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十四
有关家族的事务一切都由安格斯主张，凡妮莎可以说是一点儿也不知情，她本以为这个圣诞节会回法国，却忘了卡特这样的贵族也有许多必须到场的应酬。
彼时的凡妮莎已换上一身简约低调的正式裙装，坐在化妆桌前任由工作人员帮她打扮。
是的，安格斯告诉她中午需要出席一个商务宴请，其实这种一般是不需要卡特的家主本人去的，但宴请主人隶属王室，无法推脱。
当凡妮莎准备完毕，距离宴请开始也只剩半个小时。虽然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席什么特别正式的场合，但她并不紧张。从小到大的教育就是为了这些场合做准备的，现在只不过又一次到了检验教学成果的时候罢了。
等在休息室的安格斯见她出来便放下了手上的报纸，上下扫了她一眼才温声夸赞，“很漂亮。”
随后又向她招了招手，“到我身边来，凡妮莎。”
她没什么犹豫径直来到他面前站定，被自然而然牵起手，她顺势侧坐在他腿上倚着他的胸膛，两人亲密得就像调情。
“卡特与王室的合作很成功，想必今天是为了商定继续合作的问题，女王不会亲自出面，但我相信戈登.布朗会更愿意出席，毕竟每年王室的开销可是一笔不小的数字。”安格斯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她的手指，视线却落在她的红唇上。
不过凡妮莎的注意力全在刚才他的这段话上，顿了顿才开口，“那么哥哥是确定了延续合作吗？”
这话一出，安格斯却低低地笑了，“商人逐利，凡妮莎，王室并没有那么高高在上，他们不会拒绝，卡特也不会，各取所需而已。”
说着，他挑起她耳鬓的一缕发丝，绕上指节细细地摩挲，转而慢慢前倾亲上她的侧脸。
短促的一吻后他才继续道，“如果收效低于我的预期，合作就此终止，但这只是最糟的情况，否则就不会有今天的所谓宴请了。”
炙热又熟悉的男性气息令凡妮莎平静的心跳陡然加速，她深吸了口气忍住心中翻涌的不适发问，“哥哥是想进一步压低对方的收益分配占比吗？”
“看得长远些，凡妮莎，想要挖掘更多利益不能操之过急，王室并非短期合作目标，能够带给卡特的也不单是眼前所能看得见的，背后的关系网才是重点，在此之前的一切都只是投资的一种而已。”安格斯挑眉做出解释。
然而凡妮莎对此还是有些疑虑，“可王室并不蠢，卡特如此大张旗鼓是否会适得其反？”
“亲爱的，我的妹妹，或许你该明白大张旗鼓的从来不是卡特，以及今天的宴请也非卡特发起，我能到场已给足了王室想要的诚意与体面，他们早已走向没落，再让我失望就是不识抬举。”
这番话安格斯说得很慢，可每一个字句都敲打在她的神经上，她完全能够想象媒体舆论的导向，卡特在公众前会被塑造成何种形象以及作为上位者的他大局在握把玩棋子的模样。
一切的一切都令她有种难以描述的感觉，突然的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又热血沸腾，她好像站在夜空之下，抬头仰望的是漫天繁星，触碰的却是其中最亮的那颗。
在家族沉重枷锁的束缚下恰恰是常人一生无法企及的高度与荣耀，而想要达到这种地步需要付出的更是难以想象的艰辛。
尘封在记忆中的一幕幕正是答案，想要从他的手中夺权在某种程度上的确算一件痴人说梦的事。
距离宴请开始的时间已然不多，安格斯依旧不紧不慢地盯着她，好像怎么都看不够那般。
他缓慢地贴近，在即将亲吻上时停了下来，“妹妹，我的弱点只有你，把握住这点你才有赢的可能。”
他的声音很轻，像在循循善诱，但下一秒便堵上她的唇，不顾她的口红，一点一点地蚕食着属于她的味道。
似乎很久没有这样接吻了，一次怎么足够？
...
平安夜对于普通人是放松的准备欢庆圣诞的日子，但安格斯依旧很忙，结束了中午的商务宴请，下午有新闻发布会和王室邀请的茶会，晚上还有慈善晚宴。
这样连轴转的日子，对于安格斯而言已经持续了整整两个月，卡特所合作的不仅仅是英国而已，况且他的重心目前也不在欧洲，如果不是王室，他根本没有来英国的打算。
这还是凡妮莎从安格斯身边的仆从那里问来的，趁着被安排去参加茶会期间，她才得知圣诞的假期他的原本行程安排是在亚洲，毕竟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国家都在圣诞节放长假，况且还有时差这一说。
而彼时的安格斯正在新闻发布会上，他一向不喜欢茶话会，这种时候她的作用就来了，作为卡特家主的妹妹出席。
是的，安格斯对外宣称她只是他的妹妹，隐瞒了两人的真实关系，以规避不必要的麻烦。
当然，也没人敢去触这位的霉头。
王室的茶会与凡妮莎曾参加过的诸多下午茶会一样的无趣，只是更多了许多繁文缛节的规矩而已，以及一些若有若无的示好。
本以为只是简单走个过场，凡妮莎却没想到结束之际得到了女王的召见。尽管只是些礼节性的问候，但在离开时她收到了管家带来的礼物，一枚小巧精致的宝石胸针。
其中或许有深意，不言而喻。
对于最近常关注新闻的英国民众来说，卡特不是什么陌生的词汇，年轻英俊的家主频繁出现在报纸和电视上，代表着英法两国的关系更近一步缓和。
不过普通人并不会过分关心这些时事，顶多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仅此而已。
结束茶会的凡妮莎被仆从带回到了这段时间安格斯在伦敦的住所，寸土寸金地段的顶楼大平层，极简的风格使得一切看上去都相当符合主人的气质。
她卸了妆容换上舒适的长裙，拉上窗帘独自练习着荒废了一天的魔法。今天的应酬自然令她感到疲惫，但她不敢忘自己的处境，除了努力没有别的办法。
可练着练着她又觉得枯燥，转头一看时间已接近下午五点，昨天的这个时候她正在接受格林的指导，有人陪和独自一人的差距果然很大。
但很快凡妮莎又想起一件头疼的事，她并没有告诉伯尔格这几天都不在剑桥，她完全能想象那个开朗的年轻人一定会在打完工后买上一堆东西欢天喜地地去找她过节。
格林回去得一向很晚，要是伯尔格没找到她怕是会急地报警，她当然不希望发展成这样。
于是，凡妮莎立刻找来电话播出格林住处的号码，第一遍无人接听，她便打算等一等，或许伯尔格还没有结束今天的兼职。
可她才放下电话便响起了“咚咚”敲门声，她条件反射地扭头看去，以为是仆从便挥动魔杖开了门。
谁知进来的是个黑袍人，脸也被兜帽遮住，凡妮莎深感不妙，当即挥动魔杖在无声咒的帮助下甩出去一条全身束缚咒。
不想对方早有防备，几乎在她动手的同一时刻使用铁甲咒防御的同时用魔法熄灭了所有灯，室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就在这短短两秒的空档里，凡妮莎一个没注意便被缴械了魔杖，她下意识后退却不小心被什么绊到，眼看就要摔下去，好在被及时抱住。
“实战与练习是有区别的，希望今天的这一课能教会卡特小姐随时随地提高警惕。”
熟悉的男声在黑暗中响起，这时凡妮莎已经知道了来人是谁，不等她说什么，房间内的灯突然全都被打开，她本能地眯起眼睛，颇为不服气地反驳，“老师当然怎么说都好！”
她被扶着坐到沙发上，适应了一会儿才看向他，“你是怎么找来的？”
黑袍人已摘下兜帽，那张脸赫然是格林，他挑眉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在伦敦只要关注新闻的都知道卡特，找到这不难，不过卡特的仆从训练地倒很不错，有点真材实料。”
“难道格林先生过来只是为了和我的仆从比试吗？”凡妮莎有些无奈，这位家教胡闹起来真令人头疼。
“当然不只是这样，平安夜不想和你的孩子一起度过么？我联系了文森特，他会带着孩子过来，你们很久没见了，偶尔的放松不是坏事。”格林一边解释一边将她被缴械的魔杖递过去。
说起小Meg，凡妮莎自然是想念的，但晚些时候还得出席慈善晚宴，今夜确实没时间，况且就算有，安格斯在场或许也不会给她陪孩子的机会。
“不了，今晚还有些活动，文森特替我照顾小Meg就好。”她暗自叹了口气，提起微笑回道。
显然格林并不知道她的想法，听她拒绝甚至有些意外。“什么活动重要到需要卡特家族的大小姐亲自出面？”
“是王室的慈善晚宴。”
凡妮莎并不想节外生枝便只回了这么一句，随后又催促。“我还没来得及告诉特兰今天不回去，他一定会去你的住处找我，还得麻烦你告诉他。”
只听格林轻“啧”了一声，“没报酬我可不干，那小子也没那么容易糊弄，这事你自己解决，别妄想我帮忙带话。”
他似乎有些不高兴，语气相比刚才都生硬了几分。凡妮莎并不想争辩些什么便自顾自去打电话，可对面依旧没人接。
见此，格林干脆开口，“趁晚宴还没开始你跟我回去一趟，晚些时候我再送你过来，放心，不会迟到。”
但凡妮莎没有回答，她有些犹豫，虽然距离晚宴开始还有两个小时绰绰有余，但还不确定安格斯几点回来，万一中途被他发现那就完了。
然而没等她纠结出什么结果，空气中突然响起了细微的爆炸声，几乎是下一秒，安格斯便凭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同时居高临下地用魔杖指着坐在她身边的格林。
反观格林看上去完全不意外更不紧张，他慢悠悠地起身把玩着魔杖，“我们见过，卡特先生，也在伦敦。”
“的确见过，我似乎请你传达过一些话给我的妹妹。”安格斯面无表情地盯着这个入侵者，深灰色的眼眸里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
即便被魔杖指着，格林也没有丝毫惧意，“原来卡特先生没忘，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格林.维恩，这位卡特小姐的家教。”
可这样的画面落在凡妮莎眼里相当危险，她连忙来到安格斯身边主动牵住他的手小声解释。“哥哥！格林先生并不知道我这几天的行程。他只是好心地希望我能趁着假期与小Meg见一面而已，没别的。”
只是她的这一举动不知触动了格林的哪根神经，他忽然嗤笑了一声，随即挑衅道，“卡特先生对自己的妹妹还真是严苛，作为收了她报酬的家教，我有责任支持我的学生做她想做的。”
“哦？格林先生，自信是件好事，但前提是得有这个实力。”安格斯缓缓收回魔杖，脸色却更加糟糕。
“卡特先生不试试怎么知道我没教她的实力？”格林不甘示弱。
两人间的气氛陡然剑拔弩张，凡妮莎有心想阻止却也无可奈何，她被安置在了一边，眼睁睁看着他们如何将房间内完好的家具摆设一件件破坏掉。
除了她的周围，入目的尽是一片狼藉，而正在决斗的两个男人显然没有任何留情的意思，一个接一个攻击力强劲的魔咒甩出来，并且愈演愈烈。
终于，在窗户也遭殃后，凡妮莎实在忍无可忍，当即使用幻影移形到两人中间试图阻止。
可恰在此时，格林也发出了一条攻击力不低的黑魔法。望着越来越近的墨绿色的光，她躲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