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六年
餐桌上方的灯光，清晰照亮人的每一个表情。
夏初锦突然来了兴致，打量着叶成惟丰富的微表情。
只见对方先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深色瞳孔骤然放大，转瞬又变得有些生气和委屈，眉心蹙了蹙。
难得看到一向闲庭信步的叶成惟，会有此刻这般不淡定没有把握的样子。
“你还没有告诉我价格呢？”夏初锦不回答对方的问题，故意起了心思吊人胃口。
“你认真的？”叶成惟再一次确认，眸色瞬间冷了下去。
夏初锦只是放下手里的叉子，抬起两手背各自抵着一边的下颌骨，懵懂无知地望着对方，一个字的回应都不给。
只有一张餐桌之隔，对面的叶成惟被夏初锦注视的目光，纠缠得败下阵来。
空气中明明满是蛋糕甜甜的香味，对面的人却像是一个要糖果吃的小孩，有恃无恐。
“二十七万，它的价值不是在价格上，是真的有缘分才能拥有的，虽然是送给你了它是你的，但是婚后收到的礼物，算是夫妻共同财产，这件事我不同意。”叶成惟突然就急了，说话的语气也变快了许多。
大抵是得逞了，夏初锦一下弯唇笑了起来，彷佛一朵娇艳的花快速在脸庞上荡漾开来，一朵朵开放到眉梢。
叶成惟心中突然怦然被惊扰，心选的文字，怎么也无法描述此刻的情绪波澜。
“没有说过要卖的。”夏初锦这会才正式给到回复，话音落下的唇角都是带着得意的。
对面的叶成惟突然被点醒，才回应过来自己被耍了。
“夏同学你不老实，居然学会忽悠我了。”
“耳濡目染，近墨者黑。”
叶成惟第一次被人堵着哑口无言，没有想到能言善辩的他也会有这么一天。
像是突然思索出有不对劲的地方，事情的源头为何有人会想买下这把没有很多人知道的琵琶，叶成惟马上询问买主。
夏初锦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前前后后都说了出来，才发现原来叶成惟和杨老师是认识的。
“真的很想跟杨老师合作？”叶成惟温柔地询问。
“你愿意卖么？但重点是琵琶我很喜欢我不愿意的。”
这会儿笑起来的变成了叶成惟，他抽出张纸巾，动作自然妥帖给夏初锦擦干净沾染着蛋糕屑的嘴角。
“给我两天时间，给你摆平这事儿。”
？
夏初锦不明白这事儿要怎么化解，毕竟当时杨老师的态度很坚决的，除了这琵琶闭口一字不谈合作的事情。
但她心里又是莫名地相信，相信叶成惟说能摆平就是一定可以的。
两天后叶成惟不知道哪里弄来一套茶具，看起来很精致的样子，他让夏初锦带着这套茶具以及里面附带的信函再次去拜访杨老师。
夏初锦是按照礼数提前跟杨老师约了时间，当天下午杨老师就派小助理来接人了。
这次同行的还有甘棠，吃过午饭，他们一起在写字楼一楼的咖啡厅等待小助理。
“是不是越是这种艺术家就越古怪，怎么突然想起让你用琵琶交换，也不知道叶成惟准备的这个破茶具能不能行。”甘棠忍不住吐槽。
轻轻搅动面前的咖啡，其实夏初锦自己也是云里雾里的，她敷衍道：“大概是这把琵琶比较珍贵吧。”
“这琵琶到底什么来历？”
“只听说是叶成惟花了六年时间找一个顶级师傅定制的。”
其实夏初锦特别想知道，叶成惟自己不弹琵琶叶家也没有见过有人会弹的，那叶成惟是什么缘由愿意花那么多年的时间仅仅是为了一把乐器。
话落，夏初锦轻抿了一口杯子里的液体，浓浓的咖啡香味扑面而来。
香是很香，只是糖放少了，味道有点涩。
“怎么又是六年？”甘棠莫名其妙来一句
“嗯？”
夏初锦有点疑惑地望着对面的甘棠，甘棠此刻欲言又止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平时心直口快的状态。
她就直直望着甘棠，甘棠这个急性子果然没坚持住几秒就投降了。
甘棠：“哎呀不是前几天刚刚出了叶成惟跟苏卿冉那档子的事情么，我怕你又多想，就是去年我们不是在乐团有遇到过苏卿冉因为拍戏的原因找专业老师学琵琶嘛，就是最近他拍的那部古装剧的杀青特辑放出来了，被她的粉丝一顿安利营销，我都不知道刷到多少张大字报写着学琵琶六年十级在手用心专业啥啥的。”
夏初锦小声嗯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继续喝下一口咖啡，只觉今天这咖啡不仅涩而且还很苦。
“别多想，都是巧合。”甘棠看着夏初锦脸色似乎变得不太好，连忙安慰道。
甘棠还想继续说点什么，很不巧小助理的电话就打来了，说是已经在写字楼的停车场了。
于是这个小插曲就这样过去了。
这个时间段路况没有高峰期，很快他们就到了杨老师的宅院。
让夏初锦感到意外的是这次是杨老师没有在上课，反倒是来到大门口迎接他们的。
但当看到夏初锦下车，只提了个礼袋的时候，杨老师原本兴高采烈的脸一下垮了下来。
“怎么没带琵琶来？”杨老师嘟囔着问。
“他说杨老师您喜欢收藏茶具，让我给您带过来。”夏初锦微微抬起手里的礼袋，虽然没有说明，但是说的这个他，想必杨老师能猜到是送琵琶的人。
“一套破茶具想打发我，也太小看我老头子了。”
边说着，杨老师就扬长而去，没有理会还在门口的人。
还好有小助理来打圆场，小助理让她们不要介意，领着他们跟上了杨老师的步子也一起进了宅子。
杨老师嘴上说着不留情面拒绝的话，但人倒是很诚实已经在会客厅坐好等着了。
接触过两回，关于杨老师的秉性，夏初锦也是摸出了一点门道的，既然此刻杨老师还愿意坐在这里就是还有希望的。
“杨老师，他还有一封信函让我带给您，您真的不看看这茶具嘛？”夏初锦试探性地开口。
只见杨老师润了一口茶，放下手里的杯子，抬眼跟小助理示意一番。
紧接着就小助理像是对接上信号一样，秒懂并且马上把夏初锦带来的礼袋打开，里面果然有一封信函。
小助理打开信函看了一下，跟主位上的杨老师说：“有意思，杨老师这你得亲自看。”
听到这里杨老师似乎也来了兴致，接过信函来看，仅仅几秒钟的时间便开怀大笑起来。
接下来杨老师便亲自打开桌上的礼盒，一打开仿佛看到杨老师隐匿在眼镜之下的目光都是发亮的。
夏初锦拿到这东西就已经是礼盒礼袋都包装好了的，她也是第一次知道里面是什么样的。
只能分辨出是瓷质物件，釉色漂亮，上面的纹路色泽也是极其精美的，夏初锦对于这些算是外行，其他方面就甄别不出来了。
“好好好，合作就定下来吧，内容方面随后你跟小助理详谈，谈完傍晚陪我这个老头子在家吃个晚饭如何？”杨老师现在心情极好的样子。
夏初锦没说话，傍边的甘棠倒是忍不住了，毫无避讳地说：“杨老手您也是好反复无常哦，刚刚门口还说我们这是破茶具，现在又跟个宝贝似的，不就是一喝茶的，茶水下肚不都是一个样。”
“小屁孩还有得来学呢，这可不是一般的茶具。”此刻好心情的杨老师并没有跟甘棠计较，拿着茶具回往里间走，“你们先谈合作的事情，我把我的宝贝收起先。”
幸好夏初锦和甘棠是有备而来的，很顺畅地就打包里的iPad Pro跟小助理谈合作方案了。
在中场休息的时间，夏初锦给叶成惟发了一条微信
信息内容是：信函写了什么？这套茶具很珍贵？
大概是对方恰好拿着手机看到信息，夏初锦看到聊天框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www】：没写什么，大概是为我当年跟爷爷告状的事情给杨老师道歉，茶具是清朝年间的肯定珍贵。
夏初锦马上编辑文字发出：是买的？
【www】：短时间买不到，爷爷收藏库里偷偷拿的。
如此杨老师会同意合作也不奇怪了，夏初锦就是有点担心爷爷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
夏初锦给对方回复了一个震惊的表情包，看对方没有秒回，夏初锦也就没有在说什么了。
刚刚上厕所回来的甘棠，也恰好这个时候凑过来看夏初锦的手机。看到了聊天框的内容，甘棠直接瞳孔地震。
“wc清朝年间的，亏了！还是送那把琵琶叭！”甘棠被震惊得国粹都飙出来了。
夏初锦只当甘棠在口嗨，拉着她一起回去继续讨论合作方案了。
结束方案还真的如杨老师所说已经到了傍晚时分，杨老师已经提前让人准备了晚餐。
跟平常的家宴一样，这顿晚餐吃得很舒心，一晃时间就过去了。
杨老师是习惯饭后用茶的，夏初锦也算是客随主便了。
“你是不是就是叶老头的小孙媳？”杨老师掀开茶盖，让茶香在空气中流露。
夏初锦还是有一点点被惊到的，因为她和叶成惟的婚姻极其隐蔽，甚至连叶成惟的发小估计也还不知道叶成惟的领证对象是她
“何以见得？”
“那把琵琶就是那臭小孩当年说给自己心爱的小女孩定做的。”
仿佛脑洞轰隆了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坍塌。
夏初锦不敢去细想，但是确实六年前他们素未蒙面，所以这把琵琶到底原本的收礼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