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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 射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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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任鄙一脸阴晴变幻,恐怕他也认识到从一开始跟我斗勇就是错误的。比武斗勇一向被连在一起说,只是他没想到有一类人在列国间行走,名叫辩士。这些人能把没道理的事说得天经地义,能把损人利己的事说得光明正大。哥现在就是小小客串了一把。

虽然认识到了错误,但是任鄙当然没脸认输,所以气氛一下子陷入了僵局。我舒缓了一下被摔疼的筋骨,对秦王道:“大王,是否进行下一项比试了。”

“狐子要比什么?”秦王问我。

“射。”我道。

射是君子的必修课,所谓“射有似乎君子,失之正鹄,反求诸其身”,意思就是射不准别怪别人,多找自己的原因。武士也必须修习射术,因为现在的弓|弩|制作比之前代更为精良,杀伤力越来越大,是偷摸阴人的不二选择。

“射,如何看出勇气来呢?”秦王一脸疑惑问我。

站开三十步,头顶靶标,轮流射箭。比的不是射术,而是面对箭矢的胆量和勇气。

秦王还没说话,太后却已经一脸兴奋道:“妾后院中有两株桃树,各结了一个桃子,有拳头那么大,正好用在此时。”冬天是结桃子的时候么?这不是反常即是妖么?为什么你这般高兴?

侍女很快就把那个拳头大小的桃子摘来了,的确是拳头大小……太后,你的拳头真是袖珍啊!

“谁先来?”我问任鄙。

“随意。”他说。

“不如抓阄。”秦王道。

“我先来!”我省得麻烦了,屁大点事还抓阄!任鄙肯定不会射偏的,别说小孩拳头这么大的桃子,就是桃核他都能射中,这点我早就听说了。而且据我对射箭的了解,开弓主要靠背阔肌,稳定靠三角肌。他那种虎背熊腰什么肌都很发达的人,射箭肯定很稳。而且他也不会愿意赔上善射的美名,最多玩点花样吓唬我一下。

我顶着桃子站在了三十步开外,背后是一根柱子。秦王让人取了一张弓和两支箭,给了他一支。他没有多说,胸口憋了口气,流畅地上箭开弓,只听得弓弦声响,羽箭破空,噔地一声将我头顶上的桃子钉在了柱子上。

我避开桃汁回头一看,箭羽还在不住晃动。

轮换。

我很丢人败兴地发现张不开他用的那张弓,于是让人给我换一张轻些的。在秦人的嗤笑声中,我拿着弓箭又往前走了五步,解释道:“弓轻。”秦人更是一阵哄笑。

其实我没怎么射过箭,尤其是这种原始的连箭台、望山都没有的裸弓,良久方将箭羽后面的凹槽嵌入弓弦,涨红了脸才拉开,双手抖动得厉害。我望向任鄙,他早散开了发髻,头顶上是那个小桃子。在他的大脑袋反衬之下,桃子好像更小了。

我的手指被弓弦勒得很疼,下意识地一滑,箭瞬间就飞了出去。

那个瞬间实在太让人难忘了!

因为弓力不足,箭飞得并不快。从箭的飞行轨迹上看,绝对射不到桃子,大约能射中的部位是任鄙的额头。电光火石之间,周围好像陷入了电影中的慢动作,我清楚地看到了任鄙由惊讶而惊恐,想伸手将箭打落,却又纠结是否能这么做。

他的手终于动了。相比一场关乎名誉的比试,还是性命更重要。

我扭头闭上了眼睛,又忍不住睁开一条缝偷看。

他伸手一抓,抓了个空……任鄙,你这熊孩子是散光啊?

箭直直插入他的左眼。

随着一声闷哼,他身形晃了晃,这次总算抓住了插入左眼眶的箭。我看得眼角发紧,眼睑直跳。他这样子莫非是要将箭拔|出|来,然后拽拽说一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轻毁”,再把眼球吃掉?

他果然拔箭了!

还好,他没把眼球吃掉,他只是说:“请恕臣退席之罪。”

秦王那个二愣子高声叫道:“御医!快给少良造止血!”

等骚动过去,我转向秦王,道:“少良造果然坚勇非凡,臣十分愧疚。”

“秉大王!应当将此子收监,让赵国用一座城池来偿还伤我勇士之罪!”魏冉起身道。

“丞相,之前有过文契的,生死不究呀。”我无奈说道,“而且臣是楼大夫的随从,不该把帐算在赵国头上。”

“楼大夫,寡人素闻你公正聪慧,现在该如何是好啊?”秦王转向楼缓,要他表明立场。

如果不是他身后坐着赵雍,我相信他会第一时间把我出卖掉。

“大王,臣以为这是任鄙和狐婴之间的私斗,不该扯上秦赵两国的邦交。”楼缓起身道,“而且两人有文契在前,少上造可避而不避在后,应当视作狐婴输了此阵。”

嗯,这就是所谓的避重就轻之策。楼缓还是很会说话的。即证明了自己的确“公正聪慧”,又避开了表明立场的尴尬窘况。他很清楚自己获得这个职位的缘由,不至于傻到当着主父的面背赵向秦。

我并没有因此放松。在秦国跟樗里疾齐名的人,就这么被我一个外国人射伤了,肯定会有人找我麻烦。不过我也不怕,大不了明天一早就逃离秦国。逃亡路线嘛,就一直往南走武关入楚国好了,我比较喜欢温暖一些的气候。如果有人要拦截我,大概还是会从北方下手。

反正我回邯郸也没什么事,最好沙丘之变的时候我不在赵国。想到这里,我不由对赵雍有些愧疚。这一路上他对我算是照顾有加,作为一代雄主,他也没计较过我出言放肆的问题。即便在两千年后,绝大部分的老板都未必能做到赵雍这个程度。

身体里的雄性荷尔蒙让我变得比前世更为情绪化,加上师父一直教育我体任自然,解开了前世的枷锁之后我变得越发不羁。虽然自己很享受这种感觉,但是对于他人未必不是一种伤害。真要让我看着这个还算和蔼有气魄的大叔活活饿死,还真有些放不下。

尼玛我在想什么啊!眼下我还在秦国的甘泉宫啊!

而且吧,我觉得要是想逃跑,首先得学会骑马或者御车。

秦王最后宣布我无罪,不过在任鄙身体康复能够接受第三场比试之前都不能离开咸阳。我当然满口答应。

不过我还记得一些事。

我之所以和任鄙斗勇是因为那首《主父歌》,之所以献《主父歌》吸引火力是为了掩护赵雍。只要赵雍离开了秦国,我干嘛还在留这里跟你较真啊?我又不是二货。至于什么不能离开咸阳什么的,以你们的技术手段能难得住我么!

从甘泉宫出来,楼缓独自一车,我和主父同车。主父用很纠结的眼神看着我。他一定是觉得我为大赵做得实在太多了,太忠于赵室了,嘿嘿嘿。

“让楼缓入秦可能不是个好主意。”主父突然道。

呀?我自作多情了么?

“他太看重自己的私利了。”主父叹道。

“何以见得?”我问。

“秦王问他如何处置的时候,他看似站在赵国一边,其实已经倒向了秦人。”赵雍说道。

我回忆了一下楼缓之前说的原话,细细一琢磨,好像的确有那么一点意思。他回避了魏冉提出的“一城补偿”,避开了赵秦邦交的问题。实际上这才是赵雍派他来秦国当丞相的目的呀!一个空降的外国人能统领秦国国政么?

秦王自己都做不到统领国政!

所以这个幌子只是为了安排一位高级别的大使,在赵秦有问题的时候可以及时劝谏君侯冷静处置。

主父要是不说,我都差点被糊弄过去了。

说起来,赵雍这人也是很精明的。他十五岁即位,强敌环视,内部还有强大的宗族势力时刻盯着那个位子。能够做到今天这个成就,岂是中才资质的人能够干的?为什么他会在王位继承的问题上犯下那么大的错误呢?

“主父若是为此担忧,”我做出了个艰巨的决定,进言道,“有一个人或许可以利用。”

“谁?”

“师涓。”我说。

师涓一听就是乐工的名字。就是那个在船上受了我的照顾,并且偷偷告诉楼缓和主父对答的事。在我没有给他任何好处的情况下,他都能做出这样的义举,可见他是个有操守的人。这样的人一旦决心做间谍,就算暴露了也不会叛变。

“用间?”赵雍望向我。

其实用间不是问题,问题在于对内用间就属于特务政治了。作为一个有良知的人,最痛恨的恐怕就是特务政治。今天晚上在家开了一个玩笑,明天就有警察登门拘捕,这是多么可怕的事?这远远要比在战国时代使用原子弹还不人道!

“既然主父疑心楼缓,不如布下一粒棋子。”我为自己开脱,将责任推到了主父身上。

雄才伟略的主父就没我这般负担,直截了当地对我道:“交给你去办了。”

唉,也只有我能去办。你丫在这里还能靠得住谁啊?

话说回来,如果楼缓倾向秦人,那主父不是很危险么?不需要逃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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