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小宸，你这些日子可听小妹提起过这事？”谢启轩又问道。
程汐悦快嘴道：“定然是不曾的，若是他听到了，还有我今日这些事？那日小妹去查账簿，我就觉得奇怪，我那会儿还取笑说着小丫头如何开始想着柴米油盐的事情了，没想到竟是因为这么个黑心肝的人。”
那几日谢寻书被太后留下，故而等她回来时，便听说自家三哥同张家退了亲。等她被问这事的时候，谢寻书还有些懵懵懂懂的，她拿着一盒太后赏赐的东西送给阿娘，恰巧谢忻淼也在。见到三哥哥时，她还有些得意地对他道：“三哥哥，小寻有好多好多的金叶子啦，三哥哥若是缺钱了，记得告诉小寻一声。”
原来，谢寻书那时候以为是自己三哥哥做生意失败了，没钱再给自己，所以那个张氏才那样反复念叨自己。
谢忻淼有些惭愧地抱住谢寻书，他嘴角动了动，许久才慢腾腾地开口：“嗯，小寻别怕，三哥哥不会再让人欺负小寻，那些坏人瞎说的话，小寻不要往心里去。三哥哥很好的，小寻不用担心。”
但谢锦宸知道这事之后，面上没什么反应，转头特意去竹墨阁取走了一大笔钱，买了张家大房之前一直很想买的一个庄子和两个铺子。
“我可总算替会到花我三哥的钱有多爽了，以后考虑一下每个月都来花。”谢锦宸这句话，差点让竹墨阁的掌柜吓得从楼上滚下来，不过说归说，真正花大钱，也仅有这一次。
这庄子和铺子前脚买了，张家后脚便鸡飞狗跳了。那张氏是二房女，本来张家大房二房就不合，二房被欺压久了，好不容易想着攀附谢家能扬眉吐气，却又被退了亲，本就被大房奚落。这会子大房再被谢锦宸摆了一道，气的直跳脚，更是怨怼二房。
“那两个铺子生意一直不错，四弟买完，转手又把地契那些的给了我。不过后来小寻好像也很快忘了这茬事，我唯一万幸的事，她没有因着这事同我生分。”谢忻淼说着，长舒一口气。
程若笙想了想：“晞儿应当是没把对方放在心上，我们这几个一处在外头玩的时候，时常是她结账，她说她的奉银有够，况且也没花多少。”
“方才提的那箱子的金叶子，是她那几日空闲时陪着太后玩叶子牌解闷赢来的。阿娘在太后那听来的，说是这小丫头放水放了好多，不然都不止那些。”
程若笙就曾经同谢寻书开玩笑过，嫁男人还不如嫁给她，要什么都有。
“说起来，当年我阿娘怕我乱花钱，我阿兄拦着，他说，笙笙能花多少，转头嫁了人家，怕是想给都不好给了。”
“是这个理。”
***
谢家三郎大婚时，皇家也是送了贺礼来的，以皇帝为首，各家添了礼也是有的。
以至于程若笙给公婆敬完茶后，便对谢寻书悄声说了一会儿一起去看皇家的赏赐。她俩倒也不是稀罕什么，只是单纯的喜欢看好看的东西罢了。
“我竟是没想到，东宫这次都这么大手笔。”
“东宫礼赠一直都大手笔，不过你们这次倒是多了几个小王爷给的东西。”谢寻书被她拉着去看东西，她见的多，倒是有些习以为常，但是确实不得不说，还是有好些精巧的宝贝。
“你不觉得我这是蹭了你的光？”程若笙说着，随手拿起一件，瞧了瞧又放下。
“为何？”谢寻书有些奇怪，谢家一直有这样的待遇，如何成了沾她的光了？
程若笙指了指李潇煦等人的礼赠：“他们都还未娶王妃，本来是不必随礼的。这遭，是来送花套佛的吧。”
“你这话说的，小心菩萨不乐意。”谢寻书笑道，“说好的，进了我家门，以后可得好好罩着我。”
“你放心我既说了那话，自然是会好好护着你的。”程若笙突如其来认真的话，倒是让谢寻书有些不太适应，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笑着陪她在府中四处走走。
***
“晞丫头，你如今来，可是想好了题？”皇帝难得见她，先前宣召都被她婉拒了好几次。
这如今谢锦宸和宋瑾棠的婚事定在明年初春的时候，日子还长，似乎也没什么由头可以让她一直拖延下去。再者，殿试很快要开始了，她答应的事情，自然是要做到的。
“皇上是盼着我出题难倒您心中的才子们，还是巴不得早点将臣女嫁出去？”谢寻书笑脸相迎，脑子却少有的一片空白，说实话，她这些日子有很认真的去想过所谓的题，可没有她自己满意的。
然后今日进宫，是程若笙昨夜对她说，让她用几年前在永庆公主宴席上的那首诗作为引子，让应试之人随意写。
“都有，自然是都有，你这丫头大了，难不成真的不想嫁人？”皇帝看着她，倒是乐呵，也不介意别的。
“若是这样，臣女便将题给皇上吧。”
“你这题，可有旁人知晓？”皇帝方才还有些热切，这会子反而有些犹豫，随后便遣散旁边伺候的人。德公公亲自备好笔墨后也退了出去。
“题是三嫂点拨的，但是我得写出来，让皇上看看再说。若是您觉得不好，便换一个。”谢寻书说着，提笔将先前那随手写的四句写下。
薄酒空杯筑秋恨，红墙深浅故人魂。冷月半悬说旧事，醉梦半醒忆前生。
皇帝看着她写的诗词，多少是有些惊讶：“你这丫头可是看了什么话本子入了迷，如何会做出这般悲伤的文章，这倒是让朕都费解了。”
“这是几年前在永庆公主的席宴上随手写的，若是用这个，想来对谁来说都是意外之事。也不做太多的要求，只是看着我写的，随意记下自己的想法便好。”谢寻书解释道。
“无妨，你先放着。原想说你若是出了这题目，是想让你留在宫里的，等殿试结束再放你回去。后来想想，倒也不必。你今儿这首诗，朕都感到意外，罢了，你若是定了，就先定着。”皇帝说着，亲自去将她写好的诗文折起后封入方才备好的信封里。
谢寻书点点头，她看了看整个殿内的摆设，又看了看皇帝，果真是个恋旧之人。许久，她道：“皇上，若是臣女想到更好的题，可以换吗？”
“自然可以，别人是高楼抛绣球，你这遭金銮殿试才，也是一样，你说了算。”皇帝点点头，也很干脆的答应。这丫头果真这些年来总能给自己惊喜，这次的题，他还真是想都没想到。
“多谢皇上。”
“朕在这叮嘱你一句，若是有人向你问题，你自己留个心吧。”皇上想着，交待了一句。
谢寻书笑了，她如今是一届丑女，如何会有人还巴着上来呢，应试时直接胡写，便可以跳过了。可皇帝还是交待了这一句，想来是真的有心了。
“皇上是觉得，臣女如今这副赛无盐的模样，还会有人赶着求娶？”谢寻书顿了顿，她今日还是想着将自己不明白的事情，让皇帝给她解个惑。
皇帝笑了，他示意她坐下，随后道：“你不过是面上一道疤，哪有传言的那么可怕。再者，人心不可测，若是有些人看中的不是你，但是也未必没有求娶的心。你身后的谢家，你的父兄们，都是他们会想追逐的。所以朕让你留心，虽说如今太子比你年长太多，朕也无意委屈你，可别忘了，朕还有好些儿子，包括几个世子，他们的年岁也都相仿，谁能料着呢？”
“皇上如今的话还真是直接了当，我可是第一次听见圣上这般评价自己的子孙，还是为了我一届外臣之女。”谢寻书若有所思，她轻轻叹了口气，皇上说的也都是现状，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皇帝看出她心思中，便安慰道：“这有什么，朕说过，你若是看上朕的子孙，你定然为正妻嫁入。你若是看上旁的人，朕便赐你为公主，成全你的心意。”
“多谢皇上玉成。”谢寻书说着，起身准备请辞时，她犹豫了片刻，对皇上补了一句，“请圣上允臣女在殿试前一日进宫面圣。”
“哈哈哈，你这丫头还有别的事要办嘛，行，你如今有了那昭阳令，随时出入宫闱。不过你既然说了，朕也自当空出时间来等你。”皇帝说着，捋了捋胡子，又朝她挥了挥手。
***
“皇上答应了？”
谢寻书点点头：“嗯，答应了。这般离奇的题，别人看了怕是要骂人吧。再者，倒是缺失公平了。那首诗，好些人是见过的。”
“你还不得谢我一番，若不是我，你这会子还在家里愁眉苦脸的。再说了，见过没见过又何妨？见过的，必然知道是你写的。那若是他有心想迎娶你过门，自然会用心去作答。若是无心，这答案也自然不尽人意，答案不尽人意，那不是恰好合了你的心思。我如今倒是在想着，别难倒了不该难倒之人。”程若笙说着，有些坏笑般朝她眨了眨眼。
谢寻书自然知道她的意思，便道：“不会，若是被难倒了，就不是不该难倒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