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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岁和二十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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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将至,吕翎翰的高考倒计时已经进入1字开头,年依知道这时不该麻烦他,可她的问题别人无法解决。

当吕翎翰再一次同她一起坐在书房里,初次见面时的闹剧已经恍如隔世。吕翎翰看着她的理科试卷直皱眉,“你那聪明劲儿哪去了?”

年依沮丧的说:“老蔡第一天上课,问我们高中数学和初中数学有什么区别,同学们有的说高中比初中难,有的说高中数学分代数和几何,这不都是废话么,老师也说都不对,她说高中数学和初中数学的最大区别,在于抽象。从她说抽象两个字以后,我就再也没听懂过数学课。”

吕翎翰:“也就是说,你从第一节数学课开始,就没听明白过。”

年依:“对头。”

“对你个头啊对。”吕翎翰无语。

“你高考结束,要报哪个城市的大学?有空的时候,能不能再教教我数理化,我不想找别人。”年依极少开口请求别人,因为害怕面对被人拒绝的尴尬,能这样拜托他,一方面因为他从未拒绝过她,同时也说明她真的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难题。

吕翎翰的确一向对她有求必应,但这次,他没马上答应,反而顾左右而言他:“你想没想过,分班的时候选文科,文科数学简单多了,不要勉强自己,依依。”

她也不想勉强自己,可她一向拔尖惯了的。年依和他商量这个事的时候,基本上就是知会一声的意思,以往他俩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的,这会儿他突然这么说,年依觉得自己好像被闪了一下似的,她后知后觉的说:“好,我会考虑看看。”

从这句话开始,年依就变得奇奇怪怪,她开始拘束,谨慎,疏离,吕翎翰说不好那种感觉,就好像他突然从她的知己变成了她的客人,优待和客气还是有的,但就是不一样了。

他想起年时川有一次私下和他说过,“依依是个敏感的孩子,即便关系再亲近,只要对方退却一步,她马上会回到关系的原点,这是她的自我保护机制,有趣么?和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时刻呵护她的情绪,那对你也不公平,而是我,想拜托你,如果哪天,你觉得她麻烦了,不想和她做朋友,想疏远这段关系,那么用你尽可能委婉的方式,别让她感到难过。”

原来她真的会这样,初见时,她是带刺的。他并不认同年时川爱护她的方式,这和养植物的道理相似,过度保护,阻碍生长。

“依依,那天,你一直在哭,所以,有件事情,我没能第一时间告诉你,我很抱歉。”吕翎翰下定了决心说。

年依几乎没怎么回忆,就知道他说的是哪天,网吧包夜那天,让她哭惨了。“是什么样的事情?”她问。

“不是什么好事情,这样面对着你,我其实很难开口,我想过给你发邮件,但……我没有你的邮箱,我真的,这件事很对不住。”他越说越无与伦比。

年依没了耐心:“磨磨唧唧像个娘们儿,吕毛毛,你今天有什么毛病吗?”

她都这么损他了,他也不生气,反而傻呵呵的苦笑一声,这让年依顿感不妙。

吕翎翰把她的卷纸一张张捋好了,才说:“我快走了,回朴茨茅斯,那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我的妈妈,她身体不大好了,她身边没有别人,我想她需要我。”说完,想了想,又补充道:“新年前的飞机。”

年依愣了一下,那就是连顿像样的饺子也不能一块儿吃了?她仰了仰头,把眼泪憋回去,最近流泪太多了,她并不想变成一个多愁善感的人。

“别哭,我最怕你哭,其次是你一本正经喊我哥哥,准没好事。但是你能为我哭,我很高兴。”

“你是傻子吗?”年依赏他一个白眼,还是没能掩饰住眼角的水迹,“你想看我哭,那你别走了,我专门哭三天三夜给你看。”

吕翎翰哭笑不得,却格外认真的告诉她:“依依,靠自己,救命稻草救一时,别人都是靠不住的,就像我,你叫了我三年的哥哥,我还是不能为你留下。”

他将话说得残酷决绝,但年依发自内心的理解了他,以及他说的话。

吕翎翰走得很匆忙,匆忙到甚至没有跟她打个照面,年依想,兴许他是怕临走前她哭哭啼啼太麻烦吧,也太瞧不起人,谁会整天随随便便哭。他走前送给她一支手机,他们两个之间,竟然连一个传话的人都找不出来了,也不知怎么混的,那手机最后是吕昭给了年时川,连骂了自己儿子三遍不务正业,年时川又带给了年依,害得她连点小秘密都没有了。

那是支诺基亚直板手机,紫色机身银白边框,没有翻盖,白底屏幕,有简单的色彩,功能也不复杂,年依拿到手里的时候,短消息的收件箱里面躺着一枚小小信封图案,她点开,是吕翎翰几天前就给她传好的讯息,上面写着:给哥哥发邮件啊,哥哥不爱写字,千万别寄手写信让我回,跨过寄信很慢的。

她笨拙的按着按键,回复:“一路平安。”发完才想到,他早就平安抵达了。

十七岁的除夕夜,父母已故,三五好友皆不在,烟花照亮夜空,鞭炮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电视机里的春节联欢晚会为空荡的房子渲染上一丝诡异的热闹。热闹加热闹,等于寂寞,等于一个孤零零的小丑,这是一道奇怪的算术。

年时川在厨房喊她吃水饺,她“哎”的答应了一声,听见他的声音,换上喜气洋洋的神色,蹦蹦跳跳的去他旁边等着端盘子。

水饺是年华餐饮部的厨师长亲自提前包好了装在分格盘里,年时川带回来给她煮的,菌菇虾三鲜馅儿,一人一盘。

这几年除夕,都是这么过的,吃完了饺子看春晚,守岁是传统,年依往往等不到敲钟便会睡着,可惜好看的小品都压轴,她又是忠实的小品爱好者,只能正月初一看重播。

年时川对联欢晚会兴趣不大,只是陪着小姑娘看,偶尔精彩部分,也能有个一同品评的人,他全年无休,往往除夕后半夜,还要赶工作,几千人仰仗他吃饭,不能松懈,没有办法。

今年年依出息得很,一直到电视里唱《难忘今宵》,她才终于挺不住,脑袋“吧嗒”一下落到沙发扶手上。年时川看她一眼,然后把电视声音调小,等她睡熟,才捞起她的脖子和腿弯,将人抱起来。她这两年个子窜得快,抱她回房间着实花了些力气,从客厅走到卧室,没有几米的距离,却好像挺长一段路,她的脸一直就贴在他的胸膛上,安安静静,老老实实,不知道做着什么样的梦。

他缓慢的把她放下,确保她脑袋端正的枕在枕头上,这个动作很费腰,他做完这一切,又从睡衣兜里摸出一个红包,那里面装着给她的压岁钱,放在床头。开始那年盼着她长大,怕自己担不起照顾这孩子的责任,希望她快些变成大人,为自己的人生负责。这两年许是自己担的责任多了,人也成熟了些,希望她还是慢点长吧,等他成了大叔,她还是个小姑娘,也挺酷的。

小姑娘没心没肺的睡着,他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缓缓腰,顺便端详了她一会儿,总在身边养着,看不出什么变化,眉眼倒是眼见着长开了,只是还是瘦的,应该多吃点肉。

到底是女孩子的房间,不宜呆的太久,他给她掖好被子,轻轻关上了门。

关于除夕吃饺子的习俗,其实很有趣,谁家几点吃饺子,就几点放鞭炮,近年来空气质量堪忧,也有越来越多的人不放鞭炮了,像在年家的这几年,就没放过那玩意儿,不过年时川会提前买一些手摇烟花准备着,小小的,一根一根,她每年都要在庭院里玩一会儿。黑暗中,年依睁开眼,他一碰她时,她就醒了,装睡很难,连呼吸的节奏都不能打乱,毛衣上还有他身上须后水的独特味道,过了十二点钟了,没人再煮饺子吃,窗外也安静下来,新的一年就这样到来了。

她听见年时川关掉了电视,进了书房,其实她知道电视是陪她看的,每年都是如此,那场变故之后,他变成了一个没有娱乐的人,她曾在年家老宅也就是年成霖的家里,看到过他曾经的照片,想来也应该是个意气风发无忧无虑的优秀青年,至少,她会永远铭记那时他温暖干燥的手,让她在世界坍塌之时,不至于倒下。

年纪越长睡眠越轻,年依也有了醒来就很难入睡的毛病,她轻手轻脚的起来,翻找MP3,那是年时川给她买的最新版音乐播放器,日本的牌子,比随身听更小巧方便,想听什么,就在网络上下载,小小的机身,能装上百首歌,不用频繁的更换磁带。她选了一首《十七岁那年的雨季》,戴上耳机,酝酿睡眠,睡眠艰难,歌曲短暂,很快到了下一首,《二零零二年的第一场雪》,这个叫刀郎的男歌手突然红遍大江南北,MP3里的歌最初是赵含姝下载进去的,她无声的感慨了一下赵含姝的趣味,然后回忆起二零零二年的那个很冷的冬天,紧接着无端的回忆起李想,还有他曾经送过她的一盘磁带,早已淹没在她一堆荒废的磁带里,她已经很久不听磁带了,就连李想的样子,也只是停留在当时的年纪,恐怕现在走在街上遇见了,都不一定能马上认出来。

属于高中生的寒假十分短暂,新年一过,连元宵都不让消停的吃上一口,就得滚回学校补课,沦为差生以后,年依越来越不爱学习,像地理政治这样管得不严的自习课,能逃掉就逃掉了,有的老师带的班级多,学生的样子记不全,少一个两个也发现不了。

她和吕翎翰说好了邮件联络,但是一直没有申请邮箱,索性逃了一节晚自习,去网吧弄邮箱。班里的同学很多都有Q、Q号了,她还没有,正好顺便申请一个Q、Q号。

课是和室友徐晓萍一起逃的,徐晓萍是体育生,身强体壮的女孩子,唯一练铅球标枪铁饼的选手,学校的稀有物种,年依在她旁边十分有安全感。

徐晓萍指导她申请了Q、Q号,她随便取了个网名,叫“年依要长大”,和徐晓萍互加了一下,算是有了一个好友。

紧接着没过几分钟,电脑右下角的小喇叭就咳嗽两声,提示有陌生人加她,网名叫麦乐迪。

MELODY,爱过你,在我心里只能轻轻叹息,有点意思,年依不假思索,点了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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