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shop&Rock，Part6
周一早晨电视台例会，周邦庭第一个出会议室，他没吃早饭，胃里酸得难受，刚想关电梯门，段格安忽然蹿进来，手里拿着一瓶牛奶。
周邦庭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感觉黄鼠狼来了，“有事？”
嗯，臭小子剪寸头了，摸起来手感肯定不错，高中和大学臭小子一直是寸头，到研究生非得走什么忧郁风，头发长得跟个小姑娘似的，要死要活一点精神气儿都没有。
现在这样么，乍一眼是不怎么好相处，但好歹有点活人气了。
人么，活着不就图个自在，无论是亲人还是朋友都是过客，想那么多干嘛，自个好才是真的好，不然不如去死，一了百了。
段格安扭开瓶盖，“热的。”
周邦庭接过来，喝一口，嗯，胃舒服多了，“什么事，说吧。”
电梯门开了，有别的部门的人进来，段格安冲几个脸熟的点点头，跟在周邦庭身后快步走出去，“爸，我打算辞职，今天办手续。”
周邦庭停下脚步，看臭小子一眼，这是要拆窗户？他仰头瞧瞧屋顶，待会就是这个了。
段格安先一步推开主任办公室的门，等周邦庭坐到办公桌前，边给他的茶杯续热水，边笑着掀房子，“咱们俩得解除养父子关系，我要回楚家了。”
周邦庭默一会，心里酸酸的，好大一个儿子要没了，“领养手续国外办的，弄不了。”
段格安不怎么在意地拉过椅子坐下，“哦，那算了。”
周邦庭蹙眉，“然后呢？没别的了？不展开说说？”
段格安捏了颗开心果丢进嘴里，压不住开心地汇报，“爸，丘果愿意跟我在一起了。”
周邦庭听到这个，脸色缓和了几分，“真的？想了这么多年，总算有结果了！之前一副恨得要死的鬼样子，没有爱哪来的恨，我看你就是怂！好好谈，争取把人娶回家，我也能给你丘叔一个交代。”
段格安搓搓指腹，“楚致行说我们是兄妹，所以暂时，我们得是兄妹。”
周邦庭冷笑，“什么傻逼玩意儿，要不是打人犯法，老子绝对揍得那老畜生妈都不认识！”
段格安压低声音，“揍过了。”
他简单地把郁山的事说了说，“如果调查清楚，有上电视的可能吗？”
周邦庭一副你在问什么蠢话，“我在这，有什么不敢，大不了当最后一期，下播我就回去养老，你想做什么就去做，老子给你当后盾，别他妈肉肉唧唧的。”
有老爷子给兜底，段格安的心定了，“《见证》的导演我推荐晋恒，相对来说，他比较好操控，虽然死板，没什么创新能力，但有秦老师和果果在，问题不大。”
周邦庭“嗯”一声，没反对，“工作交接好，注意安全，注意身体，别再让丘果伤心了。”
段格安把剥好的一小盘松子仁推过去，“爸，您也是，我走了。”
周邦庭站起身，还是没忍住，在臭小子的脑袋上揉了两把，“滚，赶紧滚，看得心烦！”
段格安咧嘴，笑得肆意，举起双手，放在头顶，比了个心，“爱您！”
周邦庭打了个哆嗦，简直没眼看，“滚滚滚！肉麻死了！”
嘴上这样嫌弃，可等段格安出门的那一刻，还是补了一句，“有事别硬撑，老子在这。”
段格安的眼眶一酸，不过没再回头，等到电梯间，脸上的脆弱已然消失，也再不见平日里温和的笑意。
……
丘曦走得狼狈又仓促，很多私人物品还留在办公室。
秦舒念昨天带家里的阿姨过来收拾了大半天，收拾出来的东西堆在角落里，想等丘果上班再决定它们的去处。
门被敲响，规规矩矩的三下，她抬起头，“进来。”
先入眼的是那颗圆润的寸头，几乎是贴着头皮修剪的，摸起来的手感一定很不错。
秦舒念想着站起来，等段格安走近，她踮起脚，抬高手臂，段格安也配合，低下头，由着她过了好一会手瘾。
又有人来敲门，秦舒念恋恋不舍地收回手，“进来吧。”
陆何珊抱着一堆需要签字的文件走进来，猛然看见风格大变的段格安，眼底浮起不加掩饰的惊艳，这人的气质比之前冷，但更帅了，尤其是那双眼睛，深邃的好像会把人的魂魄吸进去。
她已经从陆云清那里知道，段格安是楚致行唯一的儿子，楚家未来的继承人，陆云清昨天搬进了楚家，楚致行要她和周子峰晚上去家里吃饭。
“秦老师，这周节目的台本您看看，还有一些文件要签字，不着急，您下午给我就行。”
“好，放那吧。”秦舒念讨厌陆云清，所以对陆何珊也不是很亲近，语气平淡。
“我先出去了。”陆何珊走出两步，又停下来，换上一种很亲昵的腔调，“段大哥，晚餐时间是七点半，我妈让我跟你说一下。”
“知道了。”段格安眉眼不抬，他不会因为陆云清迁怒陆何珊，但也不愿跟她有什么多余的交情。
等陆何珊出去，段格安换上笑脸，“秦老师，我今天辞职，晋恒以后是《见证》的导演。”
秦舒念揶揄地挑眉，“你放心啊？”
段格安秒懂，漫不经心地回，“我和果果之间，永远只有我们两个人。”
秦舒念坐下，笑容难得的温柔，“总算有点活人样了，挺好。”
段格安笑，“不是讨人嫌吗？”
秦舒念轻啧，“强行压抑天性不如去死，再说，你真在意？”
段格安摇头，语速轻缓，“关我屁事。”
秦舒念面露欣慰，“少跟楚致行那种老变态学，越压抑越变态，恶心透了，行了，赶紧走吧，丘果交给我，你放心。”
段格安不再多说，转身离开，晋恒不在大办公室，他就近打开电脑，输入工号查询离职流程，已经到人事了。
他不是长期工，手续办起来比较简单，不用转什么档案，只需要确认一下工资，交还笔记本电脑、录音笔之类的大件儿。
人事在二楼，段格安正准备进电梯，就见晋恒从里面走出来。
晋恒不知道段格安要离职，他自己的调令没下来，一想到段格安即将取代他的位置，心里就控制不住的烦躁。
他向来不擅长隐藏情绪，微微点了个头，随即加快步速，试图逃走。
段格安一把拽住他，“聊几句。”
晋恒疑惑地反问，“聊什么？”
段格安摸出两根烟，“来一根。”
晋恒拿过一根，跟着走到吸烟区，两个人面对面，无言良久，还是他耐不住，“什么事？”
段格安对着垃圾桶弹掉烟灰，慢悠悠地说明，“我辞职了，具体你看邮件，有什么疑问整理好，一次性发邮件问完，其他的……没什么了。”
听到这话，晋恒的脸黑了，“我不要你的施舍。”
这脑回路，段格安简直无语，“你在脑补什么惊天大剧？我要回去继承家业，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晋恒呆滞地眨眨眼，“啊，对不起，我误会了。”
段格安挥挥手，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还有别的要问吗？”
晋恒想了想，“那个，果果呢，你知道她在哪吗？”
“果果今早回家了。”陆何珊忽然插话进来，“晋恒学长，你还不知道吧，段大哥是果果的亲哥哥。”
“什么意思？”晋恒唇角抽动，天降喜讯，欢乐溢于言表。
“段大哥是楚总失散多年的儿子。”陆何珊眨巴着单纯的大眼睛，“果果也知道，我们今晚还要一起吃饭呢。”
“那你们……”晋恒去看段格安，“果果，很难过吧？”
关你屁事！段格安没什么风度地想，不过陆何珊在这，他不得不接话，“没问过，要不你问问她？”
他伸手按电梯，余光扫过陆何珊，这人不是丘果的好朋友吗？怎么会对她有种幸灾乐祸的恶意，难道她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好？
丘果绝对不会被陆何珊这种低劣的伪装蒙骗，那么……一瞬间，段格安决定以后要离陆何珊和周子峰远一点。
晋恒没眼色地追进电梯，陆何珊自然也不愿错过，她的心情真的超级超级好。
之前丘果和段格安在朋友圈高调官宣，即便大家嘴上不说，心里指不定有多恶心这对兄妹呢。
再加上段格安这个冷漠的态度，失去楚家的庇护，丘果一个没妈操心的孩子，能嫁进什么好人家。
巴朵好像也被她爸架空了，私生的弟弟上位，女王马上要跌落王座啦，唉……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段格安沉默望天，狗皮膏药，臭臭的。
他去人事办完离职手续，出来又瞧见那两个讨人嫌的跟屁虫，晋恒应该向陆何珊打听清楚了来龙去脉，眼底的喜色依旧，不过脸上却留下几分担忧和郑重。
嗯，还有点紧张，像是新女婿第一次见大舅哥，想讨好，又有点手足无措。
靠，神经病！
一辆熟悉的粉色甲壳虫停在门口，驾驶座的车门打开，白色裙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段格安脚步急了点，但没有甩开晋恒和陆何珊的意思。
楚总不是说了么，丘果是他妹妹，这么可爱的妹妹，不得捧在手心，好好地宠爱。
好帅啊，喜欢寸头，段格安刻意遮掩的锋芒全部被释放出来，这个人就该如此耀眼。
丘果没有任何避讳，亲亲热热地扑进段格安怀里，甜甜地叫了声“哥哥”，角色转变得极其自然。
趁着晋恒和陆何珊落后几步，她压下音量，语速极快地说：“段家老宅，劝丘曦离婚。”
段格安神色自若，“怎么不再休息几天？”
丘果扬起脸，软糯糯地撒娇，“这几天躺得骨头都酥啦，哥哥，你好帅啊。”
她微微侧头，脸贴着段格安的胳膊，看向走近的两人，“晋恒哥，珊珊，好久不见。”
像是没察觉到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阴郁，她拉着段格安大方地介绍，“这是我亲爱的哥哥段格安，嘿嘿，我居然有个哥哥，好开心哦，”
晋恒很想将丘果拉过来，她和段格安之前毕竟是情侣，这样实在有点太亲密了。
陆何珊磨了磨牙，极力压制心底的不爽，“果果，你身体好点了吗？”
丘果刚想回答，手里的钥匙被段格安抢走，“哥，你干嘛呀？”
段格安钻进甲壳虫，“车借我，家里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