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生
“所以投毒的是蒋老板吗？”沈朗睁大眼睛看向沈奚，拿着糕点的手悬在半空中，被故事吸引了，半天没有再吃一口。
“根据调查是这样的。”
沈奚喝了一口桂花酒酿小圆子，甜而不腻的味道在口腔弥漫开，伴着桂花独有的清香，糯米捏成的小圆子软软糯糯却不黏牙，入口即化。
初冬的清晨喝上这么一碗暖暖的饮品，连带着心情都温暖了起来。
“怎么样？”沈妍满眼期待地看向沈奚，等待她的反馈。
自从马场的运行进入正轨之后，沈妍就重新做回摆摊卖吃食的生意。她手艺好又有心钻研，为人热情性格也好。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经营，已经把摊子做出名声来了，积累了不少回头客。
入冬后气温越来越低，沈妍便想着推出一些热乎的吃食，做了不少让沈奚提意见，这酒酿小圆子便是其中的一样。
“很不错！”沈奚给她竖起大拇指，“有人喜好甜口，有人偏爱清淡，这个甜度可以先做淡一点，再带上糖，届时让顾客自己添加。”
虽然后期再加糖会影响口感，但沈妍做的是薄利多销的生意，能照顾到更多人的口味是好的。
“哦对。”沈妍记下了这点。
“阿姐，所以呢？蒋老板咋样了？”沈朗趁着她们说话的时间猛吃了几口，接着兴冲冲地问，“听说他下狱了呀，真的吗？”
今日沈朗还要上学，只有吃早餐时候的这一点空闲时间，他又忍不到下学回来，现在恨不得一刻时间掰成两半用，逸闻只听一半他一整天都会难受的。
“小八卦鬼。”沈奚笑着用手轻拍了一下他的头，“对的，蒋老板下狱了，蒋家小儿年幼又顽劣，实在是担不起家主之位，现在就靠蒋夫人名义上压着，但蒋家人虎视眈眈，这位置迟早也是落在其他房手上。”
“活该！谁让他仗着权势欺负我们，真是天道好轮回，报应不爽。”沈朗拍手称快，笑得嘴都咧到耳朵边了。
“好了，快吃吧，吃完赶紧上学。”沈母出声提醒，又看了眼外面的天气，叮嘱说，“天冷多穿衣服，不要冷到了。”
“对，多穿一点，记得把娘给你做的棉裤穿上。”沈奚附和。
“还有你，也穿上。”沈母立马看向沈奚，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两小孩心里想的什么，嫌那棉裤臃肿厚重，但保暖呀，盯着这两小孩穿裤子成了沈母每天早上的工作。
沈奚和沈朗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出了苦涩，然后同步地叹了一口气。
能怎么办呢？听命就是了。
沈朗还在打听着蒋家的事情，沈奚随口接几句，关于这件事她总觉得怪怪的，这种怪异的感觉过于强烈以至于她见敌人落败的畅快都没了。
那天，蒋老板和老人一同被柳正平带走了，沈奚同其他人回了家，听闻有人被传唤前去问话，但始终没人来找沈奚。
时不时有消息传来，听说老者在狱中招供了蒋老板指使他一事，又听说老者本就同赵家有些仇怨，蒋老板利用了这点，两人因此达成了协议，再后来听说老者畏罪自尽于牢中……
经过半个月的查证，这一事盖棺定论了，一直喊冤的蒋老板也在人证物证面前也不再说话，最终结果就是蒋家交了大笔罚金，蒋老板五年牢狱。
经此一事，赵家元气大伤，蒋家自身难保，剩下的陈家不喜出头，最后何家居上，成了商会的会长。
所幸何松也不是庸才，大家也服气，上位后听取众人意见，推出许多措施，商会也在稳步发展中。
赵家被投毒这一案影响很大，震惊全城，商会也算是借着这一事做了很好的宣传，知名度提高了不少，也吸引了很多新的马户加入。
*
“沈姑娘，快来，马儿生了。”
沈奚一进马场，就有人兴奋激动地喊她。
闻言，沈奚面上一喜，提着裙摆跑了起来，这还是她来到这里后第一次遇到马分娩。
“这批共有十二匹待产母马，昨夜发动了三匹，今晨也有两匹发动了，现在正生着呢。”
几人来到提前布置好的分娩室，紧张又期待地远远看着，预计的产期就是这几天，孕马早早便移进了适合生产的房间。
兽医和助产士都在候着，沈奚已经提前给他们进行过培训，一切都在井井有条地进行着。
正在分娩的母马经过数次阵痛后，后腿慢慢曲下，不再站立，这时候等在一旁的兽医和助产士迅速上前，用绑带缠好尾根，拉向一侧系在颈部。[1]
本来应该用0.1%高锰酸钾溶液消毒对擦洗干净后的阴门、□□、尾根和后驱消毒的[1]，但条件有限，沈奚只调制了简单的消毒溶液用于简单的清洗。
母马开始阵缩无力，助产人士随着母马怒责的节律，幼驹慢慢出现在人们视野中，助产士适时握住幼驹的前肢，将其慢慢拉出。
幼驹头部露出后，胎膜还没有破，助产士下意识就要去撕破羊膜，沈奚连忙出声阻止了，羊膜没破确实要撕开，可以预防幼驹窒息，但时机要把握好，现在就是太早了。过早撕破羊膜会使胎水过早排干，造成难产。[1]
助产士也是第一次接生，还是在沈奚在旁边看着的情况下，没有经验加上紧张，差点失误了，心跳得更快了，看着幼驹不敢再动，频繁看沈奚神色。
“没关系，多练练就好了，不用紧张，你放心做，有我在呢！”沈奚温柔的话语在助产士耳边响起，带着安慰和鼓励的语句给了助产士信心，她把注意力放回马儿身上，瞅准时机，果断撕破羊膜。
后续的接生很顺利，助产士给幼马清除了口鼻里的粘液，用柔软的布擦干被毛，再用小棉被将幼驹盖好，防止冻伤和感冒，去除蹄底的软蹄，接下来就是等它正常站立后辅助幼驹吃初乳了。[1]
“做得不错！”看着助产士处理好幼马和母马后，沈奚夸奖道。
刚才打算撕羊膜的助产士眼睛一亮，红了脸，她既高兴又激动，充满了信心，干活更加起劲了。
她家住四方巷，原本蒋家挖人的时候，她看见丰厚的酬金也很是心动，但碍于邻居之间的情谊，她还是留了下来。
没想到沈老板不仅待他们极好，还把这些新奇专业的技术教于他们，要知道这可是吃饭的手艺，何况这些方法她此前从未听说过，看来是沈老板的私房绝技了。
她真是做了一个极为正确的选择，那些去蒋家的人临走前还在劝说她，笑话她蠢，现在看看到底是谁蠢？
蒋老板如今入了狱，听说这些人已经被蒋家辞退了，想必这时候正在想着要如何求沈老板让他们回来呢，可她已经学到了独门的技艺。
“我会更加努力的。”助产士星星眼看着沈奚，眼里都是崇拜。
“很好，继续加油哦。”沈奚看着他们能够自主进行这些操作也很欣慰，她一个人力量终究有限，若是能带出来一个专业的队伍是很好的。
“可惜这品种的马儿成年后虽然精壮健硕，但幼年期却极易夭折，精贵且脆弱，需要精心看顾，成活率特别低。”
兽医在旁叹了一声气，跟着沈奚他也学到了不少东西，虽然这些手艺妙绝，不过这马天然这般，实在是有些可惜。
“唔，我刚好从西边进了生育率和存活率都极高的矮脚马，算算日子也该是这几日到达，等矮脚马到后我试着配种看看能不能育出品质优良，存活率又高的新马。”
兽医惊叹道：“沈老板还会给马配种？”
“略通一二。”沈奚话不敢说满，配种本就是一件概率性事件，可能一下子就能育出结合两种优良性状的后代，也可能是两种缺点的结合体，还是在科技落后很多的古代，沈奚觉得运气不好的话她要配到中年。
“沈老板于养马一道简直全能啊！”兽医眼睛发光，看沈奚就像在看一块金疙瘩，他搓搓手，“不知这配种之道能否传授一二啊？”
沈奚点头：“自然是要教会你们的。”
菩萨！沈老板简直是菩萨啊！
他回家一定要叮嘱家里老母亲和媳妇，下一次再去庙里烧香的话定要给沈老板祈求平安和福运，保佑沈老板一生都顺顺利利。
兽医发誓，学成之后他一定好好给沈老板工作，绝对不背叛沈老板，听闻之前有一批工人离开沈家去了蒋家，真是没有眼光！
不过也好，这样少了不少人跟他争，真好啊！
沈奚听不见兽医丰富的心理活动，盘算着买马所需的银钱，生活不易，干啥都花钱，好在已经有一批成马到了出栏的时候了，将马一卖，资金能回笼不少。
矮脚马是步清竹介绍来的，分开之后她们也一直保持着联系。步家门路多，她也舍得给沈奚介绍，同样的，沈奚也将现代的知识不吝惜地教给她。
这次随着矮脚马来的还会有一批步家的工人，前来学习，对此沈奚很乐意，既回馈了步清竹，也缓解了马场的人工压力，两全其美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