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shop&Rock,Part46
院门被踹开,檀生背着巴朵走进来。
丘果一把推开段格安,脚软软地跳下地,慢吞吞地冲过去,拉住巴朵的手,焦心地询问檀生,“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檀生无力地晃脑袋,“别搭理她,故意折腾我呢!说是没被弟弟背过!”
巴朵扭住小屁孩的耳朵,“放屁,果果诶……”
她拖长腔调,“我今天快被巴钧凡气死啦!他说我是个废物,呜呜……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啊,我丢死人了!”
丘果配合着演,“真的吗?你没骂回去吗?完蛋了,你变弱了!我们不能携手往下走了!”
巴朵震惊,“真的么,这是真的么,天啊,檀生,速速带我回去,我要跟那死老头再战八百个回合!”
檀生小同志狂翻白眼,这两个神经病戏精,能不能放过他这个小可怜。
不远处,段格安神色漠然,心中悲戚,果果刚才推开他,那么狠,那么用力,推开他!
电灯泡,还是两个,烦死了,这独处时间还没到四个小时呢!
戏瘾告一段落,巴朵拉着丘果讲偷股份的计划,两个人又重新磨了一遍细节,段格安和檀生时不时补充几句,聊完接着说学校的事,以及后续的安排。
一晃眼的功夫,天彻底黑了。
秦孙一拎着大包小包挤进小院,檀生跑过去帮忙,段格安到门边往外一瞧,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靠,这孙子竟然开阿斯帕克猫头鹰过来,全球限量50台,疯了吧!
段格安:“秦老狗,你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有病!”
不用细说,秦孙一便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反唇相讥,“滚!烦死了!你是婆婆吗?什么都要管!”
段格安愤怒,“附近住的人不少,拍个照一查就知道多少钱,万一学校的人来打听,你让丘果怎么办?”
秦孙一放下烤炉,“丘果的入学手续是老子办的,地址填的是我姑姑家,我天天安排人跟着她呢,滚过来烤肉,屁事多!”
说完,秦孙一顿觉哪里不对,随即意识到某人那惊人的厨艺,赶紧阻止段格安靠近,“你去串肉,别瞎碰!浪费粮食!”
段格安憋气,“你今天是不是不能说人话!”
秦孙一目不斜视,竖起中指,“嘿,不能,气死你个孙子!逃班整整一天,我快被朱志烦死了!”
听到这话,段格安有那么一丢丢心虚,不过他才不会表现出来,“哦。”
秦孙一目瞪口呆,震惊地仿佛正在被雷劈,“哦,你哦?”
他左看看,右看看,扑向巴朵,可怜兮兮,“朵朵,你看,你看他,欺负我!奴役我!”
巴朵笑着拍拍秦孙一的脑袋,“乖乖,我跟你说啊,你今天晚上多吃点肉,饿死他!”
秦孙一问号脸,皱眉,假哭,一系列动作之迅猛,惊呆了围观的丘果,哇,果然是段格安的朋友,如出一辙的厉害。
折叠铁桌上摆满烤串,烤炉里的炭火“噼啪”作响。
秦孙一把两个保温桶递给巴朵和丘果,又给了檀生一个保温盒,“皮蛋瘦肉粥现在不喝别开盖儿,小咸菜在餐盒里。檀生你那份是虎皮鸡爪,吃的时候离你姐远点儿,她不喜欢皱巴巴的鸡爪,会难受。”
檀生感动,“秦大哥!”
秦孙一跳退,“别搞,肉麻!”
檀生冷哼,“死吧!”
段格安帮腔,“死吧!”
秦孙一“呸呸”两声,一人一根中指,“死吧!”
一时三人混战,幼稚得让人没眼看。
丘果放下保温桶,秦孙一要吃她腌的梅花肉,她端起装肉的盘子往屋里走。
巴朵跟在后面,等进了厨房,碰碰两根食指,“好了?”
丘果点头,有些害臊,“本来也是我单方面虐待他。”
巴朵得到想要的结果,立刻跳过这个话题,“听说,我是你的女侠?”
装醋的瓶子倾斜,是白醋,应该差不多,丘果放下醋瓶,看着巴朵的眼睛,用一种极度诚恳的态度回答,“你是我的女侠,总会救我于水火。”
巴朵嗫嚅,耳朵尖泛红,这个人,好烦,讨人厌!
丘果用指尖戳戳巴朵蜷曲的手指,“扯平吧。”
这句话意味不明,但巴朵却奇迹般的听懂了,靠,怎么有点想哭,好烦啊,真的,这个女人真的好烦人!扯平个屁啊,能扯平吗?好像真的能诶,丘果还愿意跟她做朋友。
丘果小心地憋着笑,踮起脚,拍拍肩膀,“可以让你靠一会,哭吧,哭吧,不是罪!”
巴朵冷哼,两根手指直直夹住小混蛋的鼻尖,一字一顿,阴森森地问:“谁要哭!”
小混蛋憨憨地摇头,“不知道……”
最后一个字未落,急忙在霸权下改口,“是我呢,我要哭,呜呜呜……”
闹过之后,丘果给肉马杀鸡,巴朵点根香烟,夹在手指间没抽。
她很享受跟丘果待在一起,不用没话刻意找话说的安逸。
她们总能同步,聊八卦,聊文学,聊历史,聊外星人,聊着聊着,观点不一致,还会为此吵架,跑去查好多资料,回来写小作文,继续吵下去。
突然的某一刻,两个人一齐笑起来,和好如初,但还是觉得对方是大傻子。
冷不丁的,巴朵想起上午檀生面对巴钧凡的机敏,她不过略略提点几句,小朋友就极有分寸地完成了整场戏,没有出一丁点的差错。
她了解巴钧凡,老家伙入套了。
巴朵:“多谢你,檀生很好。”
丘果严肃脸,“多谢我,你跟我说谢谢,巴朵,我要绝交。”
巴朵抱住她,“绝交不可能,换一个惩罚。”
丘果想了好一会,“告诉你件事,你要无条件相信我。”
她等巴朵点头,确定她真的认可,才忐忑地开口,“我爸爸不是杀人凶手,他没有疲劳驾驶,我在调查车祸的真相。”
啊,秘密?是这个!巴朵恍然明悟,一秒没犹豫,“我相信,我愿意竭尽全力帮你。”
快十点的时候,栗树来了,吃上烤肉的最后一波。
丘果没吃烤肉,喝了半桶皮蛋瘦肉粥。
段格安坐到丘果身边,丘果看他一眼,“想问什么?”
段格安用手指隔空点点丘果的胃,“还会催吐吗?要是明天体重不降。”
丘果捋下思路,打算一次解决,“有快三年没催吐了,昨天是因为压力太大。我有心理医生,是大一巴朵介绍的,一位很好的老先生,下次有机会带你去见他,奶奶跟他的关系非常好,两个人经常一起喝茶,奶奶是我看病的挡箭牌。你知道的,楚致行掌控着我的财产和人脉,很多事我只能偷偷来。”
还有什么没说?哦,她继续,“老先生建议我在不违法的情况下,尽量满足自己的需求和愿望,不要太过压抑,我尝试了好几年,效果很明显,我想,等一切结束,我的这些疑难杂症大概可以解决。”
段格安垂下脑袋,“对不起,我今天……知道丘曦拿戒尺打你,有点生奶奶的气,话说得不太好听,下次有机会见面的话,我想跟奶奶赔礼道歉。”
丘果笑着乱揉段格安的寸头,嗯,手感真的好好啊,怎么会有这么圆圆的脑袋!“奶奶身体不好,我高中那阵子,她在家的时间不多。赵管家一直在默默保护我,你知道吗?我那时候常常想,赵管家一定有顺风耳,总会在丘曦举起尺子或者打几下之后立刻出现,找各种理由支走丘曦。现在回想起来,我好像也没那么惨,还是有很多人爱我。”
段格安犹豫,“你是不是想我跟赵管家谈谈?”
丘果眼底有宠溺,“你想,才行。”
细细密密地情绪蔓延,是一种很柔软的抚慰,不似水,不凉,却令人清醒地沉沦再沉沦。
段格安几乎找不到准确的词汇来描述此刻的感受,他克制不住地攥紧丘果的手腕,好怕眼前的人下一秒会消失。
光是想一想,心脏便有碎裂的迹象,继而是灵魂,甚至这条浅薄的生命,也不必存在了。
他结结巴巴,像回到那个星期六,一切还美好的时刻,不安,青涩,害羞,“我爱你。”
丘果哑然失笑,“嗯,我也爱你。”
段格安半蹲下,仰起头,“吻我,好吗?”
丘果捧住段格安的脸,看见那汹涌的渴求,她没有犹豫,旁若无人地吻上去。
秦孙一看得眼热,心里委屈,仔细擦掉唇边的油渍,凑到巴朵面前,“我也想要。”
巴朵举起巴掌,笑眯眯,“这个?”
秦孙一缩回脖子,慢吞吞地摇头,“不了,我还好,不酸,人家老公老婆么,我一个没身份的NPC,呵呵呵……”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栗树插刀,“你当不了NPC,话太密,都不想找你领任务。”
秦孙一捂住嘴,一双桃花眼蓄满雾水,拖着戏腔,好似六月飘雪的窦娥,“我,我心痛……”
说着话,直往巴朵怀里乱蹭。
巴朵快要笑死了,心跟着一软,抬手捏住秦公子的下巴,“乖,别动。”
而后,爽快地给了秦公子一个热辣的吻。
栗树赶紧捂住檀生的眼睛,靠,不要脸的臭情侣!烦死了!小朋友还未成年呢!
檀生正在剥螃蟹,这么猝不及防的一闹,指腹被蟹钳的倒刺扎出血。
好痛啊,他眨巴两下眼睛,手指痛,哪哪都痛。
檀言也会被扎到吗?这个螃蟹好他妈难剥啊!那么满满一大盒,得剥多少只螃蟹?
怎么哭了?栗树察觉到掌心的眼泪,着急地松开手,绕到檀生面前,小孩儿委屈巴巴地盯着他看,嘴巴里嘟嘟囔囔,听不清在说什么?
栗树抽出好几张纸巾,一股脑塞进檀生手里,“别哭啊,我不是故意的,伤哪了?”
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锅,但这种情况还是先道歉为妙。
檀生抽泣,“螃蟹好难剥啊!”
丘果闻声赶过来,细想应该跟檀言有关,否则以檀生这傲娇的性格,才不会在他们面前丢人呢。
于是拉过小凳子坐下,拿起小叉子和一只螃蟹,“没事,姐姐给你剥。”
段格安也坐下,“我们一起,一会剥一大盒,让你吃个够。”
巴朵“啧啧”两声,嫌弃的意思明显,手却没闲着,也开始剥螃蟹肉。
檀生哭得更凶了,边哭,边不忘得寸进尺,“还要鸡汤,和醋。”
死小孩!秦孙一翻找手机,最近的,这个点还营业的餐厅,嗯,这家有鸡汤,配送时间半个钟头。
栗树后知后觉,屁孩儿,吓死我了!不是我的锅啊?
他坐下,唇角有难掩的笑意,他们好像有了一个家,有了讨人嫌的家人,真好。