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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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月17号，出道日终于来临。
公司下足噱头，提前一周放出宣传，“灵音歌姬”迟烟将于专辑发布当天露脸直播。
一个半小时的时间里，迟烟会以小型音乐会的形式为观众展现专辑中的部分歌曲，以及过往专辑中大火的经典曲目。
“YAN”这个名字虽然在音乐圈算不上大众，但是她有两首歌大火出圈，自身有一定的受众群体，再加上前些日子和横空出世的新晋顶流苏洛屿合唱，使得迟烟这场直播的关注度空前高涨。
截止直播开始前一个小时，直播间的预约人数已经达到了300万。
彼时的现场熙熙攘攘，工作人员有的调试设备，有的调整布景，乱中有序。
迟烟坐在舞台中央。
化妆师和助理最后整理着她的妆容，几只手在她周遭忙碌着，她无心去管，怀里抱着一把吉他反复复习开场曲。
正在休年假的宋颜终于匆匆赶到，拿了杯奶茶送到她嘴边让她喝了两口：
“排了好久的队！正经饭不好好吃，非要喝奶茶，能行吗？”
“能啊，神仙良药。”
宋颜嗔她：“歪理。”
迟烟恃宠而骄，故意张着小嘴要她喂，结果当然是得逞。
经此一闹，紧张的情绪缓解不少，宋颜最后给她一个拥抱，便收好东西找了个合适的座位坐下，静待表演。
直播时间即将来临。
工作人员在催促下迅速散开，舞台上只余下她一人。
迟烟深呼吸，指尖轻轻在琴弦上拨动，视线搜寻着舞台高层座位。
好闻的香气萦绕周身，与她同在。
而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陷在光影暗处，视线静静地投来。
他是她的骑士，在公主将真容公开之时，骑士隐于幕后，甘心做她的影子。
迟烟盯着那个方向，与他四目交汇，想起临开始前将手机交于宋颜保管时，查看过的消息通知。
内容来自程唤，他说：
别怕。
大声唱，我陪你。
“距离直播开始还有倒计时5秒钟！”
工作人员的声音响彻会场。
“五”
彼时的现场一切准备就绪，舞台灯光全暗。
“四”
斯坦老师将镜头对准迟烟所在的方向，距离一点点拉近。
她迅速屏除杂念，调整状态。
倒计时的声音犹如在心脏上敲出回响。
“三”
“二”
“一”
“开始——”
迟烟闭上眼睛又睁开，在舞台亮起灯光的瞬间，绽开笑颜。
灵音歌姬YAN首场露脸音乐会直播正式开始，原本播放着预告音频的画面切换，屏幕由暗转亮，变得清晰。
镜头全景中，美人身穿纯白色不规则长裙，坐在舞台中央的长椅上。墨黑的长发卷曲散落在身后，右耳侧别着一只淡蓝色偏紫光的蝴蝶，小脸白皙精致，五官如描如画，美得令人惊羡。
尤其是她直视镜头露出浅笑的时候，昏暗的背景似乎被光眷顾，整个画面奇异般地鲜活起来。
在这瞬间，直播间原本还在缓慢滚动的弹幕停顿几秒，忽而似煮沸的热水，翻滚炸开——
[wocao！这是YAN???]
[啊啊啊，原来老婆这么美丽，啊啊啊！]
[好，好惊艳...]
……
弹幕区热闹得沸反盈天，音乐会现场的迟烟沉浸于安静空旷的舞台。
她纤白的右手抚上麦克风，清澈温柔的声线响起：
“大家好，我是出道四年的歌手YAN，今天开始，我也是重新出发的歌手，迟烟。”
“希望大家能够记住我的名字：迟迟钟鼓初长夜的迟，子规声里雨如烟的烟。”
“开始的开始，先为大家带来一首新歌——《破蛹出牒》”
话音落，周遭的光线变暗，只余一柱顶光自头顶洒下，落在迟烟周身。
她低垂着长睫，纤白指尖拨动琴弦，音符流淌，如山间一泓清泉。
镜头自上而下，晃过她轻点节奏的脚尖，再往上，月光白长绸带缠绕纤细的小腿，在膝后收拢成花瓣结。
她是那么灵动美好，像短暂停留于泉边的蝴蝶精灵，让人驻足欣赏，却不忍惊扰。
现场二层正中座位，程唤眸光闪烁，瞳仁里映着台下人的模样，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曾经深藏于他心底的画面。
是雨夜白炽灯下的惊鸿一瞥、坐在秋千上抬头时的盈盈泪眼、又或是漫天落雪的茫茫黑夜，她捧着生日蛋糕站在他门前。
她是这个世上，唯一记得他生日的人，烛光摇曳中弯着好看的双眼，对他说：“阿唤，十八岁生日快乐！”
若要确认何时是他对迟烟真正心动的开始，程唤觉得大概就是那一刻。
十三年的雨夜开始，她是对他来说是有些特别的人。
而从十八岁开始，她是他的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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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场音乐会成功落幕。
一个半钟头期间，观看最高峰值达到过2000万，甚至可以与许多圈内当红艺人的数据比肩。
原本阴阳怪气预测说会请顶流出场炒热度的营销号纷纷打脸，在正直路人的反嘲讽下悄悄删除博文。
因为整场下来，没有嘉宾，没有赞助商，也没有专门的主持控场。
迟烟只是专注地唱歌，音准，状态，堪比经验丰富的老牌歌手。
许多音乐博主观看过后都评价她是天赋选手，夸赞这场音乐会是近乎完美的视听盛宴。
如果说有什么瑕疵，就是她在中间热场串词时因为紧张而口误，犯了点可爱的小错误，结果歪打正着，被粉丝截屏出圈，吸引了更多新粉。
方才一夜过去，关于迟烟音乐会的热搜飞上前排，阅读量持续飙升，账号粉丝以每秒几百的速度上涨。公司连同经纪人乔茹的电话被打爆，各类有合作意向的媒体和节目组纷纷抛来橄榄枝。
大家都在意外这个出道了四年的“小众宝藏”歌手，怎么有这么大的能耐，凭着一张脸蛋，一副歌喉，一个半小时，就能在偌大的娱乐圈掀起惊涛骇浪。
她的势头太猛，甚至比上半年的苏洛屿有过之无不及。
公司并没有因为她的爆火应接不暇，反而有条不紊，继续按照原定计划行进。
专门的制作团队为她拍摄出道实录，作为日常vlog，每两日一更新，发布在她的账号上。
三十分钟的长视频，记录着迟烟私下的模样，或温柔，或灵动，或慵懒，或真挚……越是不带什么所谓的光环，越是能够吸引大众的喜爱。
不到几天的时间，播放量已经超过千万。
她没有参加娱乐类的节目，而是接下一部当前热度并不算前列的音乐综艺。
这个决定既有公司的考量，也有迟烟的选择。
她有自己的傲气，不想落入世俗，因为被很多人看见，从而更加想要证明自己。
三期音综，共十四天时间，她在参与录制的过程中，按照规则制作自己的歌曲，其余时间只接受一些节目晚会的歌曲表演。
音乐会直播的热度久居不下，直到音综正式播出，她在节目中的亮眼表现，掀起更高的热潮。
多年的积累，给了她抓住机会的底气。
这个新开局，迟烟打了很漂亮的一仗。
临近年关，公司接到了某电视台的春晚邀约。
迟烟经历了三次声乐试镜才终于确定下来，表演的曲目是和戏曲界的大师合作古风歌曲。接下来紧锣密鼓地练习、彩排、调整……
充实而忙碌的日子一晃而过，不觉间，时间正式来到除夕夜。
多次的表演经历已经让迟烟应对舞台时从容很多，可是首次来到这么正式场合，不免还是有些紧张。
化妆室内忙成一团，身旁预备表演的艺人们也都格外紧张。
迟烟接过于希递来的温水喝了几口，脑子里回想着最后一次彩排时和老师们调整过的走位节奏。
忐忑间，于希将手机拿到她面前。
迟烟心照不宣地接过，点开消息通知，是程唤发来的小视频。
视频只有八秒，派派吐舌头摇尾巴出现了六秒，最后两秒镜头翻转过来，照到程唤。
他的刘海蓬松而柔软地散落在额间，遮住疏冷的眉形，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她时，只剩缱绻柔情。
他这些天生了病，状态不太好，本来说要来现场等着表演完接她回家，迟烟怕他休息不好，没有同意，他只能待在家里在电视前蹲直播。
此时看着他的笑容，迟烟心中温暖，唇边噙着笑，轻点键盘给他回复：
[乖乖在家，等我回去。]
消息刚刚发出，那边很快就回过来，似乎手机正捏在手边等待。
[那叫声哥哥来听听。]
……
这人生了病就格外喜欢撒娇，惦念着多年前的那声误打误撞的“哥哥”，黏着她磨了好几天。
可是迟烟觉得别扭，就是不好意思松口。
身后人来人往，她瞧着跳出来的消息脸颊瞬间泛红，余光留意着周围，点了个无语的句号发送过去：[。]
刚发完，有工作人员提醒她准备后场，迟烟应着声，匆匆将手机交给于希，便快步赶往后台。
后台光源昏暗，台前的音响声离得太近，震得耳朵嗡嗡作响。
距离迟烟表演还有两个节目，而很巧和的是，她的前两个就是和她颇为有缘分的苏洛屿。
等待间，摇滚串烧结束，表演嘉宾从两边退场，迟烟一抬眼，正好瞧见背着贝斯下台的小苏。
苏洛屿瞧见她，嘴角一扬，落下耳麦和她打招呼，三言两语寒暄着两人近况。
关于陆藤，他们没有多聊。
她只听程唤说起，黎妙判了几年刑期，陆藤作为从犯处罚相对较轻，不过在寻城的圈子里名声已经坏了，乐器店关门，人也许久没有消息。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谁也没有料到，不过种因得果，作茧自缚，如此，也算是最合理的结局了。
苏洛屿是个明事理的人，并未影响到他们之间的关系。
彼时，苏洛屿瞧着她身着古风装扮，一顿浮夸的赞美之词不绝于口。
迟烟被他逗笑，感叹一句：“阿唤能认识你这么个活宝还真是福气。”
“是吧！”苏洛屿骄傲起来，“我也觉得。”
他挠挠头转念道，“不过我还是蛮意外的。”
“意外什么？”
“今年是你们在一起的第一个除夕夜，我还以为你们会排除万难，共同度过这个特别的日子。”
迟烟摇头：“大年三十还有许多个，我很珍惜这次这么正式的表演机会，阿唤也支持我的。”
“还是美人前辈觉悟高啊！”苏洛屿没正形地拱手，“不过我要先溜了！我要赶着零点和我们家人一起迎接新年！”
说着，苏洛屿挥挥手一溜烟跑得没影儿了。
迟烟摇头莞尔。
她本来也想同程唤一起倒数零点，可惜节目单上，她的曲目安排在了整点前的最后几分钟，她想去见他也赶不上时间。
那么为了事业，只能把这个美好的仪式感留到明年啦。
主持人串词的声音响起，再演出一个语言类节目过后就该轮到她了。
迟烟没再过多拘泥于这些，很快回到候场位置进入状态。
腊月三十日二十三点四十五分，迟烟的春晚古风首秀正式全国直播。
她身穿一袭红衣，长发及腰，马尾高束，身背长剑，立于身着戏服的花旦对面。
两人隔空对唱，一古一今，林籁泉韵，声动梁尘。
不到三分半的一首合唱，如星火燎原，迅速在各大平台热转刷屏，爆火出圈。
然此时的迟烟还无知无觉，赶回后台卸妆换衣，想要早点回去照顾他们家那位可怜巴巴的病号。
念着今晚陪在她身边的工作人员也十分辛苦，迟烟催促着她们不用等待，先让司机送回家，表示自己的车就在会场附近，自己就可以回去。
与众人道别过后，迟烟翻出手机给程唤打电话，可那边响了许久都没人接听。
她心中有些担忧，裹上厚厚的棉衣从电梯下楼。
等出了会场大门，才发现天空落起小雪。
她顿了顿，加快脚步从台阶下去，无意间一抬眼，瞧见平台尽头兀自站着一个身影。
他穿着厚厚的长棉服，身形却依旧挺拔落拓。
那条围巾她也认识，是秦姐织给她的，大概是走得匆忙，随手捞来围在了脖子上。
会场外的灯光洒落，伴着薄雪一同落在他的发顶，然他那清凌凌的一双眼眸盛着光，沁着水，越过风雪，定定地向她望来。
大年三十，寒冷雪夜。
他生着病，居然还跑来见她。
迟烟缓缓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
想生气又不忍心，只能生硬着语气问：“站了多久了？”
不答话，弯起眼睛，一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
迟烟不为所动，绷住表情装生气。
眼前人却是狡黠一笑，扬声感叹：“真可怜啊……喜欢一个小白眼狼。”
他的声音比方才在听筒里的音色更哑几分，语气可怜兮兮，一听就知道是故意的。
迟烟也不拆穿，伸出手示意他牵。
程唤眼睛一亮，笑眯眯抬手，与她十指相扣。
他哄道：“你看我的手都不烫，没发烧，不难受。”
迟烟闻言表情缓和，但仍不理他。
抵达车前，她率先拉开副驾驶，不由分说将他高大的身躯推进去，自己坐进驾驶位，系好安全带。
还未发动汽车，身旁人忽然将她的手按住。
“等等。”
迟烟微愣，眼见他转身过来与她对视，手指却攀上车载屏幕将电台打开。
“还有半分钟。”
他弯起眼睛，碰住她的脸颊，唇边笑意清浅，“迟烟小姐，现在是2024年腊月30日，距离新的一年还有25秒，我来到这里，只是想要见你。”
满天飞雪的夜，温暖的车厢内播放着城市电台关于除夕的祝福。
他郑重地捧着她的脸，告诉她，他迎着料峭的风雪，只为见她一面。
耳边电台主播的声音满含期待：“亲爱的朋友们，零点的钟声就要敲响了，请大家准备好和爱的人一起倒数，迎接新的一年了吗？”
眼前，程唤挑起眉梢，眸中带笑：“你准备好了吗？”
迟烟不由弯唇，所有别扭的情绪烟消云散，回视着他的眼睛真挚点头。
他笑：“还有十秒。”
电台热闹起来，欢腾的音乐声中，两位主播共同大喊出新年倒数：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
一！
“铛。”
零点的钟声敲响，天空中旋即轰然炸开漫天绚烂的烟花。
姹紫嫣红，争相开放，那一瞬间仿佛将天幕点亮。
此起彼伏的火树银花之中，程唤弯起灼灼双眸，对她启唇：
“新年快乐，阿烟。”
“还有……我爱你。”
她没有错过共度除夕的机会。
因为有阿唤在，关于那个堪比愿望清单的100件恋爱小事，永远不会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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