳太过明显……
迟烟坐不住，掀开毯子，小声说着“我去调温度”便站起身。
然身体还未站定，不防被一只手拉住腕部，整个人摇摇晃晃地跌倒，撞进程唤怀里。
她的后脑勺被他掌心轻柔抚住，好闻的气息铺天盖地，体温隔着布料也灼热。
迟烟脸颊发烫，有些不自在地想要挣开，却被他打断：
“等等。”
几乎是同一时间，程唤向她靠近。
迟烟下意识闭上双眼，却在须臾之后感受到了耳鬓厮磨。
像是相拥那样，他的呼吸停在耳侧：
“不用起来……遥控在你身后。”
“……”
大概距离太近，程唤以往清冷的声线变得低沉喑哑，带着几分克制。
迟烟小心点头。
眼见他拿过遥控器，与她拉开一段很短的距离。
“嘀”地一声，是他调节温度的声音。
视线顺着遥控再收回，却发现程唤的眼神仍在她这儿。
迟烟眸光轻晃，瞧见他喉结在上下滚动。
她抬眼，露出个尽量自然的笑：“好像没那么热了……”
本意是想转移话题，但被他识破：
“是吗？那你脸为什么还这么红？”
迟烟：“……”
程唤：“亲我。”
“什么？”迟烟一时没反应过来，只看见眼前人眸光灼灼，爱意翻涌。
程唤弯唇：“为了验证是不是空调太热——”
话音方落，他已经低头吻了过来。
柔软的唇瓣相贴，温热的舌尖还残留着青柠汁味道，酸酸甜甜。
周遭天旋地转，力气似乎被什么抽走，四肢都是软的。
渐渐地，迟烟抓紧他衣袖的指节放松，轻轻搭在他的肩膀。
程唤顺势抓住，将她的手心贴在自己心脏的位置。
那里跳动的频率如此剧烈，不亚于她的。
迟烟承受不住，轻推了他一下。
程唤察觉，不舍地放开。
两人无言对视，只剩屏幕里微弱的雨声，以及他们的喘息。
热潮还未褪去，眼前人又要卷土重来。
迟烟慌忙捂住他的嘴唇，脸红得要滴血：“休息一下……”
程唤顺从地待着，在她放下手之际眉心，微讶道：“你怎么像从没接吻过。”
迟烟一愣，无言抿唇。
程唤想起什么，垂下视线轻轻开口：
“阿烟，很突然地跟你说一个秘密怎么样？
我们还在程家别墅的时候，周姨端的那盆汤是我故意撞倒的。”
“为什么？”
迟烟回想起那个场景——
她和程祁森终于要有初吻，周姨却突然失手将汤盆摔碎打断了动作。
汤水散落一地，周姨慌里慌张，而程唤就从容地抱臂靠在墙上，轻描淡写说着“抱歉”。
迟烟从未多想，只因符合他在程祁森面前时的风格：叛逆、冷淡。
眼前，程唤视线复而抬起，眼眸深得像无垠的海。
他说：“因为看见你和程祁森亲密，觉得嫉妒。”
“……”
迟烟无声沉默须臾，忽而自嘲一笑：“那我也跟你说个秘密。”
程唤看着她。
迟烟忍住泪意，缓声开口：“这么多年来，我和程祁森除了拥抱没有任何亲密接触，”
她顿了一下，
“因为我姐姐临死前的诅咒，他不敢。”
曾经因为程祁森的抗拒而无数次怀疑自己，觉得痛苦难捱，以为爱的人仍留恋姐姐，难以接受她的存在，忍住羞耻一次次主动又被他推开……
谁知到头来只是是心中有鬼，怕了诅咒，怕遭报应。
还真是讽刺。
“嗯。”程唤神色复杂，怜惜地轻抚她的脸颊。
迟烟深吸气，不想拘泥于痛苦过往，露出个微笑，好奇问：
“那你呢，你有没有过恋爱经历？”
她在脑海中猜想着，有些忐忑地盯着他的眼睛，却看他神色暗淡地扯了扯嘴唇：
“没有。这些年我的人生里只有报仇和……你。”
迟烟微怔。
见他眼中含笑，神色有了光彩：
“报仇是梦魇和执念，而你是我内心深处的桃花源。”
背负着滔天的仇恨，蛰伏在仇人身侧，只能逼迫自己快速成长，强大起来。
这种高压和痛苦，迟烟不敢去想。
她扬唇，倾身给他一个拥抱。
“都过去了，以后的人生只有快乐。”
“你陪我快乐。”他的声音闷闷响在肩窝。
迟烟郑重点头：“好。”
彼时的电影播放到最后一个场景。
男女主在满天火红的枫树林里相拥。
背景音乐中的钢琴音如泉水流淌，音符跳动，舞出一曲宿命。
程唤偏头过来，将桌面上的黑色皮面笔记本放到她手中。
“打开看看。”
方才晚餐过后见他写得认真，还以为是关于工作的事，现在却主动让她看。
迟烟从他怀中坐起，翻开封皮。
本子崭新，显然刚刚拆封。
翻开第一页，纸业上的字迹遒劲有力，笔走龙蛇。
有种不符合他年龄的沉稳厚重。
迟烟静静地看内容——
关于想和阿烟一起做的100件小事。
迟烟：……
用这么成熟潇洒的笔记来写恋爱规划，她确实没能想到。
程唤丝毫不觉得尴尬，支着下巴解释：
“苏屿教我的，说他初恋女友曾经给他写过这个，他觉得很有意义。”
见迟烟看着他，他又补充：“他只是给我提供了一个思路，内容是我自己想的。”
迟烟仍是不说话。
程唤淡然的表情终于绷不住了，挑眉不确定地问：
“很幼稚？你要是觉得幼稚咱不做了——”
“不是。”
她很快打断他的退却。
不是觉得幼稚，而是觉得，能够切切实实感受到的在乎和爱意真好。
她忽然觉得感情会潜移默化地改变一个人的能量磁场，比如残缺的爱会让人患得患失，而健全的爱给人带来底气。
于亲情，于爱情，似乎都是这样。
她笑笑：“不幼稚，我喜欢这个。”
“那就好。”程唤弯起唇瓣，“我刚才想了十条，你再补充一下，以后的再慢慢想。”
迟烟点头，指尖轻轻摩挲着洁白的纸面，认真地看这些内容：
1.每年生日两个人都一起开开心心度过。
2.每周或每天有敞开心扉的谈心时刻。
3.一起去游乐场
4.每年一次的远途旅行
5.一起看日出
……
10.希望我们能一直一直在一起。
看到最后，迟烟莞尔。
明明是100件小事，却被他写成了愿望清单。
每天、每周、每年，每个字眼都畅想着他们的未来。
属于他们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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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出院的最后两天，医院来了位不速之客。
彼时的迟烟刚刚把来探病的晓雯送走，返身准备乘电梯上楼，却在转角看见了陆藤。
此时的他早已没了曾经见面时的潇洒，面颊上青色的胡茬显眼，头发没有打理，随意拢着，带着明显的憔悴。
迟烟不想与他再有什么接触，移开视线准备离去，在即将错身的时候，嚅嗫了半晌的陆藤终于开口：
“对不起。”
迟烟停住脚步，回头看向他。
细想来，这些爱恨纠葛就像蝴蝶振翅产生的效应。
黎妙的偏执和疯狂由陆藤而生，因程祁森而加剧，这场龙卷风谁也逃不过，连无辜者也受牵连。
而在承受过无妄之灾过后，即便看到罪魁祸首摆出后悔莫及的表情，正常人恐怕都无法大度原谅。
她眼中没什么情绪：“请回去吧。”
话音落，陆藤深吸气，有些艰难地问出口：
“那你……还会喜欢我吗？”
“什么？”
迟烟闻言诧异，心中荒唐不解他是不是有什么错觉。
“我承认！”陆藤双眼含泪，“我承认当初最开始接近你是黎妙授意的，可是相处过后才发现，你不像她厌恶的那样，你那么温柔善良，弯起眼睛对我笑，我能感觉到你对我是有感情的……”
迟烟听不下去。
她对他向来边界清晰，谁成想就连礼貌微笑都能被解读出别的意味来。
她神色越发冷漠：“我之前只把你当做朋友，现在只想当个陌生人。请你离开。”
“请你听我解释，这一切都是黎妙逼迫的！”
陆藤突然急切起来，言辞间将自己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看着他理直气壮的姿态，迟烟只觉得讽刺。
当初同意来接近她的是他，在危急时刻拔腿就逃的也是他，怎么到头来，倒成了他最无辜？
迟烟懒得拆穿，也不想纠缠，转身便走：
“我不认为我有理由听一个绑架过我的人说胡话。”
“迟——”
“我报警了！”
眼见陆藤想要靠近，迟烟攥紧手心，厉声呵斥。心中忐忑得犹如擂鼓，可又不想在外人面前透露出丝毫害怕的情绪。
陆藤惊慌地僵直一瞬，而后露出颓败放弃的神情。
大概是感受到她的态度决绝，他声如蚊蝇地说了句“对不起”，失魂落魄地离开。
走廊狭长，因为生怕他会像当初黎妙那样，又奔回来做出攻击，迟烟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走廊转角多时，才松开紧握的指节。
浑身武装的防备卸下，显露出原本温和的神情。
麻烦终于离开，她叹口气，转身往病房的方向走。
视线不经意抬起，却在不远处看见了伫立已久的年迈身影。
迟烟赫然屏息，看他缓缓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
眉宇轩昂，不怒自威，程唤的眉眼与他相像五分。
“迟小姐，我是阿唤的外公。
可以聊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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