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020章 应该是她
初夏和林霄函花了半天时间把板报画完。
虽然自己出力不是很多, 但初夏对眼前的成果相当满意。
她把没用完的彩色粉笔都收起来,一点点的粉笔头也不放过。
然后她看向林霄函笑着说:“没想到你挺有才,黑板报画得这么好。”
林霄函并没因为她的夸赞而显得得意, 只淡淡看她一眼道:“在学校的时候,我们班的板报都是我出的, 你不知道吗?”
初夏看着他眨眨眼, 没说话。
她确实不知道, 她从来都没有关注过他。
林霄函也没再往下说这话,并不想和初夏叙学校的旧。
他俩虽然在一个班里,但像活在两个世界,根本没什么可聊的。
他们之间唯一能聊起来的话题就是韩霆。
因为他俩都关注韩霆,初夏喜欢韩霆, 而林霄函则极其讨厌韩霆。
他和韩霆似乎生来就不对付, 是彼此心里最厌恶反感的人。
但他们两人也都不是很想聊韩霆。
林霄函用桶里的水洗了手,直接回办公室拿书包。
看林霄函走了, 初夏忙也洗了手泼了桶里的水回办公室, 背上书包追着他出学校, 跟他一起回知青点。
因为板报都是林霄函画的, 字也是他写上去的,初夏就跟着涂了涂颜色, 所以她跟林霄函说:“画黑板报你出的力气多,画得比我累, 所以今天中午我帮你热馒头, 怎么样?”
林霄函往前走着说:“你倒是算得清楚。”
初夏跟着他的步子道:“那当然了, 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占人便宜,跟我共事你放心,我一点亏都不会让你吃的。”
林霄函道:“我要是不愿意, 没人能让我吃亏。”
初夏想了想,看着他问:“那你之前借水给我喝,昨天来回赶驴车,今天又出大头力气画黑板报,都是你自愿吃亏的喽?”
这些事要是放在别的男人身上,初夏肯定是不会问的,因为这些都是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了,没人会斤斤计较放在心上。
但这些事放在林霄函身上,她就忍不住好奇了。
如果这些都是他自愿的,是不是她全都可以不用放在心上了?
林霄函被初夏这话问得下意识愣了下。
然后他看向初夏说:“谢谢你提醒我我在你身上吃了这么多的亏,今天中午不用你帮我热馒头,我吃你的馒头。”
初夏:“……”
果然还是那个小气的男人!
***
回到知青点,初夏热了两人份的馒头。
她和林霄函吃完饭,没留在知青点休息,直接又回去学校,准备下午开会要用的发言稿。
他们离开知青点没一会,韩霆他们十个人又闹嚷嚷地回来了。
进院子大门的时候,韩霆说:“我问过了,借是借不着的,那些老乡都小气得很,一根萝卜干也舍不得。问了好些个,有两个听话里的意思,是让我们拿东西去换,可以勉强换点给我们。”
他们在聊的是昨天提到的咸菜的事。
走到了压水井边,锅盖握起把手压水,问:“拿什么换啊?”
井里压出了干净的水,韩霆第一个伸手洗手。
他洗了手直起腰说:“没说的这么明白,吃的用的,只要是他们没见过的,我估摸着都能换点。”
韩霆洗完手先进了厨房,其他人陆续洗手进厨房。
有人烧火舀水做饭,有人坐着干动嘴,十个人继续聊这事。
超子扫视所有人问:“你们手里有什么能拿出来换的吗?”
李乔向来积极,率先接话道:“其实吃的换吃的是最容易的,但我们从家里带来的东西本就不多,早都吃完了,拿不出吃的来了。”
超子又问:“别的呢?”
别的还能拿什么出来?好像也都拿不出什么来吧。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说话。
默了一会,男知青胡阳说:“你们女生刚下乡的时候,大包小包带了那么多的行李,怎么现在连点东西都拿不出来?实在不行,拿你们的衣服去换好了,这些乡下人都没穿过什么好衣服。”
顾玉竹第一个不同意,立马道:“凭什么拿我们的衣服换,怎么不拿你们的衣服换啊?把衣服换了,我们不穿吗?”
胡阳道:“这还不是因为你们女生带的衣服多吗?我们男生根本没带几件衣服下乡,你们女生那么多衣服,少一件怎么了?”
顾玉竹继续不爽道:“谁告诉你我们带的衣服多了?我们带的衣服也都是刚好够换的,根本没有富余的,你们男生一件衣服穿个十天八天半个月的也无所谓,拿你们的衣服去换呗,留一件还不够吗?”
瞧她这话说的,忒膈应人。
胡阳还要再回怼,但被韩霆阻止了。
韩霆看看他俩道:“你俩又吵什么呀?每次遇到点事都你俩吵得最凶,吵能解决问题吗?”
被韩霆这么一说,两人都把情绪和脾气往下压了压。
顾玉竹声音压低放软道:“那你说拿什么换嘛?”
韩霆想了想道:“你们要是都拿不出东西来,那就拿粮食换。”
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李乔又率先举手:“我觉得可以。”
于是其他人也便都附和了,都赞同拿粮食换。
既然大家没有异议,韩霆这也就一不做一不休,直接让超子取了粮食,两人拿上粮食一起出门,找去老乡家里换咸菜去了。
***
学校。
办公室里。
林霄函和初夏坐在各自的办公桌边,认真写各自的发言稿。
写完修改的时候,忽听到外面大队部的喇叭响起来:“喂!喂喂!”
声音是大队长梁有田的,他喂完以后,扬高了声调说:“各位社员请注意,各位社员请注意,今天下午,所有生产队停工半天,我们要在大队的打谷场上开全村大会,每家每户,至少一个人到场,自己带板凳找地方坐,所有报了名上学的孩子,必须全部到场,还有知青点的知青,也必须全部到场,一个也不准缺席……”
怕有人听不到,每次梁有田说通知都是重复好几遍。
等通知完了,初夏和林霄函的发言稿也改好了。
林霄函收起钢笔问初夏:“你写好了吗?”
初夏也收起钢笔道:“嗯,写好了。”
说完这话,两人收起发言稿,一同往旁边的教室里去。
按照梁有田说的,他们到教室里挑了三张相对干净一些的课桌,两人一人抬课桌一头,把三张课桌都抬出去,放到打谷场上。
这些课桌都是双人座的。
三张课桌拼在一起,可以坐六七个人。
初夏和林霄函搬了课桌出去拼好,梁有田正好拿着大队的红绸布和包着红绸子的话筒过来,话筒上连着很长很长的电线。
红绸铺到课桌上,话筒摆起来,也就很像回事了。
初夏和林霄函又从教室搬了三条长板凳出去。
他们刚在主席台后放下长板凳,村里那些最是风风火火的孩子便都涌来了打谷场上,围着主席台开始了追逐打闹。
在孩子们的打闹声中,大人们也陆陆续续搬着板凳过来了。
大家到一起自是有说不完的话,坐下来就开始张家长李家短,打谷场上坐下来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热闹。
村里社员对开会没什么意见,反正村里干部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但到场的十个知青,脸色却一个比一个憋闷没劲。
顾玉竹小声抱怨道:“学校办个开学典礼,把我们都叫来干什么啊?”
难道让他们坐在台下鼓掌,恭喜初夏和林霄函当上了老师,以后再也不需要下地干活了吗?有必要吗?
刚才在知青点,本来听到通知说下午不用上工了,他们还挺高兴的,忍不住都欢呼出来了。结果没想到,却又把他们叫来开什么破会。
来一个人还不行,特意点名叫他们全都过来。
别人家都是出一个人就行了,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把他们都叫过来。
那些村民乐意看初夏和林霄函在这种场合出风头,他们可不愿意看。
他们十个人谁也不比初夏和林霄函差,凭什么让他俩当老师啊?
苏韵坐在顾玉竹旁边。
听到顾玉竹的抱怨,她暗暗吸口气,低下头捏指甲。
她心里本来就已经憋得够难受的了,顾玉竹偏还又用胳膊碰她一下,问她:“苏韵你不难受吗?我还是觉得,这个老师让你来当才对。”
苏韵:“……”
她冲顾玉竹勉强笑一下道:“别瞎说了。”
顾玉竹又道:“我没瞎说,你就是比唐初夏更适合当老师。是他们不会选人,要是让我们来选,我们肯定选你。”
苏韵又冲顾玉竹勉强笑一下,低下头没再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也总是觉得,眼前这一切都分外不对劲。
今天这个场合之下,应该是她打扮得漂亮耀眼,坐在主席台上对着话筒讲话才对。
而不管在哪都不起眼的初夏,应该坐在她现在的这个位置上才对。
这种感觉非常强烈,更像是命运安排好的情节。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她也说不清楚。
反正搞得她极其憋闷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