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 央月

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可三年寒暑，三年桃花开尽，却让她等待了三年。

她从不知道，原来等候一个人会是如此漫长又满心忧伤的事。

她几乎每天都待在桃林里不知疲倦地养花织布，好像只有这般忙碌，才能让自己不会总是怀念着远方的他。

“可是啊，如今就连当初不喜欢我的小姐姐都已为人妇，来年这时桃花盛开，或许该为人母了罢？可末已哥你到底何时才能归来？只怕我已等不及，生了恨嫁的心……”

央月摸着手里亲手用桃花木做好的剑穗，喃喃自语。

这次，也该她送一曲“睹物思人”了罢！

正恼着远不知何处的那人，却不想雪儿姐匆匆赶来，说是有官兵回到镇子，叫她赶紧去看看。

她欣喜若狂，一想到末已，便即刻放下手中的活，奔向门外。

站在镇头的石碑旁，她寻找着那人的身影，却没想到只看见慕泽跟着一帮兄弟笑嘻嘻地朝她走来。

“末已呢？不是说你们会一起回来的吗？”

不顾那些个人传来的唏嘘，她拧眉询问，但不想他却故意撇开问题，一脸痞相。

“我刚从战场回来，就不能先关心下我么？”

央月瞥了他一眼，只当他在耍性子，不想跟他嚼舌根，扭头便要往回走。

“我告诉你，”那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已经死了。”

她的身子猛地一愣，但随后又似假装没听见般的继续走着。

“我不信。”

“他真的死了！”

那人有些生气地吼着。

“你骗我！你恐怕一直以来都希望末已哥死了。”

可她还是不信，末已哥答应好了的，怎么能……

她不相信，却没办法止住自己的眼泪。奔跑之间，她不小心被绊倒，却被那人给扶住。

“你走开！倘若他死了，这辈子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央月……”

那人看着坐在地上哭泣的央月，却在心底里嘲笑着自己的无能，原来自己似乎真的只会惹她伤心呢。

抬头看向远处身骑战马赶来的某人，慕泽只好无奈轻言，装作小时候看她笑话般说道：“好罢、好罢，你别哭了，怎么还像小时候那么好骗。”

慕泽蹲下身子，轻拍她肩头，“你要见的人就在你身后。”

闻此，央月猛地抬头望向身后，果然是末已。

她顿时破涕为笑，却又转过头怒视着一脸阴谋得逞的慕泽，站起身后便猛踩了他一脚。也不管是否一身狼狈，便飞快地奔向那人。

鼻尖传来了曾经熟悉的味道，也还有紧紧相拥间传来的温暖，她的心立刻安分了不少。

此刻见了她朝思暮想的人，怎么也舍不得放开，却又忍不住埋怨道：“你、你要再不回来，我可就要跟别人好了！”

这副撒娇任性的小模样，就像小时候要他去桃林玩时那般。

末已无奈一笑，宠溺地摸了央月的头发，低头一看，却见她红肿的眼睛。

“怎么像是伤心了好一场似的，见到我难道不开心么？”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可央月没多说，末已也只是看了看默默转身离的慕泽，便已知晓半分。

央月紧紧地抱住他，将头埋在他的胸前，没有多言，而末已双手也紧了几分。

她将头抬起，却不巧捕捉到他眼中的一抹悲伤。

如今战争紧迫，敌军只怕过不久就将踏入她的镇子，他也回来得匆忙，这次分离恐怕将成为永远的等候。相见虽短暂，可她也不是贪恋儿女情长而不顾国家危亡的人。

她望着他的双眼，语气里依旧有着不可动摇的坚毅：“君若归与尘，侬定不独活。末已哥，我会在桃花树下等你回来，一定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