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霍承欣赏着这两张偷拍的照片。
放大、缩小，一遍遍地看，还设置成了手机壁纸。
他以为这是苏兰茹当天找人偷拍的照片，根本没有想过居然是举报信里的附件。
心里还纳闷儿，怎么老爸突然给自己发这照片。
难道是真的害怕自己找一个离婚带孩子还嫌弃自己年纪小的姐姐？
他看着手机壁纸，暗暗想着，
如果有一天南秋告诉他，她确实离过婚且有孩子，那他该怎么办呢？
有孩子，总归还要跟孩子的爸爸有联络，一定更难追了。
可那样的话，起码自己能靠博小孩的好感而引起她注意。
想到这里，霍承摇摇头。
除了自己，哪有什么男人配跟她结婚呢，不可能。
沉浸在幻想中的他，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陈昭宇在接到于庆电话之后，第一反应是，会不会弄错了？
当于庆把举报邮件的文字内容截图发给他时，他才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陈昭宇把南秋叫到会议室。
“南秋，其实我认为，公司是不应该干扰员工个人生活的……比如你跟霍承这个事情，虽然是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我和霍承？什么事情？”
“就是……算了你自己看。”
南秋拿着陈昭宇手机仔仔细细看了截图上的内容后，沉默半晌。
“宇哥，这事儿你不用为难。你现在就正式给客户那边发邮件。”
陈昭宇愣了。
“发，发什么？”
“你就说，这是南秋的个人行为，公司针对此事会彻查，并且会将南秋调离项目组，由其他同事负责。”
“然后再提一下，关于协议签署流程是完全符合贵司规定的，中途没有进行任何不正当交易。补充协议不都是于总最后批的吗，他是记性不好还是气糊涂了。”
“我把当时申请合同续签的盖章单子扫描件发你，哦对还有补充协议扫描件。”
南秋面无表情说完，陈昭宇一时都不知从哪儿问起了。
南秋在手机上一通搜索，找到当时所有文件的扫描件，转发。
“我发你了。”
“这么快？”
“拜托，我微信100多个G的聊天记录是干嘛的。”
话音刚落南秋就要起身出门，又被陈昭宇叫住。
“不是，你等一下，南秋。”
“还缺什么？”
陈昭宇皱着眉：“这事儿我觉得其实也还有余地，你别直接就把自己的路堵死啊。”
他顿了顿，请南秋坐下。
“这种邮件虽然是非正式文件吧，但也算是以公司名义发出去的。你都服务豪时生活这么多年了，现在直接说把你调离项目组，这也有点太突然了。”
“当然，我知道你是说名义上调离，但客户那边的对接人还是跟你更熟悉呀，他们肯定会细究这个事情。”
南秋微笑道：“宇哥，不用搞名义上的，咱就实际。”
“不是正好最近来新客户了嘛，我主动申请，把新客户搞定。豪时生活这些工作，吴迪沫沫他们都能干得了。”
“这个事情不能拖，咱们赶紧发，表明态度。危机公关这不是咱们本行吗。”
一通连珠炮，让陈昭宇没的说。
陈昭宇也明白南秋说得是对的。既然豪时生活那边是总经理于庆直接打的电话，说明这个事情还是越快处理越好。
再说了，这种合作伙伴之间的私下人情往来其实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根本没什么稀奇。这年头，哪家公司想拿下客户不得靠点客情关系。
现在突然出现举报邮件，把私人关系小题大做放在明面上说，一定是有人故意的。
快速压下去，如果后续掀不起什么风浪，等过一段时间，自然就会不了了之。
到时候南秋再回来继续负责就好了。
下午，豪时生活办公室里。
汤仔的一声惊呼把霍承吓一跳。
“怎么了汤仔，大惊小怪的。”
“承儿，你快看群！佰途那边说人事变动，秋姐不再负责咱们了！”
“靠！动作这么快！都退群了！”
霍承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冰凉的水。
他赶紧查看微信。
人事变动？怎么会突然人事变动？
难道南秋因为要躲着自己辞职了？！
群里没有更多内容。
他又打开工作邮箱，看到陈昭宇发的那封邮件后，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
一小时后，霍承直接出现在了豪时总部的董事长办公室里。
“霍董事长，您跟我说说，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兔崽子，有没有礼貌？”
霍光豪刚跟投资部的人开完会回到办公室，坐下还没喝两口茶，就被霍承吓一跳。
“爸，我不就是谈个恋爱吗，您至于直接给下面的子公司施压，直接让供应商裁人？”
霍承坐在父亲办公桌上质问道。
“哎哟哟，霍少爷，你可误会我了。”霍光豪笑起来，“你把你爸当成什么闲人了，还管你谈恋爱，还裁人。”说罢，端起茶杯细细品一口。
霍承举起自己手机，让霍光豪看了一眼手机壁纸。
“这个啊，”霍光豪把王秘书叫进来，“给他看看。”
……
霍承看完邮件之后，思索片刻。
“能看到发件人是谁吗？”
王秘书：“是个新注册的境外邮箱，不好查。”
他紧接着看向霍光豪，微笑道：
“爸，我要回集团。把我调到集团品牌部。”
霍光豪好像看到他小时候说要买玩具的样子，笑起来。
“你说回就回？你小子当公司的员工考核流程是摆设呀？”
“好。那我自己去申请，到时候我都合格的话，你可别不批。”
霍承笑得神秘，给老爸留下个潇洒的背影。
/
“姐姐又加班了？”
南秋一回家，就看到霍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书。
“嗯。”
她应了一声，没再多说，马上换了睡衣躲去卫生间洗澡。
结果慢吞吞地洗完澡出来之后，霍承还坐在那儿，根本没动。
“干嘛躲着我？”
他合上书，起身向南秋走去。
“不是说要当朋友吗？”
“没有，我最近很忙，公司有新客户。”
南秋的头发还没完全吹干，她站在房门口，故作轻松地摆弄着发梢。
霍承站在南秋面前。
他想吻她，想抱着她。
可是现在只能忍着。
“明白了，姐姐有新客户，所以不愿意理我了。”
“你这话说的……”
南秋正想狡辩，电话响了。
是前段时间经常联系的房产中介。
电话里告知自己有一处之前看得很满意的房子，房主最近可能有意要卖出，价钱还有往下谈的空间，问什么时候有时间见个面聊聊。
南秋欣然应允。
挂断电话之后，她对着霍承晃晃手机：
“看到了吗，姐姐得为了生计奔波，不能陪你这个小朋友玩儿了。”
说罢，便回到房间。
“砰”，门关上了。
霍承站在原地，唇角不自觉地微微勾起。
她自称姐姐的时候，那神情太可爱了。
第二天，霍承就向总经理于庆提交了转岗申请，并且话里话外暗示，是董事长的意思。
于庆当然不敢不批，况且霍承在职期间，确实各方面干得都不错，态度也好。
庙小容不下这尊来历不明的大佛，于庆赶紧在所有证明材料上都签了字，
子公司这边没问题了，但集团那边的人事收不收，还不好说呢。
把手头工作交代给汤仔之后，霍承开始盘算下一步——
给苏兰茹打电话，说晚上要回家吃饭。
霍苏夫妇当然乐得儿子多回家。
最近霍承以上班方便为由住在外面，见他一面简直比见什么领导人还难得。
苏兰茹还想着正好问问霍承谈恋爱的事情，到底什么进度了，万一失恋伤心过度可不好。
没想到霍承回家时笑容满面，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吃晚饭时还夸家里阿姨做饭越来越好吃了。
这下让霍光豪有点摸不着头脑，他给苏兰茹使了个眼色。
“儿子，你上次跟我们说的女朋友，南秋，现在还在交往吗？”
苏兰茹语气非常自然。
“哦，上次不是你们劝我跟她分手了嘛。我多听话啊，当天晚上就分了。”
霍承眯着眼笑笑。
霍光豪赶紧接着问：
“那你现在……”
“你不会真的喜欢一个，已经有孩子的姐姐吧？”苏兰茹这次问得小心翼翼。
“没有。”霍承立马否认，“我不是说了嘛，人家嫌弃我年纪小，我也不能强求。”
霍苏夫妻二人松了口气。
“不过我在有新目标了！”
老两口的心又被提起来，等着他的下文。
霍承夹了一块鱼，漫不经心地把里面细小的刺挑出来：
“年纪跟我差不多大，性格很好，很会照顾人，长得也很好看。”
霍光豪跟苏兰茹眼神一对，两人欣慰地笑笑，感觉这次终于能放心了。
“那你们先交往着，等感情稳定了，可以带回来一起吃个饭。”
霍承把鱼肉吃下去，感叹一句“好吃！很鲜！”
接着又道：“没问题爸妈，不过你们做好准备，他是个男生。”
霍光豪刚喝了一口汤，直接呛了出来。
苏兰茹紧着帮他拍后背。
霍承看了一眼爸妈没什么大事，继续气定神闲地嘴上跑火车：
“其实之前在英国留学的时候就有几个男生追过我，但那个时候我不太能接受。”
“爸妈，多亏你们那天跟我聊那么多，我想开了，真的想开了。”
“不是，小承，你这么开玩笑可就没意思了。”
“是你们说不愿意让我跟南秋在一起的呀。”
霍承吃完最后一口，放下筷子。
“而且她主动调岗避嫌，以后不会跟我在工作上对接了，也不会出现在我面前了。我要回集团，我要远离那个让我伤心的地方。”
苏兰茹道：“好了好了，人家调岗你不会再跟她领导谈吗？跟我们在这儿闹什么。”
苏兰茹知道霍承的小心思，无非就是不想再让父母干涉他的感情问题，这才拿性取向的事情来跟他们开玩笑。
但儿子性格随了他爸，万一也像霍光豪似的在感情问题上死心眼儿，谁知道把他惹急了会不会真做出什么离谱的事情来。
反正霍承也迟早是要回集团的，不如现在就先顺了他的心思。
苏兰茹第二天亲自与集团人力资源总监重新商定了集团品牌部架构，在原本的基础上额外增加一个组——活动策划组，把霍承调过来做组长。
原本品牌的活动策划工作是大家一起进行的，这下把这部分工作单独拎出来，品牌部其他同事工作量可以减轻不少。
其中也包括赵建山。
赵建山从豪时生活调到集团品牌部之后，一直是公关组的副组长，名义上是从子公司到了集团，但实际的职权范围可是小太多了。
这次霍承调岗直接变成组长，比他的职位还要高半格。
霍承上任集团品牌部活动策划组组长的第一天，就是找到赵建山打招呼。
“哟，霍组长，好久不见。”
赵建山对于霍承年纪轻轻就压自己一头，很是不忿。
“哪有，赵总是不是前几天刚见过我呀。”
“什么时候？”
“偷拍我跟我老婆呀！没想到赵总还有这种癖好呢。”霍承笑道。
“你，你居然跟南秋结婚了？”赵建山有些惊讶，“我可没拍，别把这锅扣我头上。”
“哦这样啊~我也觉得不是赵总拍的，毕竟赵总也没有那种场合的入场券。”
霍承作势走开，又停下脚步。
“对了赵总，我刚刚说的是我跟我老婆，你怎么知道是南秋？”
……
敲打完赵建山之后，他又与陈昭宇打电话，提出见面详谈。
而赵建山憋着一肚子火没处撒，回到办公区后悔自己说漏嘴。
实习生小刘过来给他送需要签字的报表，他还恶狠狠地批了一顿。
可这位00后实习生倒不惯着他，直接回怼：“山哥，您是刚才被人家太子爷骂了所以拿我们撒气吗？”
“什么太子爷，你说什么呢？”赵建山不耐烦。
“你不知道那位刚调过来的霍组长是太子爷？董事长和苏总亲自批的调职文件！山哥，你这消息不灵通啊，咱们部门都传遍了。”
赵建山听完倒吸一口凉气。
他这个人，确实人品不好，但是不傻，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他还是分得清的。
可惜知道得太晚，后悔都来不及，只能以后夹着尾巴做人，祈祷霍承别找他麻烦。
/
南秋已经将近一个星期没见到霍承了。
两人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但如果刻意避开的话，也确实可以做到互相隐身。
她最近忙着与新客户对接，了解需求，写竞标方案。
想着让自己忙起来之后，应该就能很快忘记霍承了。
可时不时隔着墙听到他的声音，心里还是会偶尔慌乱一下。
他在客厅走路的声音。
他去卫生间洗澡的关门声。
他边打电话边回房间的声音。
不知道他最近过得开不开心。
做回朋友，难道就真的不能见面了吗？
在她躲着他的同时，是不是意味着他也不再想见她了。
竞标方案与陈昭宇讨论之后发了出去，接下来就是等待结果。
南秋想着接下来自己这边没什么事情了，应该找些事做，忙起来。
此时，陈昭宇又找她谈话。
“南秋，我们跟豪时集团那边搭上线了。你之前一直负责豪时生活，对他们品牌调性应该很熟悉，所以我想着，还是由你来对接吧。”
“豪时集团？集团品牌部？”南秋诧异。
“对。他们那边新成立一个组，是专门做活动策划的，所以最近在找合适的供应商。”
南秋心里激动了几秒，可一想到霍承是豪时集团未来继承人这件事情，她又退缩了。
跟豪时有关的一切，都会让她忍不住想到霍承。
“宇哥，之前豪时生活举报邮件那个事情才过去没几天，我可能不太适合做这个客户。”
陈昭宇了解南秋。
准确地说，是霍承很了解南秋。所以他跟陈昭宇提前谈好了条件。
“哎，那真可惜。他们集团那边的对接人还说这次能给咱们公司机会，都是因为听说你之前服务子公司，合作非常顺利。”
见她面露狐疑，陈昭宇接着说，
“所以呀，老板都发话了，让你好好干，拿下来的话，直接给你合同总价5%作为绩效奖金。”
“因为我？人家一个大集团找供应商，因为我个人能力，所以要想合作？”
南秋觉得这件事听起来很不靠谱，隐隐约约感觉到有可能是霍承推荐的。
但霍承在豪时生活待得好好的，自己如果真的去跟集团的人对接工作，也不一定就会碰到他。
想到这儿，她又忍不住在心里默默打起算盘。
豪时集团的业务怎么着也得比子公司预算充足。
按照5%算的话，如果能签100万的小单，那自己能拿5万。
如果能签个500万的合同，那自己岂不是直接25万到手？
房子装修钱都出来了。
“对啊。怎么，你这么小看你自己呀？”
陈晓宇挠挠头，像是很为难的样子。
“5%个人绩效，团队奖金另算。当然了，咱们也不能保证一定能拿下。你要是真不接的话，我只能看看晓辉他们那边还有没有人愿意做。”
“别呀，找什么晓辉，我没问题的宇哥。需要找谁对接，什么时候出方案？”
南秋脸上瞬间堆满笑容。
那是嗅到金钱的味道后，发自内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