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成第十天
第十章
“是诅咒吗？”五条悟没来由地提了一句。
见完花婆婆之后，那个明显有些故事的老人二话不说向神奈子认输。
在游戏场规则的驱动下，五条悟的六眼捕捉到了围绕在神奈子身边的咒力浓度：
此时已经完全翻了个倍。
与此同时，操控咒灵在领域内搜寻其他优胜者的夏油杰收回术式，说：“暂时没有下一个目标了。”
他听见了五条悟自言自语般的喃喃，追问：“你在说什么，悟？”
“就是诅咒啊。那个老太婆——”礼貌两个字从来不会存在于五条悟口中，他直呼其名，“她说的最后那段话究竟有什么意义？”
“她不是自称半只脚进棺材了嘛，也没有精力和实力把一个小女孩养到她所说的目标吧。既然没有任何依据，她这么说的意义何在？”
“要是放在咒术界，这段话绝对称得上是对于别人的‘诅咒’了吧。”五条悟说。
“啊……”夏油杰陷入沉思。
每到这个时候，夏油杰才会发觉身边的挚友——这位从出生起就特殊到大的“天选之子”，和自己这种童年期在普通家庭长大的人，观念和认知有些差别。
夏油杰思索着该如何解释，在他得出结论前，他意识中对五条悟的信任想当然地占据了前排，于是便道：“你早就看出来那不是‘诅咒’了吧。”
五条悟晃了晃脑袋，不置可否。
夏油杰揉了揉眉心：“更何况，普通人说出口的内容想要成为诅咒，必须是临死前带有强烈意愿的话语，那位婆婆和神奈子相处的时间不算长，她的意思应该更接近普通人观念下的……”
“某种祝福吧。”
“小杰！五条悟！”神奈子的大嗓门从十几米外传来，她挥动着手臂高喊，“你们要吃冰棍吗！”
“怎么会有人在冬天吃冰棍。”五条悟阴阳怪气道。
神奈子假装没听见：“什么？要的啊！那我用五条悟的钱包买咯！”
六眼神子被摸掉钱包这种事如果被咒术界的人听到了，肯定会成为茶余饭后的热点话题。还会有少数几个不带脑子的人真心实意地怀疑起他的实力来。
显而易见，五条悟在故意放水。
演技派五条悟假意痛心疾首：“钱包——”
几分钟过去了，神奈子从路边摊买了两个冰棍，踮起脚尖，把其中一个伸到五条悟和夏油杰面前。
“给——”
冰棍的造型看起来像是将两条冰棒拼在了一起，每一个长条下都连着一个木签柄。
很像《火○忍者》里自来也每次和鸣人分的双棍棒冰。
什么嘛，她还挺会的。
双棍棒冰本意就是拆成两份和亲朋好友分享，五条悟心中颇有感触，他接过棒冰，将剩下的那份递给夏油杰。
嚼到一半，他们便看见神奈子自己独享了一根双棍棒冰，嘴里叼着两根木签，满脸写着无辜。
“没办法嘞，三个人的友谊棒冰实在是太拥挤了，我只好一个人解决这个难题。”神奈子含糊不清地说。
五条悟气急败坏：“那你买三根不就好了吗！三根！”
神奈子狡辩：“三根就不需要掰开了啊，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意义，但形式主义可是很重要的，我可是在为守护你们坚不可摧的友谊而努力着啊！”
五条悟被说服了：“...确实有点道理。”
夏油杰扶住额头：“...你清醒点啊！不要被带跑了！”
系统：【……腹黑！她绝对是个白切黑！】
手机的定时闹铃响起，夏油杰将手机屏幕按灭，然后说：“快到零点了。”
“你刚才说找不到下一个目标，所以游戏场的优胜者只剩下神奈子一人了。”五条悟咬碎最后一口棒冰，精准地将木签扔进旁边的垃圾箱。
“后面会发生什么呢？”五条悟做起热身运动，笑着自问自答，“好期待啊。”
“准一级...不，还在增加。”夏油杰感受着空气中越来越不加掩饰的咒力含量。
“来了。”
*
已至凌晨，卖棒冰的小摊到了收摊的时间。
摊主关掉了众多器材的电源，把挂着“营业中”的招牌翻成了背面的“休息中”，临走之前，他的视线恰好扫过唯一一个开着电源的小冰柜。
二月的天气介于冬末和早春之间，有时候，因开春而化开的雪会使温度在短时间内变得更低。
要不是为了情人节的活动因素，他才不会把双棍棒冰重新放上货架……摊主一边往手里哈着热气，一边想起了半夜歇业前的最后一位顾客。
这么冷的天，还是在那么晚的夜里……一个小女孩不在家好好待着，反而在外面到处乱跑，真不知道家里是有什么心大且不负责任的父母。
摊主决定不再去想了，别人家的家事和自己无关。
他推着摊位一路朝家的方向走去，忽然在某个时刻，一股刺骨的冰冷涌入体内。
恍惚之间，摊主的耳边响起几个声音。
“先别打……弄坏要投诉……”
“……才不管……”
“……帐呢！……帐呢！？”
“忘了……没有放……”
摊主感觉脑袋晕乎乎的，明明算得上是口齿清晰的日语，落到他的耳朵里却逐渐构不成完整的句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慢慢地连自己脑袋昏涨的事情都忘却了。
“有发生什么事吗？”摊主摸了摸后脑勺，“没有吧，是风太大了。”
“最近还是注意一下休息和保暖吧，不要累坏动冻坏咯……”摊主自言自语地推着摊位往前走。
同一时间，另外一边。
在五条悟两指交叠、迅速放下的“帐”内，一只巨大的蛙型咒灵在夏油杰的操纵下，一屁股下去死死压制住了初步化形而成的游戏场咒灵本体。
“我以为你已经放‘帐’了啊。”五条悟有闲心埋怨道。
“差点殃及到周围的普通人...不过幸好，他现在应该意识不到了。”夏油杰露出和善的微笑，“上次说好一人放一次，这次轮到你，我以为你会提前准备好。”
“咕噜咕噜……”
夏油杰：“禁止装傻。”
五条悟：“？我根本没说话。”
二人齐刷刷转过头，发现那只咒灵本体——像是橡皮泥一样在地面上堆起了两米高黑泥堆的外壳，无视掉蛙型咒灵的压制，穿透一般缓慢挪动到神奈子的脚下。
“咕噜咕噜……奖励……”那堆“黑泥”说，“要给你。”
“你想要什么？什么都可以。”
它开启了简易领域。
如果说一般的“领域展开”是具有较大范围的招式的话，那么简易领域所涵盖对象只包括少数指定人选。
比方说现在，在最开始规则制定的束缚下，咒灵需要给游戏场里最后一名优胜者应有的奖赏，那么给予奖赏的过程和结果是不容打断的。
所以在发布“奖励”以前，它可以暂时性无视掉路上的一切阻碍，只等神奈子开口结束这一切……
可问题在于，神奈子的脑回路异于常人。
“原来咒灵是长成这样的啊。”神奈子十分好奇地在黑泥堆四周左看右看，“我之前一直没机会亲眼看到咒灵，那么好的机会，你等等哦，让我记录下来！”
说罢，神奈子掏出五条悟先前借给她用的手机，三百六十度对着咒灵咔擦咔擦连环拍。
查看拍摄记录的时候，她望着相簿里清一色的马路地面，失望地沉下脸。
“相机是拍不到咒灵的哦。”五条悟才想起来提醒。
“你想要什么？”咒灵本体不泄气地重复道，“什么都可以。”
它仿照人类说出的言语中注入了术式与咒力，带着浓厚且强大的诱惑力。
对咒力体系不太了解神奈子没能第一时间抗拒它的诱惑，红色的双瞳盯着黑泥，渐渐变成了圈圈眼。
好像深陷其中。
“我想要……”神奈子慢吞吞地说着，被诱导着思考，“是的，我有一个很想要达成的愿望……”
太好了，有戏。
黑泥咒灵升起一阵窃喜，心想人类真是好操控。
只要给了一点点甜头就能够上钩，不管是什么人类都一样……即便是把征服欲望当成座右铭的人，骨子里也很难抗拒不劳而获的快感。
“是的，说出来吧……”黑泥不动声色地在内心补充完后半句——等你决定了奖励，作为支付奖励的报酬，我就能得到你的身体。
咒术师能够控制体内流转的咒力，不方便夺舍，而普通人虽然方便用咒力掌控，可大部分普通人的身体又极其弱小。
所以咒灵建立游戏场的本质目的，就是用欲念驱动着普通人互相伤害，最后决胜出最强的身体，然后，再由它夺取……
一切过程都非常顺利，即便是外面那两个咒术师也没胆子直接闯进它设立的简易领域中。咒灵曾如此确信。
直到神奈子再度开口：“我想要得到这个奖励，可能有些麻烦。”
“但是，只要能够达成的话，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神奈子的声线愈发高昂，“我愿意为了这个奖励献出一切！”
系统：【？？？】
系统：【完蛋了，你清醒点啊神奈子！不要被利用了啊！】
黑泥咒灵：太棒了！要的就是这种不知死活的感觉！
“我希望世界永远和平！”神奈子高喊。
黑泥咒灵：？
系统：？
同一瞬间，手捏着术式“苍”轰入简易领域的五条悟和夏油杰听到了下列逆转身份的对话。
神奈子顶着中了术式的圈圈眼，紧接着说：“你能做到吗？你不会做不到吧？不会吧不会吧？你不是信誓旦旦告诉我一定能够实现的吗！”
黑泥尝试挽回：“不……你可以考虑换一个更加自私一点的奖励，详细一点。”
神奈子开始熟练地假哭：“呜呜...你骗我，我就知道你骗我，你这个负心汉！枉我那么相信你，你连我提出的第一个愿望都没办法做到。”
“我只有这么一个唯一的愿望啊，呜呜呜呜。”
“不是，等等，我从没见过你。”黑泥慌了手脚。
神奈子“汪”得一下就掉下了干瞪眼挤出的眼泪，乘胜追击：“现在学会装傻了是吧？连你这一个星期始终黏在我身边（附着在身上的咒力）的事实都要否认掉，嘛！我不干了！”
“分手！我要和你分手！然后拿着你的财产去找两个小白脸，要一个白毛和一个黑毛！”神奈子说。
黑泥咒灵快要疯了：“求求你说一个我能实现的奖励吧！”
它看着两个已经闯入领域的咒术师，眼看计划就要完全破产，情急之下话不过脑子地急忙说：“只要是我能完成的奖励，什么都能提！”
两者的主导地位也在这句话中瞬间逆转。
“啊，好的，这可是你答应我的哦。”
PUA大师·神奈子揉了揉眼睛，顷刻间恢复了清澈的双目，嬉皮笑脸地说：“我重申一遍你答应我的事，来和我一起复述。”
“说——为了给我奖励，你愿意把一切献给神奈子大人。”
系统：……（震惊得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