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娱乐产业
鉴于熊先生的身体状况,我觉得不适合做长途旅行,所以在晋阳休整。十三郎派了两个人先回邯郸报信,自己率领大部队留下陪我。我和十三郎对女色的爱好并没有楚王那么厉害,所以我们并没有整天泡在女闾里,经常出去游览古城风光。
晋阳守备兵尉接到邯郸来信之后接手了对楚王的保护,给我们腾出了更多的时间。我本来很为战国娱乐活动的匮乏而忧愁难解,不过很快就发现男人并不需要有那么多娱乐活动——只要有夜总会、足球、赌场,生活就十分充实了。
这个时代的足球叫做蹴鞠,竞技性很强,除了不能抱着球跑之外简直赶得上橄榄球。每场比赛下来都有人挂彩,观众们围着场子大声呼喝。我看得大开眼界,流连忘返。十三郎却显得很不屑,他说:“比邯郸的差远了。”
“邯郸也有?”
“有啊,就在城外十里坡。”他说。
好吧,我在邯郸时间不长,从未出过城。尤其出城十里,我有病跑那么远!
“咱们去看斗鸡|吧。”十三郎道,“那个更刺激。”
“太残酷了吧。”我皱眉道。我从小心善,最见不得斗鸡斗狗斗袋鼠之类的娱乐,太血腥!太三俗!太没人性!
观众群中突然发出一声暴喝,我连忙朝场上看去。就在刚才我跟十三郎说话的当口,两队人不知道怎么就打了起来。这拓麻才是大赵健儿啊!打得那叫给力!一拳下去,眼泪与残牙齐飞,鼻血共口条一色!太过瘾了!
十三郎也来了兴致,一起加入了起哄的热潮之中,上百人的声音汇聚成了一个字:“打!打!打!”
直打得要出人命了,总算有人上前去拉架。那架势本身就像是去打架的,十七八个健儿手持长棍,把场上打得热血朝天的两队人分开。
见好戏落幕,我从人堆里挤了出去,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被冷风一吹,觉得有点冷。十三郎也从人堆里挤了出来,道:“还不赖。”
我嗓子嘶哑疼痛,举手指了指大道上的一处饭庄。十三郎看了看天色,道:“行,吃点东西咱们去看斗鸡。”
我摇了摇头。这孩子怎么跟鸡较上劲了呢!
这是我第一次进饭庄。邯郸虽然也有几家,不过我吃住都在相邦府上,不用进去消费。这个时候还没有高档饭店,都是供贩夫走卒吃的粗饭和卤水佐菜,什么肉食,什么好酒,那都是金手指开到爆才会出现的东西吧。
我们挑了一张门口的桌案,自己从门旁取了两个马扎坐下。十三郎要了一碗粟米饭,我要了一碗稻米。两碗饭的价格差不多,不过我很快就后悔了。北方产粟米,尤其赵国还是粟米大国,所以晋阳的粟米很新鲜,闻着就很香。
稻米产在南方,这家黑店又不舍得把发霉的霉米去掉,弄得一碗难得的大米饭味道变得十分诡异。更不去说因为蒸笼受热不均的关系,一碗饭里还有夹生的米粒。
“而且连壳都没脱干净。”我无奈道。
“你果然是大家子弟。”十三郎的粟米饭已经下去一半了,吃了一口泡过盐水的青菜,“真挑!”
“胡扯!”我刨了两口饭,硬吞下去,“那啥,你就没想过多赚点钱么?”
“哪有那么容易?”十三郎看了我一眼,道,“以前我家是贩马的,现在北边打仗,断了财路,只有等息兵之后再缓缓图谋了。”
“马是国家战略资源,你一个小混混头子去参合什么。”我跟他已经很熟了,所以说话也不避讳。
“什么战略?资源?”他茫然地看着我。
“就是国家打仗、安民要用的东西。”我道,“你可以避开这些,弄点小玩意,也很赚钱。”
“那些小钱有什么挣的?”十三郎很不屑地说道。
我放下碗筷,道:“你不知道聚沙成塔,水滴石穿的道理么!”现在整个天下有大约两千三百万人口,如果每人给一枚刀币,就有两千三百万个!以一千枚为一贯,就有两万三千贯!比一些小封君都富有!
“你说得对,不过我上哪儿找那些人要钱?”他戏谑地看着我。
“所以要让他们来送钱。”我道。
“怎么个送法?”他疑惑道。
“你没看刚才的蹴鞠么?”我皱眉道,“你只要圈块地,立个场子,自己找人搞比赛,来看比赛的人一人一枚,不就成了!”
“自己人和自己人踢?”十三郎也放下碗筷,好像在深思一般,“那多没意思?”他们现在的蹴鞠都是义务表演,两队人都是业余爱好者,有空了凑一起玩一场而已。
“别让人知道不就行了?”我敲了敲桌子,很郁闷地将球队建设,赞助商冠名等内容用他能够理解的话说给他听,总算让他小子开了点窍。不过他对蹴鞠的兴趣一般般,倒是想把这套用在斗鸡上。我不知道这和文化环境有没有关系,或许战国时代的人就是喜欢斗鸡斗狗呢?
“不过斗鸡场已经太多了。”他兴奋了一下,又有些沮丧。
“斗人场还没有吧?”我随口问道。
“斗人?”
“对,”我道,“和斗鸡一个样。设奖金,打擂台,最后的赢家还可以送一条金线腰带什么的。”
“打输的也杀掉?”
我靠!斗鸡输了就不能再斗了,所以杀掉吃肉。人输了还可以东山再起啊!而且人肉也不能吃。我对这种残暴的思想简直无语了,道:“国家免费杀人给大家看,你收了钱谁还来看?当然是打架给人看啊,打得越狠看得人越爽快。”
十三郎想起刚才的情形,连连点头,显然十分动心。我以为他会立马答应下来,谁知道他沉吟片刻之后又道:“我们最喜欢看的就是斗败的鸡被杀掉的那刻……”
“这事你出人,我来筹划,到时候利润均分。”我完全忽略了他这句话,直接做总结道。
“哪有这等事!”十三郎连忙站了起来。
我心中一惊,这还是我那个豪侠的兄弟么!怎么跟我计较这种小利!
“既然是贤弟想出来的,自然都是贤弟的钱,难道哥哥我帮着出点力还要钱么!”十三郎一脸义愤。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却之不恭了。”你家里有钱,哥还在寄人篱下呢!沙丘之变是赵国大洗牌的时候,既然混不到政治资本,哥可不想卷进去,得在此之前先跳出这个火坑。
“不过,”我又道,“虽然你我兄弟谈钱伤感情,但是你那些朋友却不能让他们白白出力。这样,你出面组个社,帮着看场子,不让人来捣乱。”
“某家兄弟的场子,谁敢来捣乱!”
“那是,不过借个由头给那些朋友些许贴补嘛!”我让他坐下,“朋友有通财之义,只是找个由头大家脸面上有光。”
十三郎重新坐下,点头道:“还是贤弟考虑得周详。”
于是我们的第一个产业就在这个小饭馆里谈成了。由十三郎出钱出力出人,我出策划,做成之后归在我名下。咦?看上去好像我很占便宜啊!算了,等做起来再说吧。虽然我下意识地觉得这是笔大买卖,不过坐在这么个简陋的小饭庄门口,感觉就像是两个身穿汗衫的老大爷坐在快餐店里谈上亿圆的大项目一样。
吃过饭,我们去考察了晋阳的斗鸡场和斗犬场。我灵感喷涌,觉得自己还可以开赌馆,开赛马场跑马,还可以搞职业联赛!一切只等回到邯郸,我们就可以大展拳脚了!
等到日头西下,我和十三郎领着一票帮闲随从回到下榻的女闾,发现门口戒备森严,已经不是晋阳守的那些精兵了。
是比他们更精的精兵!
这些士兵身上散发着血气,只要瞪上一眼就让人不寒而栗。他们的脸上,手上,凡是露出来的部位都有创伤,显然是百战之余的精锐。这样的精锐怎么可能来保护楚王那个废渣呢?难道赵王亲自来晋阳了?当然不可能!除非丫比我还早出发。
十三郎没我反应敏锐,直直就往里闯,被门口的那个兵士手臂一挡一推,轻而易举地推倒在地。我连忙挡在十三郎面前,生怕他犯浑,对那兵士好言道:“君子,我等行商住在此间,不知能否通融放我们进去。”
刚到邯郸的时候,我很困惑该如何称呼陌生人,叫大哥小弟肯定不行,因为现在“兄弟”是很神圣的关系。后来我发现府上有人看到男人就叫“君子”,索性跟着他学吧,希望他不是穿越来的。
“你是相邦府上的狐婴吧?”他问我。
我擦泪!哥的名气已经大到这等地步了么!曾经漫步邯郸无人问的小透明,只是出了一趟差就声名远播晋阳城……我当然还没自我膨胀到这种地步,于是道:“仆乃狐子的随人,不知君子找鄙上何事?”
那人斜着眼睛看了我半天,用很确定的语气道:“你就是狐婴吧。”
我勒个去!你怎么就跟我卯上了呢?不过看他样子好像也没什么凶煞之气流露,应该不是什么坏事吧。于是我索性挺直腰杆道:“君子目光如炬,是怎么认出小可的啊?”
“长官有命,见到狐先生,请速到听花台一叙。”那兵士对旁边左右人道,没看出来还是个小官。他说完亲自领我进去,同时示意十三郎等人在外面等着。我用目光安抚了一下十三郎,快步追了上去:“君子,小可的名气这么大了么?”
“听长官说狐先生身形矮小,皮肤黝黑,弱不禁风,面相上看有些像狐狸,不类我赵人”他笑道,“故而认得出来。”
你丫给哥等着!
还有你丫丫的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