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林贤妃走上前眼神中透露一丝不屑,“当真是娇俏比花还美艳,难怪让太子念念不忘!”
满堂寂静无声众人都屏住呼吸,只见有鑫不卑不亢地跪在地上道,“有鑫深居后宅之中,承蒙太子错爱,皇上抬爱,娘娘厚爱才得今日这天赐良缘。”
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继续说道,“有鑫虽出身卑微,却也懂得为妇之道,侍奉公婆,顺从夫君,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妻子。”
林贤妃傲世的表情中突然充满温柔,连忙扶起跪在地上的有鑫,“你这孩子真是实诚,本宫瞧着就心生欢喜。若是日后太子待你不好,只管来告诉母妃,母妃替你出气。”
“多谢母后关切,有鑫实在感激不尽。”全程冷汗直流,面色却依然镇定地回道。
听到这陈家人才松了一口气,一家人的里衣几乎已被汗水浸透。
林宸眼神中透露着邪魅,舌尖轻挑,一副玩世不恭的做派,细细打量着陈有鑫,这才发觉陈家不仅有个容貌出尘的陈清影,更有一个含娇含俏媚骨天成的太子妃陈有鑫。
宴会开始热闹起来,林宸远远的对清影挑逗眉毛,一丝深情地望着,清影害羞的侧过身躲到客房,眼神瞬间变得冷淡,厌恶的神情印在脸上挥之不去。
招待宾客,熟的不熟的都不免喝上一杯酒应承两句。林贤妃带着有鑫寸步不离,时不时说着担忧喝醉会不会难受,贴心问候上一句,显得格外亲密无间,一派婆媳和睦的景象。
看了半天也没见清影的身影,间隙间有鑫向小怜嫂子投去眼神,小怜嫂子瞬间明白,找寻好半天才在乡春楼的客房找到清影。
听到推门声一阵心慌,看到来人是小怜嫂子这才撂下心弦,满面笑容的说道,“嫂子,可是劳累来休息会?”
小怜嫂子也不好直接开口说,是来守着怕出些意外,张了半天的嘴才说道,“这有身孕就受不得累,小妹陪着嫂子先回去家休息会儿。”
这番说辞清影显然是不信的,可那又能如何?今日订婚宴只求顺利进行,一家人安心即可。
……
宫里派了一位佩嬷嬷,皇家的繁文缛节佩嬷嬷都烂熟于心,专门教导公主贵女学习礼仪。高贵端庄的气质不知胜过矫揉造作的林贤妃多少,岁月留下的痕迹让她严肃的脸上多了几分慈祥。
宫女呈上厚重的礼仪手册,佩嬷嬷优雅的挥了挥手,以最自然端庄的动作教导有鑫学习礼仪规矩。
“无规矩不成方圆,不仅仅是身处皇家需要礼仪懂得规矩,礼仪规矩更是一种对人生的态度与敬畏。”
“您的一举一动不仅代表皇室和家族,更代表着自己的形象和尊严。”
“试着让自己的心境高贵,逐渐接受你们的姿态优雅,厌弃当初行为举止粗俗的自己。”
从站姿规矩,行礼,食物的摆盘和如何用膳,如何就寝休息,让有鑫努力的去理解每一个礼仪动作的意义,牢牢的掌握每一个礼仪动作做到完美无瑕。
稍有松懈就是一戒尺打在身上,使的劲儿不轻不重刚刚好能将礼仪牢记在心。
“身为太子妃日后要处理的人际关系,各种宴会场合数不胜数,必须时刻保持仪态。”
“太子妃闲暇之时也要多读些书本,女子无才便是德,在奴婢看来是有才不外露,才是真正的德行。”
“腹有诗书气自华,胸藏文墨怀若谷。”
有鑫虽不认同礼仪规矩,只想做自己不失本性,可对于佩嬷嬷那是无不尊敬。
本以为佩嬷嬷会教些场面话,女子无需有才,只需顺从丈夫。没想到,佩嬷嬷当真是为天下女子着想,能说出腹有诗书气自华,胸藏文墨怀若谷。
有鑫眼神中闪烁着尊敬和向往,即使再厌烦那些礼仪,也会尽力的去学习如何使用,如何品尝,如何言行举止得体。丝毫不敢怠慢,生怕漏掉真正对世间的认知。
在一旁陪读的清影更是认真学习礼仪,无有一丝怠慢,佩嬷嬷对于好学者也给予教导。
佩嬷嬷亲自下场指导无有厌烦,只是面色变得更加严肃,眼神中却充满慈母的温柔。
……
这些日子陈母游走在京城各个商铺置办嫁妆,雇了一大帮伙计大箱小箱的往长街小甜巷府邸搬,长街小甜巷的府邸是三进三出的院子,比花溪巷的宅院大三倍不止。
晌午时分才回到花溪巷的家中,还带回一个容颜清秀的姑娘,看模样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
“这位妹妹是?”有鑫问道。
陈母进进出出忙活了大半日,口干舌燥累的不行,没顾得上回话赶紧跑到里屋灌了一大杯凉茶,缓了好半天才顺上气儿。
姑娘微微俯身行了一礼道,“我是主母买来伺候姑娘的,主母给我取名叫金丝。”
有鑫对着金丝点头微笑,连忙跑到里屋问道,“母亲你怎么又买个丫鬟?家里不都有蚕丝照顾吗?”
“蚕丝日后跟着清影嫁人,这金丝就跟着你嫁到太子府,也好有个照应。”
过了好一会儿,有鑫支支吾吾的说道,“把金丝留在家里照顾嫂子吧,太子府总不差一个丫鬟。”
“说什么傻话呢?”陈母没在意有鑫的话,拉着有鑫坐下,拿出嫁妆单子翻看。
所有聘礼如数充作嫁妆。
额外又备田地十亩。
家具准备床榻,书桌,柜子……
书籍中少不了四书五经,更不会缺少女则,女训,女戒……
衣物备上皮,棉,夹,单,纱,两双大红色的绣鞋,两双日用的布鞋,各式绣品……
各是上等的丝绸,云纱,锦缎……
玉如意,油灯架,盆景,瓷瓶,花瓶,坛子,碗碟,杯盏,茶罐,茶具,果盒等装饰瓷器也是必备。
一个化妆匣,里面装满洗漱用品,胭脂,头油,眉膏……
床单被罩八铺八盖,陈年老酒十坛,荷包,丝巾,汗巾……
两盒首饰……
“聘礼都充做嫁妆?那咱们家哪来的钱置办这余下的嫁妆?”有鑫看着嫁妆单子很是疑惑不解,毕竟家中从不富裕都是苦日子过来的,陈父的那些俸禄连日常开销都不足,哪里来的赢钱置办这样多的嫁妆?
家中有多数开销是女眷缝制绣品送入绣坊售卖,可每一批绣品中陈母总要挑上两个好的留下。
从小到大陈母总是制作各种秋装夏衫,说是给儿女做的,多年也未见踪迹。
陈母是卖酒郎的女儿,对于酿酒那也是手到擒来,十多年前陈母就开始酿酒,郊外的荒地里埋的都是陈母酿的酒。陈父当年还问过陈母酿这么多酒又不让喝有何用?陈母只说以后有用。
那两盒首饰里面装的竟是些绢花,木簪,铜板和碎银子。每当逢年过节家中有余钱时,陈母就会往首饰盒中添置一些银钱,或是雕刻上一只木簪,做上一朵绢花。
绣品攒了这样多,酒不知不觉也有几十坛,嫁妆按照礼节该准备的都准备上,陈母却总感觉还缺少了些东西,不是因为嫁到太子府才筹备这样多,而是自己的女儿出嫁本就配得上这么多。
有鑫眼眶微微泛红道,“母亲,嫁妆里是不是少几样东西?”一滴眼泪划过脸颊。
“少了就加上嘛,哭什么呀?”陈母着急的喊道。
一边给有鑫擦眼泪一边说道,“少什么,能值得哭成这样!”
想着坚强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流,哽咽的说道,“是不是少了寿衣和棺材……”
陈母手中的动作顿住,再开口时声音依然沙哑,“你若是嫁给太子,那寿衣和棺材用不上家里准备的,母亲原也想着的……”
有鑫满含热泪的拿起桌上的嫁妆单子,看着单子上面的嫁妆,怎么也没想到母亲竟为自己操了这样多的心。
母亲眼角的皱纹有多少是为自己熬夜缝制新衣所生?手上的伤口有多少当时酿酒所留?这瘦弱的身躯是否都是为了自己的女儿生吃俭用?
母亲抱怨了这样多,却还有这样多是大家所不知道的……
“母亲……”
有鑫抹去面颊上的眼泪说道,“将我的嫁妆剔出一半留给清影吧,毕竟嫁到林家为妾,带足了嫁妆才能生活的有底气不受欺负。还有长街小甜巷的府邸也留下,咱们这些日子就搬进去,往后一家人生活不必太拥挤,毕竟嫂子还怀着孩子呢。”
“这怎么能行呢?你去太子府也需要底气啊!”陈母语气强硬,是怎么也不能同意将嫁妆减少一半。
有鑫这时强撑着笑脸露出略玩味的语气,声音却止不住的沙哑,“主要是清影更需要,我实在是担心万一交代在太子府,嫁妆又不给送回来,那到时候咱们家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陈母紧紧的抱住有鑫说道,“不许胡说!这些嫁妆全都丢了不要了,又能如何?”
“不能给你十里红妆已是娘的遗憾,哪里还能减半?”陈母越抱越紧,生怕这一松手女儿就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