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年少?
年二十六,小镇越来越热闹,外出的人慢慢回来,每条街道都迎来了人流量的高峰期,一到饭点,餐馆里也坐满了人,有好友相聚,也有家庭聚餐,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阮宋凝一醒来,掀开被子赤着脚踩在地毯上,小跑到窗口,拉开窗帘,嘴角挂笑,玫瑰绽放在雪中央,我喜欢你,明媚而浪漫。
跑回床边,拿出手机,便看到张辰时一早发的微信,简单的早安问候,简单的行程报备,却让人不由的生出喜悦。
笑意顺着嘴角蔓至眉眼,回复完毕拿起手机再次来到窗前,拍下玫瑰与雪,留存美好。
洗漱完毕的阮宋凝哼着小曲,围着围巾,准备出门去逛逛,顺便买两束花送到剧组庆贺杀青,刚一开门,便看到了靠在门侧的一束玫瑰,笑意瞬间绽放,蹲下身子,拿起卡片,写着“我喜欢你”署名:你的男朋友 张辰时。
拿出手机拍了照片,发了微信给张辰时,“谢谢你,我的男朋友。我很喜欢。”正在低头看剧本的张辰时,感受到手机振动,拿起点开一看,嘴角的梨涡便开始不受控。
一旁的导演看了眼张辰时,打趣着说道“啧啧啧,恋爱的酸臭味。”嘴角却挂上了姨母笑。
爱诞生的那刻,雪松融了凌冽,白花生了热烈,冬日的雪有了春日的暖。
阮宋凝漫步在街道上,看着形形色色的喧嚣,听着人来人往的拥挤,这一秒那里传来小摊的叫卖声,那一秒这里响起了你来我往的讲价声,鞭炮声、嬉闹声,每一分每一秒这里的生活都在平凡着,却又盛大着。
她小时候便很喜欢过年,喜欢一家人坐在一起准备团圆饭,喜欢彻夜不眠的守夜,喜欢烟花绽放在夜空中的瞬间,喜欢同陆霁明在院子里玩烟花棒,喜欢人的团圆年的圆满。
长大后即便她同陆霁明奔走四方,却总会在过年回到这里,像是心照不宣的约定,可今年这一份圆满缺了一个角......
阮宋凝深吸一口气,忍了忍泛红的眼眶,走进一家花店。
挑了两束花,便让店家包装,要了两张卡片,一支笔,坐在店中椅子上便开始写。一张写“杀青快乐。”画了一个陆霁明的小人像,署名你姐阮宋凝,另一张写“爱你”画了两个相拥的小人,署名你的女朋友 阮宋凝。
写完后拿着两张卡片来到柜台递给了店家,卡片微微翘起一角,露出了右下角的署名,看着熟悉的名字,李梦然抬起头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孩,怎么都无法跟初中时那个平凡的阮宋凝联系起来。
那时的阮宋凝原来扎着马尾,后来留成了波波头,长相平凡,安静少话,也就跟身为同桌的她关系比较亲密,可如今的她头发微卷,披散肩头,皮肤白皙,眼含笑意,身上似有若无的栀子花香,推门而进的那一瞬间,闪过她脑海的就是美好二字。
看来,这些年她过的很好,比自己好。
李梦然只顾埋头加快了手中的速度,脑海中却不断闪现自己曾对她做过的那些事情,头垂的更低了一点,她不能以年轻不懂事为借口,带过对别人的伤害。
曾经不觉得那些行为是错误,如今却觉得如此荒唐,想要道歉,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阮宋凝等待的时候,看了一眼旁边的明片,赫然看到了熟悉的那三个字李梦然。
转头回来时两人视线刚好相逢,她微微一笑,店家匆忙躲开,那一瞬间她便确定了是她曾经的同桌好友李梦然。
曾经的记忆随之涌来,初中的她很安静,几乎没什么朋友,李梦然性格外放张杨,又是她的同桌,两个人自然而然成为了朋友,后来她的小世界就有了一些声音。
可就在她要离开的前一个月,一直长发的李梦然剪了短发,跟她一样的波波头,也是那一天之后,李梦然再未同她说过一句话,也不再对她露出过笑颜,哪怕她多次柔声询问,依旧没有得到任何结果,再后来李梦然申请换了同桌,带着她的朋友消失在了阮宋凝的世界里。
她又变回了一个人,无人搭理,无人讲话,透明的像空气。
那段日子班里女生几乎不理她,但男生因为张辰时和他同桌,时不时会来阮宋凝桌上抽个纸,问个问题,女生看到了后,时不时会来她这倒几杯阴阳水,什么“人不可貌相”、“丑女也有春天”,那些话语一字一句刻入她的心里,虽然她面上不露任何情绪,却哭湿了许多个深夜。
那时她不明白,明明当初那么好,为什么转眼便能恶语相向。
她离开的前一天刚好是周末,她来到学校,亮出了胸卡,谎称忘了作业,进了学校,往张辰时、张辰时同桌,以及那些曾在她被孤立时同她讲过话的男生课桌内放入了一张写着“谢谢”的纸条,谢谢他们曾经照亮了她的黑夜,让她不至于孤身一人。
以前她曾想过如果再次见到李梦然,她一定要冷眼以待,像她曾经对待自己那般,但奶奶的离开,让她释然了,铭记过去的伤害,只会让人忘了眼前的美好。放下,或许才是对自己最好的礼物。
抱着两束花,阮宋凝笑着说了一句“谢谢老板,新年快乐。”转身便准备离开。
看了看放在桌上的名片,看着阮宋凝的笑容,她深呼吸一口气,叫住了阮宋凝,朝着她深深一鞠躬,说着“对不起,我为曾经年少的我道歉。”
“我替年少的自己,接受你的道歉。”李梦然听到这句话红了眼眶,抬起身子,看着阮宋凝说
“张辰时喜欢你,本来12年前就应该告诉你,可是那时候的我除了嫉妒,再无其他,希望现在告诉你不晚。”
抱着花的阮宋凝瞬间笑弯了眼,笑意不断衍生,从嘴角攀至眉梢,原来不是一厢情愿,是双向奔赴,开口道“不晚,我们在一起了。”哪怕错失了十二年,哪怕错过了青春懵懂,但他们重逢在了最好的年纪。
李梦然微微一愣,回道“恭喜。”交叠放在身前的手,来回揉搓着,还是说出了那句话“那欢迎下次再来”
从南方到北,远嫁的她其实没什么朋友,性格也早已被生活磨平,见到阮宋凝的那一瞬间,她其实有那么一丝雀跃,但她也清楚的知道,她们之间不可能再是朋友,陌生人也许是她们最好的结局。
但她,还是说出了那句话,她希望她们之间会有下次见面。
阮宋凝笑着点了点头,挥手说了再见,推门而出,即便下次见面,她们也难回到曾经,她能释然,但不能彻底忘却曾经的伤害。
李梦然看着阮宋凝离开的背影,喃喃自语着“谢谢你,曾经把我当成最好的朋友。”
“妈妈,刚刚那个离开的那个漂亮姐姐是谁啊?”
“是妈妈曾经的好朋友。”
“那现在不是了吗?”
“因为妈妈做错了事情。”
“那妈妈要道歉哦~做错事要道歉。”
“嗯,好~。”李梦然抱着小短腿儿子,转身走向柜台。
年少的时候,做的许多事情总是不分对错,等到回过神人已经走远,想挽回也没有了理由与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