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不本来就是游戏吗？我演情深意重，你演柔情似水。”童磨却如是答道，更加让我觉得他像个渣男——其实这和渣有本质区别，渣男那是滥情，他这是无情。
“是这么回事。”而我也一样无情。
虽然有些天使的确是有感情的，毕竟和人类同为天父的造物，但我那几分存在感情的可能性，被人类一把火给烧没了呢。现在的我，比起关爱人类更喜欢凌.虐人类，比起治愈他们的痛苦更喜欢给他们施加痛苦——少数像大主教当年一样聪明善良的女孩可以除外。
“所以，为了避免碍着我的新搭档，上一个可以清理掉了呢。”
“我没答应和你对戏啊？”我无语，我过来的最初目的是什么来着？噢，聊一下他老婆的事……
他老婆就在外边，活的，我认为他之前应该都是瞎编。
“也是，你没答应我，我依然连你是谁都不清楚。”他似乎是有点勉强的笑了笑，但我凭我的天使眼确定那是演技，因为他的情绪并无起伏。“那么，从你失忆聊起？一般人都很难意识到自己失忆，你却很清晰的知道这一点呢。”
“可能是执念导致的吧，而且我后来吃掉了清洗我记忆的家伙，从他那发现了不少端倪。”纠结别人的感情生活没有意义，我很快回归了正题。“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好了，我是天堂的天使长，杀戮天使蝴蝶兰。”
反正是已经被知道我并非人类，我也不在乎露出本体，毕竟维持拟态也是要神力的，而此刻我没有圣人心脏的力量帮扶。
我的本体或许是整个天堂最美的，在一众眼球怪翅膀精里，我是唯一的焰色蝴蝶——只比成年女性手掌略大，长着蝴蝶翅膀的“小仙女”，这么小一点点是因为我几乎被炽天使们的反抗燃尽了。
如果有天使能杀死我，必然是炽天使，他们因为最炽烈的爱而燃烧，而被绝望灌满的我无法承受爱意的炽热。
很多年后我的白蔓郎就是炽天使，那个被我带来人世间的孩子，按照人类的规则我将是她的母亲，但我并不是，我还差点把她吃了。
“哦呀，我还以为会是什么怪物，没想到是这么漂亮的小妖精啊。”童磨语速变慢了很多，看上去像是宁愿面对怪物似的。“看来……你那个高挑的外貌才是按照你的本体拟态出来的呢……你的腿很修长很美。”
当年的大主教后来成为了我灵魂都一部分，我的本体自然也得到了她的外貌——当年的她的确很美，曾经我很照顾很关心她的衣食住行，再加上她的先天条件，她发育极好、的确拥有一般女人得不到的身材。
几百年后的后世管这种身材叫超模，会有大把大把的人直呼姐姐太美，但当年的神父只会为了私欲将美好的东西烧成枯骨。
“谢谢夸奖，不过讲正经的吧，你是不是在扯淡虚构故事，单纯就只是遇到了和你老婆相像但更美貌的，所以胡编的而已？”
“你太过分了，明明人家真的只有真诚一个优点了。”童磨开始假哭。“我的确说的是真话，我确实是有过一位并非人类的妻子。哎……现在看来我的确自作多情，你们确实不是同一个人，你也的确是此前并不认识我。”
“噢？”
“她有雪白的羽翼，但你看着像只蝴蝶。天使长啊！你们那儿有六翼三头顶天使吗？”
“有啊，而且最高天堂里多得是，智天使都长这个样子。”
如果我那时告诉他我曾经也长那个样子就好了，但没有记忆的我没有信任他，所以也没意识到要提起此事。
“所以天使有很多只……”
“高高低低九大类，三层天堂每层三大类，还有一些特殊堕天使不在此列。说实话，天堂不是什么好地方，死后上天堂也不是好事，毕竟天堂会因为灵魂太多了而需要我这种人上去灭掉大部分。”
“那么看来……我想要在没有名字的情况下找到一个是不可能了？”童磨的笑容开始发苦，但看不出来他的情绪到底是什么含义。
“确实没可能了，因为真名蕴含天使的权能和神力，他们都不会把真名告诉人类，而假名或者无名的话……你懂的。”
“我太伤心了，看来我还得等下去。”童磨继续假哭，但他一点不伤心。“真是幸好，我们恶鬼也能永生，我有的是时间。”
原来恶鬼是永生的……也就是说童磨并不是看上去的二十岁了？如果他说的那个妻子是属实存在，那么说不定是可以和我失忆之前对上时间？
但当时我并没有想到就是我的那种可能性，因为我觉得他可能撒谎，而他也因为我本体都变了错认了我，导致反应不对。
“有其他天使来过这里？他们当时有做什么或者去哪里吗？请告诉我，我或许就是因为这些问题丢掉记忆的。”
“不知道，只是她看上去像是想赴死似的，甚至要求我另娶人类妻子，按照人类的方式度过一生呢！但很显然，人类的一生太短不够我玩，所以几年后我自愿接受了那位大人的血，变成了鬼呢……不过我依然有听她建议啦，我有试过体会人类的幸福，只是感觉不到而已。”
“后边的不用告诉我了，我又不会因此改变对你的看法，你就是没感情的屑，虽然我没资格说你。”
他演出来一副非常受伤的样子，但其实他没有，因为他的确没有正常人类的三观。
“所以？天使长能告诉我，你们天堂发生过什么事吗？你所说的灭掉大部分，最好不是完全抹消、从此不复存在吧？”
“我很遗憾，但的确是完全抹消——你看所有生物都在繁衍，每一个有脊椎的动物或多或少都有灵魂，但轮回却得在清算一生之后、并不是立刻马上。灵魂是越来越多的，每天都会有非常巨大的数字产生。天堂可以比作草原，当草原上的羊羔太多了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呢？天父自然需要我这种饿狼，吃掉一部分羔羊控制住数量。”
童磨有了几分针对我的杀意，就像他刚刚发现我吃人时、以为我吃了花魁时一样。
“不过如果你要找智天使的话，那也有个好消息，智天使都很聪明很懂道理，本来数量也相对稀少，向我发起反抗并被我吞噬的智天使并不多，其中并没有将自己定义为女性的——没有你老婆，如果她确实存在的话。”
确实没有他老婆，虽然推理过程全错，但是负负得正答案正确。
“那可真是好消息，不过这个‘相对稀少’，其实也是数量很大的对吧？”
“不然天父纵容我吞噬同族做什么。”
“哎呀……怪不得她也说过‘我等尽是天堂的囚徒’呢，一副极乐世界不存在的样子。原来是天使长仿佛狱卒长刽子手，怪不得呢。”童磨开始讪笑。“那算了，天使长会治愈魔法吗？为了你我可是和上级开战了呢，不然你留在我身边吧，只要你也会治愈魔法，那也是一样的呢！”
我当即甩了他一耳光，肌肉自己就动起来了，我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那种。
“哎呀，果然在你看来太渣了吗？”童磨没有生气，脸上的五指山也只存在了一秒不到，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我猜你想骂我，骂我并不是想念妻子，而是纯粹在馋你们的神迹？”
确实像他能干出来的事，甚至他看起来也不像是要给自己辩解的样子——不过我并没有想骂他，也没有觉得这有哪里不对。相反的，我甚至感觉这才对味了，比起虚无缥缈的情比金坚，我更相信利益共同体们的无坚不摧。
“不，我就是单纯的想打你而已。”于是我只能如是解释我的行为，毕竟本来就是手掌它自己动起来的啊！
不过细想起来，想打他的理由也是能扯一个的，于是我又补了句：“另外我认为，就算有人足够爱你可以接受你无情，可以因为爱你而希望你和常人一样获得幸福，那个人，她必然也接受不了自己可以被代替——前头的纵容都是溺爱，唯独最后这点，你是在抹除她的存在意义。”
“真是奇怪，可是另外娶其他妻子，本来就是替代她的存在啊。”
“你是不是不知道就算都是爱，也会分挚爱心爱疼爱怜爱博爱？”我有点脸部抽筋，我自己都没有爱，我跟他讲这个？
我自己都没有感情我给另一个没有感情的人说这个？
“噢对，我忘了，你不仅没有感情，你还不曾被爱，你只会玩怜爱游戏，所以你搞不懂这些区别很正常。”刚想到了核心问题，我忽然立刻给自己找到了台阶下。
“你好像搞得懂的样子，所以？其实你们天使，是有感情的对吧？”
“取决于个体吧。”我真的很茫然，问这种问题我专业不对口，找个炽天使来解答还差不多，我只会屠杀。
于是这次和谈，彻底的没起到啥作用——除了我和童磨基本讲和，在三观和对付万代的问题上都达成了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