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席卷全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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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八年三月上旬,荆州襄阳城。
晨曦破晓,朝霞初现。路边的嫩叶上噙着露珠,在朝霞中呈现出晶莹剔透的光泽,闪闪发亮,煞是喜人。
随着一阵“嘎吱”刺耳的声响扩散开来,襄阳城四门大开,早已等候在城门外的行人争先恐后的涌入城中。
一担担新鲜蔬菜在挑夫并不壮硕的肩膀上有规律的上下跌宕,却没有左右摆动;一辆辆装满鲜活家禽的手推车紧随挑夫之后进城,还有许多年过三旬的妇女挽着竹篮跟在后面,篮子上面盖着花布,里面装着一家老小半个月的生计——一篮子鸡蛋。
伴随这些大清早赶到城门前等候的人们接踵摩肩地挤进城门,还沉浸在寂静当中的襄阳城顿时热闹起来,很多城中百姓的回笼觉破灭了,街头巷尾变得喧嚣起来。
一天之计在于晨,新的一天开始了。
当数以百计的百姓挑着担子、推着手推车(独轮车)赶到东城菜市口的时候,以往张贴通缉或悬赏告示的墙壁上张贴着一张极其醒目的明黄色锦帛,吸引了很多人上前围观。其实很多人在城门口等候进城时就见到过这种黄色告示,只是碍于肩膀上有负担、手里不得空闲,又急于进城,因此顾不上观看;再加上,他们之中大多数人都不识字,如果没有识文断字的“先生”给大伙读出来的话,即使凑过去也是枉然。
看到这张明黄色的锦帛,人们第一时间想到这又是一份重金悬赏举报刺客的悬赏告示,一定是某个世家或大家族的纨绔子弟遇刺,府衙找不到线索,于是便张榜悬赏、缉拿凶手。像这种悬赏缉凶的告示。每隔十天半个月就会张贴一次,百姓们早已司空见惯。
悬赏告示的出现,最早可以追溯到三年前南朝皇帝刘表遇刺的时候。那时刘表还没有称帝。还是荆州牧,那一年襄阳城里刺客肆虐。几乎每天都有官宦之家的嫡系子嗣遇刺,就连州牧刘表都被刺客射伤了左臂,刺杀行动十分猖獗,已然达到无孔不入的程度。为此,襄阳城守军封锁城门,满大街抓刺客,只要看到身材魁梧的年轻壮士就把人家当成刺客抓起来,这种混乱局面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前后整整一年时间。襄阳城里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弄得城外周边百姓都不敢进城,嫩绿嫩绿的蔬菜硬生生烂在地里也不敢拿到城里来卖。这一闹腾,可把周边百姓害苦了。封锁城门就等于断了他们的生计,全家老小只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一点油水,一肚子苦水却无处哭诉,苦不堪言哪!
自那以后,百姓们对这种悬赏告示便抱有成见,认为被杀的和杀人的都不是好东西。于是再遇到悬赏告示。他们通常都是上前凑凑热闹,看看又是哪个大户人家倒霉被刺客袭击了,你一言我一语的插科打诨一番。然后各自散去,该干什么干什么,根本不关心这些悬赏告示的最终结果。因为这种事情距离他们这些从土地刨食的庄稼人很遥远,他们一穷二白,除了身上的百十斤肉和骨头之外,身无长物,所以刺客无论如何也不会打他们的主意。至于举报刺客行踪或提供线索之类的事情,只要城里游手好闲的地痞无赖才会削尖脑袋去挣这种没本钱的悬赏,真正的庄稼人对此根本不热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本本分分过日子才是正经事儿。
不过今天的告示似乎与以往有所不同。那质地上乘的黄色绸缎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远远就能看到上面的黑色字迹和红色的印章,尤其是那拳头大的印章显得格外醒目耀眼。看到告示的一瞬间。不少百姓就忍不住暗自咒骂:“这是哪家的败家玩意,这么大块的绸缎都够给孩子他娘做身新衣裳了,居然被官府拿来涂涂画画,硬是糟蹋了!他娘的崽卖爷田不心疼,死了活该!”
骂归骂,却又忍不住好奇,不由自主的凑上前来,一边直勾勾地仰头盯着黄绸告示,一边侧耳倾听站在告示正下方的“先生”抑扬顿挫的朗读告示上的内容。诚然,别看黄绸上的字迹很清晰,每个字都有眼珠那么大,可惜的是字认识他们,他们却不认得字,仰头瞪着告示也只是做做样子,大眼瞪小眼而已,真正是睁眼瞎。不识字啊!
直到好奇的百姓拥上前来查看之时,方才看清楚墙上的告示不是用浆糊粘贴上去的,而是用四根筷子粗的铁钉生生钉在墙上,很是牢固,轻易撕不下来。这个时代的钉子不是圆柱形,而是四棱状的铁钉,钉头很大,足有指甲盖那么大,钉尖相对狭小,钉体长约一寸。这种钉子用铁量很大,就像真正是一根一根打造的,就像打造箭矢一样,因此价格不菲,普通百姓建造房屋时才会用到这种牢实的铁钉,而且一般能省则省,能有木楔代替的就尽量不用铁钉,这样可以节省不少钱。
显而易见的是,当这些清早前来卖菜的菜农见到钉在墙上的铁钉时,不免又是一阵肉疼:“太败家了!黄绸告示外加铁钉张贴,这得富到什么程度才有如此大的手笔,难怪刺客会主动找上门?”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过来,站在告示正下方的衣冠楚楚的“先生”终于肯开尊口,开始卖弄学问了:“晋国诏令,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今,朕感念天下苍生之疾苦,儒生学子出仕之艰难,特颁布此诏。建安八年四月八日辰时初刻,于长安举行首次科举考试,凡我炎黄子孙,年满十六岁的男子,自认才学过人或有一技之长者,不限地域、不限种族、不问出身,皆可应试。科举考试分为文试、武举、算学和及黄之术等诸子百家,科目不限,以实用为主,以造福黎民百姓为宗旨,但凡身负一技之长者均在应试之列。考试合格者,一律录用出仕,获取功名;才能出众者,破格提拔,并安置其妻小家眷,待遇从优。此诏颁布之后,每两年举行一次科举考试,应试时间将提前三个月予以公布。钦此!晋帝李利,建安八年二月二十五日??????”
读完诏令之后,衣冠楚楚的“先生”特意拉长声调,临末又指着告示下方的拳头大的朱砂印章,补充道:“诸位乡亲看仔细了,这是西晋皇帝独有的传国玉玺,因此这道诏令绝非讹传作伪,实为晋帝亲笔所书,真实可信!”
读完诏令之后,这位博学多才的“先生”又逐行逐句的详加解释,直到围观的百姓们全都听明白了,他方才收声退到一边,不一会儿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科举考试?这倒是挺新鲜,谁都能应试,只要考上了就能出仕做官?”一位年过五旬的老汉半信半疑的喃喃道。
“是啊,从古到今就没听说过有这等好事!”同村的张氏接着话茬说道,显然她同样心存疑虑,不相信世间真有天上掉馅饼的这种好事。因为她有一个自幼就爱舞枪弄棒的儿子,长得五大三粗的壮得像头牛,却不好好种田,整天想着打打杀杀的事,做梦都想沙场建功。可惜孩子他爹死得早,母子俩相依为命,张氏不舍得让儿子去参军,唯恐儿子一去不回。所以,一直拖到现在儿子还是整天无所事事,眼瞅着就要变成游手好闲的地痞了。
看到这份告示之后,张氏觉得如果诏令上说的是真事,那对于自家孩子来说就是个机会。因为她觉得儿子很厉害,全村一百多号青壮没有一个打得过他,最重要的是儿子做事肯用脑子,只要让他稍作准备,即使一百多号青壮一起上,也不是他的对手,照样打得他们落花流水。
正在张氏暗自思量的时候,身边的一位贵妇人开口说话了:“我儿子在麓山书院苦读十年,却出仕无门,这次一定要让他去长安试一试,一旦考中了,那我老王家出人头地的日子就到了!”显然,这是一位地主夫人,也就是土财主,家里虽然有钱,但地位却不高,与豪门世家格格不入。
王家财主夫人的话落在一众菜农耳朵里就像一颗炸弹,炸得众人心潮澎湃,热血沸腾。让他们不由想到,财主的儿子都愿意赶往长安,那自家小子也能去呀,诏令上都说了,不限地域、不问出身,只要有本事就能应试。
更何况,刚才那位“先生”还说,此次前去应试的人只要进入西晋地界就不用担心盘缠不够,西晋皇帝已经下令沿途各郡县负责护送应试之人前往长安,食宿全包。这可是亘古未见的大好事,反正自家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又确实有点能耐,去碰碰运气也未尝不可。
“张家嫂子,你替我看一下摊子,我回家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这、、、李大哥且慢,奴家也要回去给孩子做饭了,只怕帮不了你。”
“??????”
像东城菜市口这样的情形并不是个例,几乎就在同一时间,襄阳城里的每条街巷上都在上演相同的一幕,林林总总有五十余处都有衣冠楚楚的“先生”专门解读西晋皇帝的诏令。前后不到半个时辰,整个襄阳城里超过一半的习惯早起的百姓都听说了科举取士的事,随即这件千古奇闻就如同一阵前所未有的龙卷风一样,席卷整个襄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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