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呢？
那篇语文组组长老师替白拂晓投稿的作文在半个月后终于有了回音。
校会上，校长为获奖同学颁奖。
白拂晓得了一等奖。
白拂晓站在台上望着人群中的蒋穆尘。
他今天罕见的穿了白衬衣，是那么无所谓，双手插在裤兜里和老师聊着什么，人本来就高，站在最后面，痞帅得有点显眼。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起来她从前只是无名小卒，是班级里最普通的存在，可是自从遇到蒋穆尘后，她一路生辉。
是她原本就该这样么？不是的。
白拂晓的目光依旧落在台下的少年身上。
是他，他那么优秀。是他让自己拼了命努力只为了站在最显眼的地方，像他一样闪闪发光。
为此，不知道白拂晓在背后有多努力，半夜还在被窝里背书，每天空闲都在刷题，放周末回家也会自律地写完作业才去玩，甚至有时候写到半夜，然后没有吃饭。
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呢？他不再那么优秀，有时候连自己会做的题，他都不会了。
……
拍照结束。
校长把话筒递给白拂晓：“白拂晓同学，来说说你的获奖感言吧！”
“好，谢谢校长。”
“首先，我很感谢老师对我的栽培，能让我在这次作文比赛拿了一等奖。”
“可能说出来大家不相信，这是我人生拿的第一个奖。”
台下有嘲笑声，有唏嘘声，有感叹声，最后论为掌声。
“我的座右铭一直都是‘坚持就是胜利’，可能对于你们来说太平凡的话了，可是我就是这样，原来也只是默默无闻的人，靠坚持才能有现在的成绩。”
“获奖感言……”白拂晓轻笑了声。
“我想和大家说，我们年纪还小，未来可能无限大，跟着你的光坚持往前走，不要因为害怕而错失所有。也不要害怕别人的指责和质疑，你总要把这些声音变成掌声，才对得起你一路崎岖。谢谢大家。”
白拂晓把话筒归还给校长。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白拂晓下台前瞟了一眼人群后面的少年。
他不知道在看台上哪里，明明很少应付的他，也跟着人群鼓掌。
是为她鼓的吗？好想知道。
白拂晓拿着奖杯和奖状站到班级最后面。
前面太挤了，白拂晓挤不进去，就站在了最后。
姜业安看见白拂晓，连忙叫男生们让开一条道。
“拂晓，你来站我前面吧！”
“谢谢，但是不用了，我和老师站一起吧。”
白拂晓还是有点后怕的退了退，和地理老师站在一起。
姜业安只好闭嘴，转身过去，可眼光时不时还是会落在白拂晓身上。
白拂晓也奇怪，蒋穆尘去哪里了，明明她只是下了个台，他就不见了。
就在白拂晓疑惑的时候，蒋穆尘从后面拍了拍白拂晓的肩膀。
“哥，你去干嘛了？”
蒋穆尘低头在白拂晓耳边低语。
“把手掌张开，给你个东西。”
白拂晓乖乖照做。
蒋穆尘放了什么东西在白拂晓手心，握着她的手垂下，然后看了看周围。
“别被老师发现哦！”
……
白拂晓低头，摊开手心看那带着水珠冰冰凉凉的东西。
是后山围栏外开得正盛的鸢尾花。
白拂晓努力垫脚，对蒋穆尘说。
“谢谢你，我很喜欢。”
蒋穆尘低头对她笑。
“不用谢，小太阳。”
“为什么叫我小太阳啊？”
“没有为什么。”
“我才不做太阳呢，我要做月亮。”
“为什么？”
白拂晓看着他耐心等待回答的样子，笑了笑。
“因为……希望某些人不要在黑夜里迷路。”
蒋穆尘看着女孩露出来的小虎牙。
“哦。”
……
在那段时间里，白拂晓感觉蒋穆尘对她好好，好到什么程度呢。好到她感觉蒋穆尘好像喜欢她。
可是幻想就在几天后被打破。
白拂晓很讨厌夏天，因为很热。
白拂晓恹恹地趴桌上看着窗外的落日余晖，不想复习会考科目。
蒋穆尘则和男生们谈笑着。
突然班里安静了一会儿。
白拂晓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内容。
“诶!蒋穆尘，听说你在网上谈了个K城的女朋友啊！”
“啧，你怎么知道的，和女生一样八卦。”
“唷!真的假的？”
“嗯，真的。”
一群男生起哄着。
“不喜欢杨婷婷了？死心了？”
“嗨!别提这个。”
……
白拂晓听见，只是把头埋进臂弯里。
眼角湿起来。
她忘记了，他是哥哥，不可能喜欢她的……可是那些好，又算什么呢？
她还是想试探试探，尽管有可能心思会被看出来，但是她依旧想冒险。
晚自习。
白拂晓趁着下课吵闹声问蒋穆尘。
“哥，你……是不是……又谈恋爱了啊？”
“嗯。怎么了？”
“没有，就是问问。”
“怎么，怕哥哥有女朋友就不会对你好了吗？”
“那你会继续对我好吗？”
“当然会啊！哥哥永远会对你好。”
“只是哥哥对妹妹的好吗？”
“不然呢？还要怎样？”
“哦，我还以为，会再好一点。”
白拂晓那双桃花眼里全是失落，说出这句话的同时，鼻尖一酸，泪光开始闪烁着。
她讨厌自己这么无能，每次都动不动就哭，有点像他们说的泪失禁体质。
白拂晓不想让蒋穆尘看到自己哭，走出了教室。
走时留下一句：“我去上厕所。”
……
白拂晓去卫生间关上门，一直在哭。
隔壁传来一个声音。
“别哭啦！小姐姐。虽然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事情，但是别哭了。”
白拂晓抽泣着回答。
“谢谢。”
“你带纸了吗？那个……我没带，但是我想……额，那个，上大。”
白拂晓从兜里掏出一堆皱巴巴的纸，从下面递过去。
“谢谢你。”
“不用谢。”
“我是初二四班的岑笙，你呢？”
“我……我是初二一班的白拂晓。”
“哦！我听说过你。”
关于白拂晓的流言有好的有坏的，白拂晓没想到好处，害怕她也会讨厌自己，白拂晓连忙道别。
“同学，谢谢，我先走了。”
“诶!好吧！”
白拂晓回到教室。
眼睛哭得红红的，微肿。
张家怡看见。
“哇，你怎么哭啦！”
“没事，今天心情不好，就是想哭。”
“哦呦，给姐抱一抱。”
“不哭不哭啊！心疼死了，小眼睛都哭红了。”
白拂晓就是不能哄，越哄，心底的委屈越泛滥成灾。
眼泪止不住大颗大颗往下掉。
“呜呜呜，家怡，我好难过。”我以为，我以为，他会回头看看我的，即使看不见我，也会变得好一点呀！不至于像现在一样，成绩越来越差，还这么花心呀！
“没事了，没事了。”
张家怡虽然不知道白拂晓为什么难过，她还是一直在安抚她，轻轻拍着白拂晓的背。
蒋穆尘和唐鑫只是和全班注意到的人一样转过来看了看白拂晓。
白拂晓那天晚上就那么迷迷糊糊回宿舍睡觉了。
之后的每一天，白拂晓很少讲话，变得冷冰冰，明明很适合笑的一张脸，却每天都沉着。
目光总是很碎，懒懒地做着一切，经常一个人发呆。
日记里经常会写一句话。
“我再也不要喜欢蒋穆尘了。”
蒋穆尘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从那天问完他之后，白拂晓上完厕所回来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他尝试过和她说话聊天，可她回应只是几个语气词，敷衍了事那种。
扣扣他也发了消息，但是白拂晓都没有回。
他注意到她的主页动画是下雨，个性签名的话改成了“好像，下雨了”，空间的动态很久没有更新了。
从前她就是这样的吗？他也不知道。
以前他也从来没有这么慌过，说不上哪里不对，就是感觉生活缺少了点鲜活感。
大家都注意到，白拂晓一改以往行事作风，说话语气是温柔的，没有以前的活泼可爱，她的笑比不笑还难看，像被暴风雨摧残过，仿佛现在轻轻一碰，白拂晓就会碎掉。
没有人敢询问，连张家怡和熊颜都不太敢和白拂晓说话，因为一旦和白拂晓说话，白拂晓的负能量就特别重，让人承受不过来。
体育课上，白拂晓跑步，不小心在塑胶跑道上摔了。
裤子磨破了，膝盖掉了一层皮，鲜血直冒，红了一小片。
白拂晓好像受了极大的委屈，哭了起来。
有几个女生唏嘘起来，大概就是鄙夷白拂晓作的内容。
可是只有靠近白拂晓的几个人知道，乌云密布之下，终于下起了大雨。
白拂晓被张家怡和熊颜送去医务室了。
蒋穆尘只是远远的看。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哪，他总觉得白拂晓的异常和他有关，却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
白拂晓请假回宿舍休息。
她最近很是嗜睡，起来已经是下午，阳光撒进宿舍，好刺眼。
和那天白拂晓看着蒋穆尘一样。
只是，那时候蒋穆尘全被光笼罩着，现在呢？光呢？
白拂晓只是呆呆地看着窗外，看着那束撒进来的光。
天气仿佛感应到了白拂晓的情绪一样。
傍晚，白拂晓刚刚一瘸一拐到教室门口。
明明刚刚还是夕阳无限好，现在就是乌云密布。
突然响起的闷雷吓到了白拂晓。
白拂晓害怕得立马下蹲抱着自己。
她又开始像以往自己一个人一样，拍拍自己，告诉自己不要害怕，只是雷而已，没事的。
刚刚从地上站起来。
“来上课了？”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来。
白拂晓哆嗦了一下。
轻轻应了声，没有回头。
她的鼻尖又开始莫名的一阵酸楚，眼泪又开始妄想掉下来。
白拂晓闭眼，生生把眼泪憋回去。
抬脚进教室。
手上传来力量。
白拂晓转头，是蒋穆尘在扶着她。
“我自己可以走。”
白拂晓想挣开。
“你确定？”
蒋穆尘放开了一下，白拂晓就差点重心不稳摔倒下去，蒋穆尘又接住，扶起。
“……”
白拂晓没有再挣扎。
回到座位上。
蒋穆尘在兜里掏了一下，递给白拂晓几颗阿尔卑斯糖。
“你喜欢的葡萄味和草莓味。”
每次蒋穆尘哄白拂晓总是会给她吃阿尔卑斯糖。
白拂晓犹豫，没有伸手接。
蒋穆尘没有和白拂晓耗下去，直接放在了她桌子上。
然后就故作轻松走出去了。
白拂晓看了一眼桌子上放的那几颗糖，她拿起来，出气一样地，一颗一颗扔进蒋穆尘的桌箱里。
白拂晓不想听外面的雷声，教室里又一个人都没有，有点害怕。
白拂晓还是选择趴着睡觉。
蒋穆尘走出教室几步，又想到了什么一样，折回来，就看见白拂晓趴桌子上睡觉了。
他就站在走廊外，看大雨落下。
和她的眼泪一样，说来就来。
她好难哄。
他回想起那天她的那个问题。
“只是哥哥对妹妹的好吗？”
他自己呢，真的也只是哥哥对妹妹的好吗？
蒋穆尘烦闷地抓抓头发。
早知道不承认自己网恋的事了，谁知道那小家伙会想那么多。
他也不过是觉得那女生和他聊得比较来而已，至于怎么在一起的，他是真的忘记了。
可是从一开始他们就是朝着兄妹的路线发展的，好像就规定了不能有越界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